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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清明时节(十一)

小说: 君问归栖问有君 作者: 千木落痕 字数:2055

  然而,盯着这张安静的脸他却睡不着,以前他也亲近穆枔森,只是没现在这么近在咫尺……

  戳了对方的脸确认没反应后,他大起胆子捏穆枔森的耳朵,手划至外轮廓时用力一按,外翘的耳轮廓反射着丝丝银光,银光周身被烛光衬得柔和,随着柔和还有渗出的些许鲜血。吴君问抬手擦净,五指插进那轻柔的发丝,顺着长发一直划到腰际,直把穆枔森搂得皱眉才稍微放松。因为侧躺着,所以穆枔森的五官看起来格外犀利,许是温暖的烛火也无法柔和半分。

  他脑袋几乎抵着穆枔森的下颚,深埋在穆枔森颈窝。每逢靠近穆枔森他仿佛就能闻到那股淡淡的、略带苦味的茶香,这让他整颗心都安静下来。

  夹在穆枔森耳朵上的一点银光不断闪烁着温柔的烛火,更衬得银光下的安详。吴君问着迷的看了一会儿,这何当是吴家不多见也不常见的物品,指甲盖般大小,通体银白,可做簪花点缀,可做戒指器物,而他这次只来得及带出原型,像是缺了口的戒指,刚好能夹在耳朵上。母亲走时给了他这枚何当,让他谨慎交给别人,因为何当不仅是个银疙瘩,也是进入吴家仓库的钥匙,非信任之人而不可依托,时至今日他一直怀揣在身,这会儿趁穆枔森不能醒索性鬼使神差的按下去,真适合。

  但他想到的是,手持何当能随时进入莫古怀古,他真害怕穆枔森再像那年冬天一样在外等一宿。

  这次回去,他可要强迫穆枔森大吃大喝,这骨瘦如柴的身体,摸起来疙手。

  由于有了月亮,今天的夜格外的长,至少他是这么觉得的,睁着眼睛许久也不觉得困,最后他实在忍不住索性靠着穆枔森睡了。

  而穆枔森他想起了许多以前的事,至少他从前不知道自己会坐在雨天的孤灯清茶石阶上,等一个人,似乎很期待。月明星稀,今夜对他而言也是格外的长。

  眼前不断出现被雨水模糊的事物,每一次都是相同的雨,却又是不同的,他感觉出那里不同,大概是因为那时候还小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人,让他如此等待?

  起初只是听雨的声音,后来雨混合泥土的腥味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他猛然睁开眼睛,直觉嘴被堵住,紧接着就是一阵铺天盖地的血腥味。这血腥味刺激着他不太灵敏的嗅觉,他一时范呕竟抓不住眼前的人,大口大口的鲜血直涌入咽喉,再这么下去,不是他被呛死就是吴君问失血过多而死。

  他一把钳制住吴君问的手将其扯下,这才得以呼吸,后者则一脸喜悦的凑过来,“森哥,你终于醒了,我叫了你好久都没叫醒,捞都捞不醒。”为了兑现昨日的诺言他特意早起,却不成想无论是他破喉大喊还是抓捞掐踹都无法动容他的安静,大概折腾了一个时常,实在没法的他只好割破自己的手给穆枔森灌溉,因为他说过无论如何也要把他叫醒,这会儿醒了莫非因为起床气所以愤怒的看着他?他如此想。

  穆枔森着实有些气吴君问的这种蠢办法,割那不好非割手腕?果真嫌命不够短,但看着对方猩红的伤口即使再气他也说不出一句狠话,只是在用干颜给他包扎伤口时轻声说了句,“胡闹。”

  吴君问前几日捣烂的草药多是止血外敷的,这会儿倒是排上用场,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药就这么浪费了,他总觉得穆枔森比他更容易受伤。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说:“还不是跟你学的?”他像昨日那样擦去穆枔森嘴角的血,沉浸在戴上何当的穆枔森的样子,索性没注意到穆枔森稍微停顿的动作。

  许久,他又说:“森哥,我早上看你一直在发抖,梦到什么不好的事了吗?”若不是大早上摸到穆枔森的一身冷汗他还没那么早醒来,现在想想,着实后怕。沉静如茶的穆枔森,什么事能让他直冒冷汗?

  “一个人。”穆枔森低垂着眼眸,“一个不知道是谁的人。”

  “那我呢?”

  “你?”

  “对啊,”吴君问凑到他跟前,“梦到应一个不认识的人你都能浑身颤抖,那我岂不就是魑魅魍魉了?”

  穆枔森认真的想了想,“你不曾出现。”他很少做梦,即使做梦也不会梦到吴君问,只是到了这苦酒镇,梦里连天。

  吴君问一阵挫败,心里有点沉闷,他强忍着烦躁,“不知道是谁就不要想了!他们会去祭祖吗?”

  咚咚咚——

  两人对视一眼,听闻其声未见其人,今天的阳光格外毒辣,看门上不见一丝黑影。敲门声还在继续,不紧不慢,恰到好处。

  他示意吴君问勿动,自己前去开门,吴君问持刀跟在他后面,以防万一。门随着嘎吱声逐渐敞开,透过缝隙首先进来的是一束光,穆枔森下意识的测过头,好一会儿才适应这强光,而吴君问老早就透过缝隙看见门外空无一人,但他还是不敢收起刀子,这里的人太奇怪了,要么被杀要么去杀。

  穆枔森把门更敞开些,确定门外无人无雨,只是落起了纸钱。

  晃荡——

  吴君问捡起由于惊讶而掉落的刀,“怎么……一样?”

  “什么?”

  “就是常山,挂在树上的纸钱,感觉连破碎的程度到差不多。”想到当时自己有可能在下面睡了一觉他就恶寒,从此对那棵“摇钱树”记忆深刻。那里的纸钱风吹日晒,这里的破败不一,且是自天而落,他下意识的想到煞气,因为他们进入的常山只是煞气形成的一个园。

  “出去看看。”穆枔森指了指院子里多出来的井,院子仿佛随着他每走的一步而扩大一步,吴君问自是看不到这些的,三两步就追上他。

  “森哥,这次会是谁的煞气?”漫天飞纸钱,寻常人可做不到,如果是煞气,一切就都自然了。可这里再奇怪,他也没见过死人,莫非真是夺走飞刀剑的煞气?

  纸钱堆积在地,井的那头冒出一个黑压压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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