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日子还长，咱俩可以慢慢摸索。”
朱凉忍着恶心，故作镇定道。
“那今晚子时，你我在这可槐树下见面。”
“干嘛要在这儿……”
小安子面露难色，一到晚上他根本不愿意在院子逗留，总觉得这地方阴气太重，多热的天气都觉得冷飕飕。
“屋里那么多人，咱俩怎么方便？你不来我就不跟你好了。”
朱凉娇嗔，看起来羞涩的像个大姑娘，小安子色欲包天，什么鬼啊怪的全都抛到脑后，只想着晚上怎么行事。
一整日朱凉都跟平时没区别，小安子真把他当成自己对食一样对待，吃饭的时候都把碗里零星的肉末夹在朱凉碗里，朱凉表面领情却一口没动。
要是小安子不这么猥琐就好了，怪不得平时百般刁难，原来早就对自己产生了歪心思。他满脑子就一个声音：这人不能留。
快到子时的时候，按照约定朱凉先去了树下，小安子怎么会知道朱凉安了什么心思，梳洗打扮一番才前去赴约。此前已是四月，天气不算暖和，朱凉穿着一身长袍在树下等着他，袍子还是四皇子送的，一共也没舍得穿几次。
第二日，便传出小安子的死讯，没人来问朱凉，他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怀疑他，小安子的尸体在槐树旁的井底，连打捞都很费力，只好封死又新开了一口井，这个事再也没人提起。他难受，这是他第一次杀人，他知道这绝不是最后一次，他也深刻体会到在这深宫之中人性的薄凉，他们这些守灵的更加不算个玩意，死了谁管呢，宫里连个人都没来，只是直接派来一个小太监顶替，他后悔了，小安子不该死。
东宫，太子正在临摹文人字画，萧策在一旁伺候着，眼睛却一刻没有离开元泊。
“说吧，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元泊一贯温和，虽然他跟萧策的地位已有天壤之别但说话还是没有像对待奴婢一样，他自幼跟萧策一起长大，萧策的性情只要看一眼便知。
“太子，我的确有一事相求……那个朱凉能不能让他回宫？”
元泊放下笔，有些吃惊的看着萧策，那个小凉子他见过很多次，因为四弟的喜爱他也特殊关照了一下，时不时送点吃穿过去，朱凉也就是长得好看一点，连机灵都算不上，怎么连萧策这么不近人情的人都要为他争一分天地。
“我能问为什么吗?”
“因为……他像极了萧阔。”
当朱凉出现在皇宫的时候自己也不敢相信，他愚笨，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又让他回来，而且也是在太子身边，也就是说……又可以跟萧策朝夕相处了，这个词有点别扭，但却是如此，在这个诺大的皇宫，萧策是他唯一的寄托了。
“小凉子叩见太子。”
“太难听了，你就叫本名就好。只有我们三人的时候不必拘谨，我没什么可使唤你们的，该偷懒就偷懒。”
元泊说得一本正经，朱凉忍俊不禁也不敢出声，这样的主子总是能让他遇见，他很想打听元邵的状况，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东宫的确清闲，加上元泊还没选妃，所以更没人使唤他们。萧策每天都会帮他值夜班，他很不好意思，也不知道自己哪里那么招萧策喜欢，可太子知道了也只是笑笑，从没说过别的什么，他也只好领情，在别的地方补偿回去。
这天夜里，朱凉睡不着就陪着萧策守夜，两个人就那么站着，谁也不说话。朱凉本来是个话多的，碰上萧策这种不爱说话的也没办法。萧策对谁都是面冷心热，对着朱凉还能说上两句，跟别人千金难买一个字。在皇宫里禁忌太多，朱凉也不会傻到问别人的家事，无异于伤口上撒盐。
“小凉，你为什么来宫里？”
萧策先开了口，他的脸上总是没什么表情，也没看朱凉，如果是别人问他他肯定会不高兴，但对萧策不会。
“家里穷，我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都需要养活……而且……也不指着我传宗接代了。”
朱凉捂住双眼，他这副样子不想让别人看见，想起娘把他交给人牙子数钱那个满足的样子，心就像针扎似的疼。
“所以，你要变强大，无坚不摧，不能任人宰割。”
从那以后，朱凉打心底里认为跟萧策的关系更近了。萧策对于他无异于救命稻草，在这深宫大院里总要有人相互扶持才能走下去吧。
五月初五端阳日也是元泊十七岁生辰，两个事加在一起办得更加隆重，连朱凉萧策都一人得了一身新夏服，湛清碧绿的颜色看了就让人赏心悦目。元泊则是穿了一身大红袍，金丝镶嵌，帽子中间还镶嵌了一颗价值连城的红玛瑙，朱凉看呆了，元泊好像画本里走出来的人，奈何他文化不多，只能默念真好看。
“诸位爱卿，今天是五月五端阳日，也是我儿十七岁生辰，大家不必拘礼，今天尽情享乐！”
皇帝一声令下，文武百官才开始动筷。太子对他们俩好，给他俩也单独准备了一小桌，只是吃的没有大臣好，但是对于朱凉来说已经是珍馐美味，他环顾四周别的小太监都是在一旁候着，他突然有一种高人一等的感觉，真爽。
“泊儿，你已经十七岁了，母后打算下个月就替你选妃，你有什么建议吗？”
皇后娘娘慈眉善目，拉着元泊的手亲亲热热的说话，就好像寻常人家的母子一样，元泊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听见选妃也没有多高兴。
“母后，选妃的事以后再说吧，我不着急。”
“你这个年纪在平常人家都应该当爹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抗拒……”
皇后脸上明显不高兴，但手还是紧紧握在一起，后来就在也没提这件事，朱凉心里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断袖？
不能想了，再想脑袋就没了。
“朱凉，进宫之前你有相好的姑娘吗？”
太子晚上洗漱前问了朱凉这句话，朱凉有点哆嗦，他可从来不喜欢姑娘，这话不能跟太子说。
“回太子，奴婢没有。”
朱凉想，怎么不问萧策呢？萧策长得那么英俊，如果不当太监一定是个好男儿，不像他天生体弱，长相女性化，总是被误认为姑娘家。
太子没有再说话，朱凉伺候他沐浴然后就退下了。他总觉得今天心里怪怪的，面对太子也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他告诉自己，这是犯了大忌，简直是在寻死，可他的思绪却不受控。
夜里他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只有那个人一袭红衣的样子，他完了，真是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