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两人无意间聊到了以后，凌戟问黎昕燃毕业后想做什么。
不等黎昕燃回答，他就说：“我知道你喜欢画画，想从事这方面的工作吗？我可以……”
黎昕燃摇头，他知道凌戟在美大一定是能说得上话的，但他不想，“我很喜欢画画，但不想把他当做我的职业。”
凌戟了然：“所以你才没有选择美术专业？”
“嗯，而且我知道，以我现在的水平是够不上那个高度的。”
凌戟吃完手中的食物，喝了口牛奶问：“那你以后想做什么？”
黎昕燃想也没想：“继续读书。”
凌戟略有点惊讶：“我以为你会想早点出来工作。”
“你会支持我吗？”
凌戟伸出手横穿桌子过去捏了捏黎昕燃的脸颊：“当然，我高兴还来不及，金钱和精神上都支持你。”
黎昕燃笑了一下：“不需要你的钱，我自己可以。”
小孩难得的倔强，凌戟又怎么忍心拒绝他：“好啊，那我就舍命陪太子读书啦。”
“阿戟。”
黎昕燃突然这么认真的叫他，凌戟愣了一下：“怎么了？”
“我有没有说过，能遇见你，真好。”
“嗯，我也是。”
如果说期末考试是一场大仗，那半期考试就是半场仗，黎昕燃明显感觉到跟他抢图书馆的人多了，自习室里也不再是灯亮着却没人，反而座无虚席。
这样的情况据说到期末还会加倍，他简直不敢想象。
不过相比那些临时抱佛脚的，他这种平日就用心了的学生自然是没有多大压力和负担的，随便复习一下就过了。
出了考场，他看到站在树下玩手机等他的凌戟。
男人不管站在那里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今天穿了一件藏蓝色大衣，敞开露出里面白色的高领羊毛衣，一双皮鞋踩在雪地里，打湿了边沿。
今年的雪来的有点早，昨夜下了整整一晚，一早起来老三就狂奔出去说要看雪，他是南方人，没太见过雪，而小东则兴致缺缺，因为他是从更北边来的。
黎昕燃也凑到窗户外面看了好久，直到文成略提醒他今天好像有考试。
考场活络的不行，大家都因为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早雪而兴奋，三三俩俩都有组团去火锅的了。
凌戟今天也选了一家火锅店，说是这样的天气最适合吃火锅，暖和。
黎昕燃觉得都好，坐在古风古韵的包厢里等待上菜。
突然，门被推开，进来了两位女士，看清来人，黎昕燃一下子变得局促起来，惊讶地瞪向凌戟：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凌戟握住他的手，在他耳边轻声说：“是她们不让我说的，没事，就是和家人一起吃一顿饭。”
来的正是凌戟的大姐凌草星和母亲，黎昕燃并没有因为他父亲没来而感到庆幸，因为他最怕见到的就是这两位。
也不知道今天这顿饭局是不是故意的。
凌妈妈非常优雅，跟王丽和黎建国他们本来就是两种人，而黎昕燃，他从很多年前就开始努力，希望自己能成为比王丽和黎建国过得更好的人，但他又改变不了他们是他父母的事实，更何况现在，他已经接受了，也不想改变了。
做好餐前准备，凌母这才抬眼看向黎昕燃，语气比上一次见要温和的多:“昕燃以后有什么打算？”
她是什么意思？黎昕燃略犹豫了一下，不明白凌戟的母亲是真的关心他还是想借此谈点什么。
或许是黎昕燃脸上的困惑太过明显，凌母微微一笑:“放轻松，上次不是都见过了吗？那会儿怎么不见你局促。”
黎昕燃心道那会儿不是还不知道您原来不喜欢阿戟找男朋友嘛。
凌戟握着黎昕燃的手从一开始就没有抽离过，这会儿在桌子下方悄悄捏了一下黎昕燃的手，得到对方疑惑的眼神，他却不看，直视自己的母亲:“先吃饭吧，边吃边聊。”
话题叉开了，黎昕燃心里松了口气，然而没吃一会儿又被凌戟的大姐凌草星把话题抛过来，他心里疑惑，莫非他们今天非得知道自己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无法，黎昕燃只好把自己跟凌戟说的想法又告诉了她们，没有臆想中的变脸或者打压，她们只是略一点头，对视一眼就没再问下去了。
黎昕燃顶着满脑子的问好送别了两尊大佛，凌戟笑着戳了戳他鼓起来的腮帮子:“至于吗？胆小鬼昕燃。”
他转头等他:“你还好意思说！”
凌戟自知理亏，也知晓黎昕燃刚才肯定没吃饱，所以拉着他的手去两边吃了点摊食，黎昕燃心情一下子就明朗了起来，对着s市夜景，吃得不亦乐乎。
江边凉风徐徐，江面泛着霓虹。凌戟浅尝了一口酒，深深注视着黎昕燃，这小孩好像总算恢复了点以往的开朗了。
回家的时候黎昕燃非得让凌戟背他，趴在人背上有像是突然熄了火，安静了下来，凌戟以为他睡了。
“阿戟。”他却突然出声道:“你答应你母亲什么了？”
凌戟一愣。
黎昕燃把头埋在他的脖子后面吸了吸鼻子:“你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母亲并不喜欢我。”
凌戟沉默了一阵，道:“他是不喜欢所有接近我的人。”
一阵笑声，他问:“原来你母亲有恋子情节啊。”
凌戟没笑，过了一阵，黎昕燃也不笑了，轻轻抽泣了两下，“刚才风太冷了，眼睛都给我吹疼了。”
凌戟背着他提了一提，轻声回应:“嗯。”
他撒泼，奋力敲打凌戟的背:“所以你到底是答应她什么了啊！说啊！”
一声叹息，凌戟道:“我答应她，两年后回爸爸的公司学习。”
黎昕燃瞪大的眼眸里蓄满了泪水，终于因为这冷不丁的消息坠落下来，滴进凌戟的脖颈，温热的泪水顺着颈侧滑落到胸膛，灼烫了那颗心。
凌戟搂紧了他，道:“别哭，昕燃。”
“可是……你其实并不想……回去的啊……”
“没关系，”凌戟仰头看天上灿烂的星星，“其实在学校呆了这么久也够了，换一种方式生活也不错。”
他知道凌戟是骗他的，他哪里是觉得呆腻了，如果没有这一茬，凌戟应该是会一直呆在学校里当他的教授吧。
就像郭萧说的，年轻的时候见过太多风雨，所以想让那颗饱受折磨的心沉静下来，走的远远的，能安心生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