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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清明时节(二)

小说: 君问归栖问有君 作者: 千木落痕 字数:2001

  应声而开门的是一个男人,他大概半张脸都藏在门后,轻微拉开一丝缝隙,许是厌生又似不能言语,只稍微侧身示意他们进屋,短暂的看了他们一眼便转身离去。因为是巷子进入,所以没有院子,进去后就是一盏幽幽发着光的马灯,它被挂在右手方的墙上,而它的正下方则是一根麻绳,由于灯下黑他没来得及看清;原本该摆放上堂桌椅的地方被一只水桶代替,大概过膝,除此之外,就是靠墙的椅子,右三个左两个,它们上面都坐了人。

  昏暗的光像是隐瞒什么,不算硬朗的火抹去了他们的轮廓,让他们看起来像沾了水的画,可远观,一旦脱离桌面便模糊了。

  吴君问发誓,那是他见过最奇怪的屋子,连带着屋子里的人,他不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直到穆枔森合上眼前的门他才回过神。

  穆枔森把像主人借来的马灯放在桌上,安置好不多的包袱,这才伸出手在吴君问眼前晃悠,“吓到了?”从进门起吴君问就是这般魂不守舍,怂恿他进来“买醉”的是他,这会儿倒显得是被绑架来的。

  吴君问一把抓住他的手,“森哥,你有过很真实的梦吗?”

  “嗯。”他就着吴君问身边坐下,想来这里为他们“量身定做”,除了一桌两椅就是一张有些沧桑的床,如今这盏灯使这间屋子生龙活虎起来。

  吴君问把脑袋埋进他的手中,“我有过,很真实,真实到害怕想起。”

  穆枔森搂过他的头,“也许能害怕,也是件幸运的事。”

  因为已经是阳春三月,天气已经逐渐暖和,露天大睡都不见得会生病。那天吴君问不记得自己在穆枔森怀里躺了多久,反正醒来时已经安然躺在床上,他跺手跺脚的穿上鞋子,不出意外的在门前看见穆枔森。

  屋子里没有窗户,他只好站门后看雨,不知何时下的雨,总之它们现在无法出去是真。

  吴君问靠在门槛上,“森哥,你喜欢下雨吗?”事实上,他曾多次在孤灯清茶看着穆枔森对着雨天失神,入神时甚至没有发现身后的他,可他极其厌恶触碰雨水,基本遇到下雨天,他就在屋子呆一天,哪怕不吃不喝。

  穆枔森低垂着眼睑,似乎这对他来说是个如同救爹或救娘的问题。正在他准备退回去的时候,吴君问如昨夜那样抓住他的手,缓慢往外送——

  “我很喜欢滴落到手心苏苏痒痒的感觉,就像是得到花的抚摸。”

  他看着微微勾起嘴角的吴君问,他感受不到他口中的美好。水顺着掌心蜿蜒直下袖子,直到沾染被莫还头寝室的手臂,他猛的缩回手,重新坐会椅子上。

  吴君问眼底闪过一丝失落,随即也退回来,顺便把雨水关在屋外。他无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森哥,飞刀剑会在他们手中吗?”经过一晚的缓和,他多少回忆起昨晚的事,他以前从来没觉得穆枔森这么能说,仿佛他们真是嗜酒如命上门讨酒喝的人,而住下则是因为酒好喝而甘做回头客,老实说,他还没弄明白这其中前后时,屋子主人就答应让他们住下,说是冲喜。

  现在想来,那椅子上坐着的四男一女过于奇怪。与其说是他们登门蹭住,倒像是来此做客,而主人早早等待。

  穆枔森摇摇头,“水境进入这里近乎失灵。神曲的每一个地方都有它们各自的规矩,都是封闭且独立的存在,持墨至此便隐藏起来,应当是想让我们发现点什么,或者说替他做点什么。”

  “感觉和常山一样,不过好像没能做什么。”

  他们去到的常山,直接就是一处幻想,真实的早已被洪水掩埋,而在这里,主人还没有提要求。

  斯——

  吴君问下意识的握紧刀子,如同昨天那样门只开了个口,这次明显是一个小孩,不过她连眼睛都不愿意露,倒不知道是男孩女孩。她声音有些沙哑,“这些是他给你的。”说着,她象征性的指了指地上盘子里装着的馒头。

  当吴君问过去时,她已经合上门离开,后来吴君问又开了门,始终没发现她的身影。他看着地上的食物犯难,“就算送吃的也不用冒雨前来。”他最终还是端起食物。

  “会不会有毒?”

  他感觉他们来次太顺了,顺到有点不真实,他们没去其他家看过,缩小不知道其他人家是否也是这般昏暗。

  虽然是白天,可没有窗,看起来闷闷的,马灯还剩一些灯油,还是穆枔森昨夜提前吹灭的。许久,他才想起个致命的问题,就算有油没有火也无法擦亮。

  因为昨天他们还能半路啃干粮,所以还能撑一段时间,索性都没有动馒头。许久,穆枔森才问:“你有没有觉得……少了点什么?”

  “伞。”

  寻常人家多多少少会备伞,以防外出不便,就算无雨,遮阳也好。

  穆枔森微微皱眉,“昨天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人,进屋后右边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都是同样的年纪,左边则是一男一女二老,他们极少说话,可开门的人不在他们间,今天的女孩昨夜也没出现,可今天却是按时来此。”

  “这还用说,缺老婆孩子。”吴君问抬起头,“或者说……”

  “女主人!”

  “女主人!”

  二人对视一眼,默契的拿起馒头咀嚼,吴君问激动的说:“就他们这一大家子的口粮也是个问题,更别说随时随地就能腾出一间屋子,由此可见,这个家庭不会太小,而诸如此类的家务事,许是心细的女人方能打理得如此好,可昨天到现在,都未见一个女人。除了那个一言不发的老太太。”

  轰——

  突然的雷声吓得他差点抖落手中的馒头,“该不会因为我们收人恩惠还暗地议论主人家的事遭报应了吧?”

  “嗯,”穆枔森认真的点点头,“那应该会先劈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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