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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桃花庵歌(二十八)

小说: 君问归栖问有君 作者: 千木落痕 字数:2122

  根据他们之前所接触的事由,以及方才老先生说的,再加之自己的猜想,他大概拼凑出这样的故事:

  还没有书香市井之分的刽子坞住着一家三口,父亲在笔墨方面德高望重,母亲温柔贤惠,可能唯一不足的就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儿子总是写错自己名字的最后一个字。为追求刽子坞最佳才子书镯子,夫妻俩煞费苦心,奈何天有不测风云,还没等小儿长成便双双离世,而剩下的人除了抄书度日便不去追求人之向往的书镯子,他等待,等到人自己的第一次落发,长栖刽子庙,淡忘了那一抹青色身影。

  童年、家庭、父母、亲戚,让他忘不了指尖的温存,过不了心里的坎,也许机缘巧合,也许命中注定,看不见的他接触了煞气,煞气附在斗篷上,漆黑的长发盖住了过去、沉稳了心狠。除了一年一次的集会,他还是明镜亦非台的花心和尚,一面仁慈,一面残忍。

  残忍的不止是城主,亦是爱而不得的即墨刽意,药铺初成,寻一止苦药。相逢何必曾相识,也是因为父母有同样的心,所以说气话来方便多了,即使大多时候鸡同鸭讲。

  那一年,那一天,那一时,喜红的她披麻戴孝,这让她看起来憔悴多了,到那是,他依旧没有寻得止苦的药。好在她还会来次摘桃花,说是接下了母亲的手艺,酿酒。可是,桃花只能春天开啊。

  那时邬里混乱,家中父母已不知所踪,与之一起的还有诸多人家,他终归孑然一身。过于的混乱让他这个郎中忙得团团转,可还是死去了许多人,那是用烈酒也无法浇灭的痛。一日,他看见小尼姑手中的一见喜,明明很普通,对着桃花却能使其开放。他仿造了一只,还往上刻了字,这样,她就能永远摘到桃花了,娇小身体也不在素白。

  他成了漫漫集会的第一人,阴差阳错下附在桃花树上,化作香醇驱散阴霾,偶尔还能看见去往刽子庵下棋的老先生,自相残杀。

  穆枔森将他这些猜想告诉吴君问,他微微一愣,“和尚怎么会有头发?”他父亲曾告诉过他书镯子的意思,读书成名后的人,所以他并没有过于惊讶,而是斜靠在树干上——

  见穆枔森自地上起来,看了看垂下的桃花枝,仿佛闻到了那香醇的刽子言,只是再不见那扎着两根红绳的姑娘趴在上头。

  “煞气依附在斗篷上,如此一来,是可以化煞气为头发,隐去清澈的明镜。”他微微叹气,“只是苦了那颗安静的菩提。”

  吴君问想了想,“森哥,那首诗不止有一个人。”吐难钱凉的事给她太多打击,他本以为是个安静的人,却是逐步引导他们做这一切的人。人总要经历点什么,才能勇敢的成长,现如今,他已褪去了初来的青涩,逐渐冷静分析——

  “桃花五瓣代表的是五个人,同样也是诗里的五个人,酒醒的由吾复名,酒醉的吐难钱凉,不过是城主来此一坐,愿老死花酒间的是他,鞠躬车马前的也是他;聚了富者即墨刽意,缘了贫者义渠墨酒,本不该一在平地一在天的他们因富贵也变得贫贱了;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半醒半醉了花开花落的小尼姑,她心向菩提,闻人便忘忧。不过种树的桃花仙已经不在了,就死在我们面前。刚才那人是义渠墨酒的父亲,义渠义天。”

  他微微失神,对上穆枔森欣慰的目光,“是的。”进展如此快,他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吴君问常年练字,定力极好,若真想网司祭发展,假以时日,未必不成气候,只是他觉得写字的手不应该握刀。

  刀握久了,也会伤其自身。

  吴君问倒也不知他心中所想,只道补再受穆枔森的保护,他是他弟弟,而且已经这么大了,总不能时刻缠着他,再说穆枔森也该有自己的家室。

  僵持之下,竟忘了如何从此出去,这里不比沉淀的刽子坞,这是沉淀后起伏的泡沫,美到易破,否则也不会一年开一次。

  莎莎——

  二人默契的抬头,只见若大的树上趴着一个人,因为周围都是桃花,所以他格外突兀。他抱着树干,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们,脸上几乎爬满了青涩,一如那不爱说话的小郎中,只听他轻声说:

  “他也来这里了,神荼郁垒,齐了。”

  他们当然不会觉得自己有望成为神荼郁垒,刚才身边围着一群人的义渠义天显然在此等待已久,不然也不会将如此久远的事娓娓道来。他有时甚至怀疑老郎中和老先生约好了一起,一起给他下套,他还不得不钻,不过能见到少年时的郎中,他还是高兴的,至少能见证。

  这大概是他少年时的模样,活力、沉默,此时他正倒吊在树干上,默默的看着穆枔森,“死人,你好。”

  吴君问强忍着把他踹下来的冲动,总有人动不动就说穆枔森是死人。虽说穆枔森沉默到不在意这些,但他还是忍不住照着他的脸捏,“谁告诉你他是死人的?你个庸医。”

  看着对方稚嫩的脸庞,他终究下不去狠手,方才的动作已经让他脸上一撮红,看起来像是冻红的,又像是害羞了,就像他见到义渠墨酒的时候。

  少年即墨刽意淡淡的看了吴君问一眼,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又仿佛是责怪他,吴君问被他看得莫名其妙,索性背过身去。许久,即墨刽意扔给他一个香囊,说:“止疼的。”

  穆枔森微微叹气,他现在那里还需要止疼,不过他还是轻声说:“谢谢。”

  即墨刽意说完又爬到树上,这次爬得很高,像是害怕失了还不容易找到的神荼郁垒。也在这时,原本安详、争奇斗艳的桃树无火自燃,吴君问赶紧拉着他远离这是非之地,即使退到门边,也还能感受到炽热的火气。

  顷刻间,每枝花上都沾了火,其妖艳程度,不比之前差,甚至还平添姿色。

  穆枔森紧握着手中的香囊,直到眼前的妖艳化作一断枯木,同样的,他永远的找到神荼郁垒。

  这次出来,虽是白天,但依旧冷清。按照以往,这时本该热闹,吴君问倒是没注意这些,而是拉着他朝某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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