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果然说到做到，朱凉从四品余钱太监摇身一变倒夜香最低等的小太监用了仅仅半柱香的时间，皇上赐的那些东西他只能拜托小福子给他藏好，只能把手绢藏在了身上。
“呦，这不是朱公公吗？怎么干起这种脏活儿来了？”
朱凉肩膀上扛着夜香桶，迎面走来的是石涛，曾经摄政王的马前卒，如今元止死了，他也就是个掌管敬事房的太监，不过官大一级压死人，他真想把朱凉怎么样朱凉也没办法。
“石公公，我在干活儿，您离远点太脏了。”
“以前我是拿你没办法，如今你落在我手里……我怎么能轻易饶了你？”
他走过朱凉身边说了这么一句话，哼了一声就走了。朱凉不想反抗，他想怎么样尽管放马过来，当初元止死的时候只有他认为是朱凉害死了元止，可任凭谁都没有证据，一个太监的话翻不起什么浪。朱凉心想，这么多人都不如一个太监看得明白，石涛在这儿真是屈才了。
“阿凉……真口渴。”
小福子端着水颤颤巍巍的根本不敢走近，如果皇上动怒他根本招架不住，他现在只盼着朱凉能回来救救他，他刚十四还不想死。
“朱凉呢？”
元泊已经清醒，坐在床边凝视着小福子，他做梦都是噩梦，醒来朱凉真的不在身边，他心慌难耐，看小福子这幅表情，绝对是出事了。
“朕问你话呢！”
元泊突然发怒，小福子扑通一声跪下，水撒了一地，他想，他十四岁的生命就在今天结束了。
“回陛下……朱公公被太后罚去敬事房了。”
“快把朕扶起来。”
慈宁宫。
“母后，您这么做意欲何为？他只不过是个小太监。”
“皇帝，你还知道他就是个小太监啊。”
太后眯着眼，看着她那么优秀的儿子，怎么会跟一个太监搞在一起，那天他跟太后说自己不喜欢女人的时候太后只是怀疑他跟小太监有情况，现在看来倒是坐实了。
“母后，儿臣愚笨，自知瞒不过您，可儿臣真的不想让他受苦，他没有害过儿臣，满心满眼就是为了儿臣好……”
太后摆手教他不必再说，他这个儿子何时这么勇敢过，奋勇杀敌也不敌现在勇猛。
“皇帝，不纳妃是不可能得了。从前是哀家惯着你，觉得你还小，是哀家疏忽了。哀家年纪大了，不懂什么情爱，哀家只是一个母亲，想让我的儿子是个正常人娶妻生子让我能享天伦之乐罢了。”
“母后，儿臣不孝，只想问您怎么样才能救朱凉？”
“如果皇帝能安稳纳妃生下个小公主或是小皇子，他便会平安无事，或者你可以直接让他掌管西厂，这不是哀家该管的事儿。如果你还是执意不纳妃，他我会让他永久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元泊的心像是被揪住了，从来没有这么疼过。他甚至后悔让若男走，除了若男恐怕再也没人愿意陪他演戏。
“好，我答应。”
两年后，小皇子满月。
“曹公公，今天您拿的是什么满月礼啊？”
石涛看见曹公公就前去献殷勤，现在他也是东厂的一员，也是曹公公的得力干将。朱凉站在一旁冷眼看，反正他们之间谁也不爱搭理谁，连客套都没有必要。
“朱公公，咱们入座吧。”
小福子在一旁小声提醒，朱凉此时已是西厂督公，身份今非昔比，除了以前的老熟人知道他什么底细，其他人都得给三分薄面。今日的满月宴若不是琴妃亲自去请，他是万万不会来。他知道琴妃的用意，无非就是告诉他你再怎么往上爬也就是个阉人，掀不起什么波浪，可我不一样我能给皇上生孩子，我能光明正大的跟皇上坐在一起。
朱凉看着主位上一对璧人还有一个孩童，他恨，他怒。这两年他根本就没跟元泊有什么交集，元泊连一个解释都没给他，他们也就这么散了。朱凉一心一意搞他的事业，而皇上忙着娶妻生子，何乐而不为。
“诸位爱卿今天都能来参加且儿的满月宴朕很高兴，今天大家要尽兴，不用避讳朕，散的时候一人再领五十两黄金！”
“谢主隆恩。”
朱凉没开口，脸上也没什么表情。跟他在一起那么久也只是给了自己一个宅子，现在自己一个人住在那儿总是夜不能寐。他想报复元泊，却又找不到办法，或许是自己根本狠不下心。毕竟是他强烈要求元泊娶妻，他不过是听了他的话，他没资格生气。
“朱厂公，要不要喝上两杯？”
“不必。”
石涛过来恶心人，朱凉一点面子都不想给他。这两年为了躲着这群人他都鲜少回宫，如今看来这些人一点长进都没有。
“别这么不给面子，难道是为了从前……”
“石公公，咱家为什么给你面子？你知道不知道不同级？你跟你的主子喝咱家管不着，但是咱家不想给你面子。”
朱凉说的话字字铿锵有力，石涛吃瘪还不敢发作，脸憋得通红。他还以为这是两年前那个任人宰割的小太监，当了厂公也只不过是个花架子，没想到两年的光景能把人锻炼成这样。
“朱凉，你是不是觉得你现在了不起了？我告诉你别太嚣张了，风水轮流转，咱们走着瞧。”
石涛丢下一句自认为狠的话转身走了，朱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只觉得这人无聊，永远停在过去停滞不前，怪不得到现在也只是个掌管洗衣房的太监。
朱凉坐在下面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朱凉的一举一动，他跟琴妃互动十分亲昵，看着就不像是装的，朱凉笑自己，如果是装的那孩子是怎么来的，人啊，不能随随便便就许下什么一生一世的诺言，容易食言啊。
“朱厂公，您与我共饮一杯可好？”
琴叶让元泊抱着孩子，她过来找朱凉喝酒，朱凉头痛，今天这些人是真的不打算放过他了。
“琴妃，奴婢不胜酒力，从不饮酒，还望您见谅。”
朱凉站起来端着茶杯毕恭毕敬的跟琴妃说：“奴婢以茶代酒，恭祝小皇子健康快乐的成长。”
没等琴妃说话，朱凉便一饮而尽。今天这种日子他绝不会喝酒让自己出丑。琴妃脸色不太好看，朱凉也不管，她总不能掰开自己的嘴往里灌吧。
“朱凉，我劝你死了这份心，太后是不会同意皇帝跟一个男的搞在一起，而且还是个阉人。”
琴妃挺额度，把阉人两个字说得很重，朱凉最讨厌这两个字，已经很久没人这么跟他说过话。这个琴妃真是可笑，总是把自己当成假想敌，她难道不知道皇帝大婚之夜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元泊吗？
“琴妃，咱家不知道您从哪儿听来的风言风语，您如果真的把我当成情敌那未免太空穴来风，这两年在宫中您基本没见过我，我也没见过皇上，所以凡事要讲证据，咱家虽是个阉人，但也不是很普通的阉人，请琴妃说话自重，咱家今日来本就是给了您面子，希望您不要拂了。”
朱凉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琴妃，琴妃心里有点害怕，元泊不是说这个小太监是最温顺的吗？
从皇宫回到外宅，朱凉一直心神不宁。元泊的眼神始终没有落到他身上一下，从前怎么不知道他是这么绝情的人，如若他不仁，就不能怪他不义。涉远王如今也已年满二十，如果皇帝一直沉迷于后宫，那他就只能用点手段了。
元泊，曾经我是那么爱你敬你，如今你是我为粪土，那我为何还要遵守承诺。
“陛下，涉远王前来求见。”
小太监禀报的时候朱凉正抱着元且逗弄，听到这个消息险些把孩子摔了，赶紧给了一旁的奶妈，几年没见的四弟怎么突然出现了。
“快让四弟进来。”
元泊看见元邵的时候除了不可思议还有些想落泪，那个他看着长大的弟弟如今已经出落成大人模样，英姿飒爽，身披铠甲，看来也是即将出征。
“臣参见皇帝陛下。”
“不必行礼。”
元泊扶住元邵，这是他最亲的亲人，哪儿来那么多礼数，赶紧派人搬椅子让他四弟坐下说话。
“皇兄，我即日出征，今天就是来看看您。”
“四弟，朕怎么没听说哪里有战事？”
元泊警惕，虽说是亲兄弟，但已经各自称王，怎么能像小时候一样无话不谈。
“西南国家想造次，不用皇兄出面，我可以摆平。”
元邵露出一个轻松的笑，他的四弟看起来的确结实了不少，也不像小时候那样撒娇，果然人都是会长大的，他不敢问老四这些年经历了什么，总觉得自己对不起他似的。
“那就麻烦弟弟了，有什么需要我支援的嘛？”
“没有。皇兄，朱公公呢？他不是您最亲近的吗？”
元泊此刻已经不知道他这个弟弟到底是什么心思，明知道他已经纳妃生子，前一阵子元且满月明明告诉他让他回宫他以公务繁忙推脱，今天这是什么意思？琴妃幸亏不在，要不然又要大闹一场。
“不知道四弟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他已经是西厂厂公，身份今非昔比，当然不会在这里。午膳时间快到了，咱们一起吃饭吧。”
“好。”
元邵看着元泊满面愁容，心中便有了大概。看来朱凉说的是真的，他不再与皇帝为伍，自己称帝的日子好像不远了。
涉远王府。
“朱凉哥哥，你说的真没错，皇兄真的没有对你念旧情，反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可是这么做，是不是会伤了皇兄的心？”
“王爷，您还是太仁慈。皇上是您的亲哥哥，他已经掌管天下，从小那么疼爱你，为何不把你召回京城还是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他明明就是怕您动了策反的心，或许，你这个弟弟在他心里只是一颗棋子罢了。”
朱凉说话脸上没有过多表情，这两年他总是冷着一张脸，对于元泊他已经仁至义尽，过去的旧情既然一去不复返，那何必念念不忘。
“朱凉哥哥，其实有件事我从来没和任何人提起过。”
“王爷尽管说便是。”
元邵眉头紧锁，看来真是秘密，犹豫了半天才开口。
“父皇最早立太子其实想的是我。”
“什么！”
元泊比元邵大了四岁，但是很小的时候元邵的天资就崭露头角，看书背诗过目不忘，不管哪样都是在四个皇子中最出色的。元邵八岁那年，先帝因为对他宠爱有加，决定立他为太子。皇后娘娘不甘心，他的儿子元泊明明才是最出色的，在皇上还在王爷府的时候元泊就已经出生，不知道皇后在先帝那里吹了什么耳边风，先帝不仅立了元泊为太子，还把元邵的母妃打入冷宫。自那以后，就没有怎么去看过元邵，对他这个儿子根本不在意。
“王爷，这些事情你的皇兄都知道吗？”
朱凉脸上露出一种阴冷的表情，这些表情从他脸上从来都没出现过。元泊是他那么拼命守护的人，竟然是个靠着母亲的宠爱才上位的人，他怎么会那么眼瞎。那么多年的拼死守护好像都是个笑话。
“皇兄应该不知情，但我其实很失落，这么多年也不敢崭露锋芒，生怕皇兄不高兴。母亲也劝我，不要跟他争，我们是争不过的。皇兄对我其实不错，但我从来不觉得他亏欠我，因为并不是他造成的。”
元邵一脸天真烂漫，朱凉看着他这副样子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恨，恨元泊的背叛？欺骗？还是什么，他都不知道，可他就是想让元泊跌下神坛，如果不是他还有梅红春的牺牲，他凭什么坐在那万人敬仰的龙椅上。
朱凉从来没有过如此恶毒的想法，我既能成就你，也能毁掉你。
“王爷，您相信我吗？”
“相信，除了皇兄你是我最相信的人。”
“那么……我就帮你夺回这本该属于你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