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长羽扛着红葉至望山亭时，白袍的僧人早已清理好红莲的伤口。瞧着来人一脸懒懒洋洋地模样，刀刻的薄唇紧抿着，陌长羽将红葉扔在望山亭的石桌上，疼的红葉呲牙咧嘴，但他脾气甚倔，又恢复了神智，愣是一声喊叫都没有。
韩子渡看他被陌长羽打的浑身是伤，微微一皱眉，虽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是红葉发了狂伤了红莲，也该他受这一罪。
虽这样想着，却也不免上前去仔细查看他的伤口，都是外伤，血止住了，只是伤口很深且环绕了身子一圈，看起来十分严重。韩子渡皱了皱，觉着陌长羽下手稍重了些。
那边红莲却醒了，右臂被白袍僧人扯了衣襟包扎着，吊在胸前。她精致的小脸上全是密汗，眼窝有些发黑的陷进去，嘴唇发白，看来很是虚弱。她看着陌长羽，又复看着一旁的白袍僧人，皱了皱眉，一股腥味涌上，她强压了下去，方才看到亭中央石桌上躺着的奄奄一息的红葉，嘴角扯开一抹笑，“到底只有你才制得住他。”声音极其微弱，那笑苍白无力，反倒平添凄凉。
“这个臭小子。”
“别骂他，他什么都不知道。”
陌长羽摇摇头，瞧着一旁的白袍僧人道，“和尚，愣着干嘛，过来给这个不听话的治治。”
白袍僧人脸上沉沉地，也未有言语，径直走至红葉身前，撕开他的衣襟，韩子渡瞧着他双手周围不知何时起了一层涟漪，僧人双手轻轻扫过红葉的伤口，一遍又一遍，韩子渡见着那些深深地伤口竟慢慢愈合了，心中大觉神奇，一时间竟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了许久。直至那僧人放下双手，立地调息。
陌长羽坐于亭中石凳上，瞧着红葉那副模样，“到底是和尚的般若心经厉害。”
白袍僧人不理会他，自己调息着，陌长羽拉了韩子渡的手一并坐下，瞧着她绝美的容颜，狭长的眼眯成了一条长线。
过了好一会儿，白袍僧人开口道，“何时回墨雪山？”
“那老头找上你了？”
“他听人道我已送你只青山城莲格居外，便早已等在行之坡外。”
“哦？他消息倒是灵通的很，怕是早已知晓我与你长年在青楼夜夜笙歌。”
“在青楼是你，夜夜笙歌也是你。”僧人纠正道，“长羽，该回去便迟早都要回去，若是人念若阻拦，怕是一场血雨腥风。”
“那我便在墨雪长亭等着他们杀上来。”他说着，狠狠拉紧了韩子渡的手，使她心里一惊，忙抬头望着僧人。该回去便迟早要回去？她还能回去？又或者，迟早一日，她必须回去？
她这正想的迷糊，却不曾想，红葉却有了动静，他翻身坐正身子，目光迥然地看着三人，眼中没了旁时的霜气默然，也没了先才的猩红嗜血，夜色之下，那明亮的目光划破夜空一般照进韩子渡的心里。
“我们去战鬼大陆。”他的声音清冷如常，却带着意思颤抖。
韩子渡却觉着被握着的手一紧抬头瞧着眼前的人，他目色如常地看着自己年轻的徒儿，想了一会儿，“和尚，合该是如此的。”
他声音中带着叹息，韩子渡皱皱眉，隐约觉着此话却与自己有着深深的关系，她看着眼前眉目如玉的男子，反手握住他，眼中有着疑惑和相信。
陌长羽将她抱入怀中，“子渡，这一路凶险，我只嘱你两件事。你定要记着。”
“恩。”鼻尖蹭着他还沾着血迹的肩头，韩子渡应道。
“你需信我。”
“恩。”
“你需时刻都信着我。”
这不是一样的么，韩子渡蹭蹭他的青衫，笑了，应道，“是是是，我依你。”
陌长羽垂下眼帘，抱紧了她，深深吸了她身上的味道。
白袍僧人只瞧着这一切，眉头微微皱了，自天明起，这三人，便再无性命可言，都是路上亡魂，只盼寻能了各自的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