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公园的小树林是情侣之间的约会圣地。
还没有正式入夏，夜里没有那么闷热，风一吹舒服得很，这也就导致小树林里的人一点也不比外面少。
刚出卖完色相的陈星泽一边观察着四周一边假装和借调来的女警卿卿我我，这里的情况完全出乎了他们的预料，这压根就不是什么隐蔽的地方，这交易现场都快挤成菜市场了，还在那玩什么人货分离。
陈星泽不理解，只觉得这个Y有病。
褚老板只见过蔡洋和程媛媛，所以小树林里几乎可以说是特案队的集体“约会”团建，蔡洋坐在指挥车里盯着提前布置好的监控，观察着是否有可疑的人进入。
Y虽然选择用这样隐蔽又没有完全隐蔽的方法来进行交易就说明他只是不愿意让褚老板知道他的身份，并不在乎其他无关人员的看法。
同样的，他也不会专门隐藏自己的行踪。
距离褚老板取货还有半个小时，一个样貌平平的年轻男孩手里拿着一副被包裹完好的大画框进入了小树林。
“各单位注意，目标出现，陆泽你们再往北靠一些，去滑梯附近能看到他。嫌疑人拿着画框，穿深蓝色连帽卫衣，黑裤子白色运动鞋，等时机到了直接摁下。”
“陈星泽往南方去，准备包抄！”
连帽青年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警方监视包围，他当着几对小情侣的面光明正大地把画放到滑梯下面的一小块仅容儿童钻进去坐的小洞里，随后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挑了个石头坐下。
好巧不巧，就在陆泽两人的身边。
“这人是真有病吧，哪有专门坐小情侣旁边的？”
有没有病暂且搁到一边，但这位Y先生的心确实过于的大了点。
一个人盘腿坐在石头上，视周围的环境于无物，低头自己玩手机。
蔡洋通过监控看的一清二楚，程媛媛皱起了眉头：“这个人恐怕不是Y本人。”
这样一个神经粗大不拘小节的青年画不出那样充满挣扎和矛盾的画。
“就算不是Y本人，也绝对认识Y，不亏。”
褚老板的身影出现在监控中，同时，陈星泽也在滑梯附近就位，蔡洋在确定褚老板的目的地就是滑梯后，立即下令抓捕！
“收到！”
陆泽离卫衣青年只有三步距离，收到命令的那一两人直接从浓情蜜意的小情侣身份脱离出来，一个箭步冲上去，直接将他按倒在了石头上，双手反剪到身后戴上了冰冷的手铐！
“卧槽？！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
卫衣青年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在陆泽手下疯狂扭动挣扎，手机掉在地上上面的对话框正是和他几乎同时被摁住的褚老板。
周围的小情侣们不明所以，还以为是打架斗殴准备上来凑个热闹，女警直接拿出警官证，亮明身份。
“警察？！警察抓我干什么！我犯什么事了！”
“你现在涉嫌多起谋杀案，跟我们走一趟吧。”围观群众不少，女警看着他们不让乱拍照，陆泽也故意压低了声音，只让卫衣青年一个人听见，“老实点，不然你这条胳膊就得脱臼。”
涉嫌杀人？
卫衣青年整个人宛如被雷劈了一般，“你们一定是搞错了，我就一学生，怎么可能去杀人？！”
“放心，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你要真是清白的自然没事。”陆泽把卫衣青年从地上拉起来，脱下外套往他头上一裹。
那副被塞到滑梯下面的画也被拿了出来。
除去粗糙的外包装，里面的真容华丽又诡异，大片的暗色玫瑰，少年和骷髅相拥而眠，扭曲地黑影包围着他们，充满恶意。
这一副画的冲击力哪怕是不懂画的人也能感觉得到。
右下角，Y的签名在花蕊中绽放。
“《盛宴》……这幅画中的自毁情绪很强烈，Y的心理问题比之前更严重了。”
拿到画的那一刻，程媛媛心中就升起一种不安感。
Y所有的画作里都有着一种挣扎和反抗，但按照作画的顺序来看，就能发现他其中的反抗已经越来越弱，《虫子》只能保持住那一丝光亮，最新的《盛宴》则完完全全自我放弃。
这样的一个人真的可以做到完美复刻现实版的画作吗？
“你看出什么了？”蔡洋从小就没有什么艺术细胞，共情能力也比较弱，连那种公认的催泪电影在他眼里都是白板一片，更别说这没声不会动的画，“自毁倾向是他有想自杀？”
“是他在杀死原本的自己，这个杀死不仅限于生理上的自杀，还有心理上的。”
“他的每一个主角都有自己的影子，这幅骷髅和这个少年的骨骼结构完全一致，就是他的化形，他拥抱着自己长眠。”程媛媛声音低沉，像是解释给蔡洋，又像是在说给自己，“Y是一个很自我的人，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这样一个人凶手张扬展示的风格完全不搭。”
“我之前就觉得哪里不对劲，是我忽略了Y的心理……”
蔡洋侧目看了他一眼，“无论凶手是不是Y，Y绝对不是无关人员，人已经抓到了，审审就知道了。”
程媛媛下意识地摇头：“抓到的绝对不是Y。”
……
审讯室的椅子又硬又冷，卫衣青年满脸惶恐拘束地坐在上面，终于等来了负责审讯他的警察。
两个都是他没见过的。
一个看着就不好惹，另一个笑嘻嘻地一看就是笑面虎。
卫衣青年咽了口唾沫：“警察叔叔，我真的没杀人。”
“楚阳是吧，别怕，你现在呢确实牵扯到了大案子，不过只要你老实配合我们，就什么事都没有。”彭冠才拉开椅子坐下，语气温和就像是和长辈聊家常一样，“云艺的高材生啊，我家孩子当初想考都没考上呢。”
“我们这边也有一个懂画的同事，他看了你的画一直在外面夸你有灵气呢。”
没有压迫感，全是一些再正常不过的聊天。
轻松的氛围很快让楚阳紧张的神经放松下来。
“3月10日，28日，4月2日、29日你在什么地方，在干什么？！”
目的达到，蔡洋开口直接切入正题，气氛陡然转变，强大的压迫感让楚阳打了一个冷战。
只有被吓到的恐惧，但并没有心虚和慌乱。
意料之中的反应，程媛媛抿着嘴，低头翻看起了手中的资料。
资料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楚阳的导师，与他在画展有过一面之缘的著名天才画家——苏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