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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如期而遇

小说: 染烬霜华 作者: 白莲 字数:3645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老头子的坏脾气,不用理会就是了。”浅枫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念笙不禁抛给他一个很明了的眼神,“怪不得师傅他老人家老师骂你臭小子。果然是个没良心的。”

  屋里,两个人调侃着关于师傅的话题,一时欢笑声阵阵,一会儿却又沉默迭起。外面的星光早在片刻的笑声与长久的沉默中黯淡了下来。唯有最勤快的鸟儿呼唤着新一天里朝霞的气息。

  屋外,鲜艳的红日缓缓地升起,偶尔被几丝缭绕的云雾纠纠缠缠,最终却是以最美丽的姿态破云而出。

  而那抹云彩,终究是飘散于无尽的时空里,再也寻觅不到一丝一毫的痕迹。

  长于人间几多恨,终似秋云散尽无归路。

  念笙不禁打了个呵欠,望着外面正欲冉冉有些尴尬地对浅枫说:“我先得去睡会儿,好累呢。”一边说着一边又忍不住是一个大大的呵欠。

  “好,不过先喝完这杯安神茶再去休息吧。”浅枫知道这件事对念笙的影响很大,不希望她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只得选择用这种方式将她那部分的记忆抹去。

  “师兄也是,折腾了一夜,好好睡会儿。”念笙一口饮尽杯中的茶,巧笑嫣然,齿如瓠犀。

  看着熟悉的明媚笑颜,浅枫也终是展颜相对,挥手作别。

  谁都不会料想得到,这轻轻地一个挥手之间,下一次两人坦诚相对已是风起云涌的三载光阴。浮云过尽,大千世界里,谁和谁能在擦肩而过之后再回到当初的相互依偎?

  彼时,她在他面前,笑的一脸明媚;彼时,他再她面前迟钝地没有留意到她拳拳深情的言语,只让她去休息休息。

  那她走回房间便是一整天都未出门,因为她说累了,那他便信以为真。

  却不道,翌日,清晨,门打开的一瞬,那人的踪迹早已经无处可寻觅。

  桌上的那张纸条,随着门口吹进来的一阵冷风,亦是轻轻地颤抖。唯恐冷落一纸幽幽笔墨的婉转情思。

  浅枫一脸落寞,轻轻拈起那张纸,看着那些熟悉的字迹,浅枫小心翼翼地把那张薄薄地纸片呵护在手心,只为那里似乎还留有她手心的余温。

  “师兄,如果你当真疼惜念笙,就不要再插手念笙的事,照顾好师傅,等恩怨一了,我们忘忧谷再会。凝儿留。”

  凝儿么?在这个时候用你最真实的名字如此郑重的要求,你要师兄怎么放心。怎么安心。

  清晨的鸟鸣,让一向冷静的浅枫敢到一阵的烦躁不安,望着远处一条迷茫不见归途的小路,他知道,她就是从这里悄悄离去。虽然知道几天之后念笙就会将那些受过的屈辱抛之脑后,再也难以记起,却仍然忍不住担忧。

  随手摘下一片飞叶,放在唇畔,奏出的声音,却是十分繁复的短曲。

  一身黑衣劲装的蒙面大汉不知从何处突然就来到浅枫的面前,跪下,声音淡漠的不见一丝的情感:“不知主子有何吩咐?”

  “盯好凌洛寒。搜集慕容将军一家被陷害的证据。”

  “是。”话音刚落,黑衣男子便消失在浅枫的视线里,来去如风,转瞬即逝,快的几乎让人只能看到一些纷乱的重影。

  只剩衣衫寥落的浅枫,望着远处辽远的天际:“不管念笙也好,凝儿也罢。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这一次机会已经是我所能忍受的极限,如果你没把握住。那么,我不介意,亲手帮你取回凌洛寒的项上人头。这一次,我再也不会放你离开,也不会弃你而去。”

  京都的四月果然更是略胜一筹,那些飘渺若烟的绿丝绦在路侧湖边倒挂一帘帘。清风浮动,难得的赏心悦目。谁说只有那位于南方的燕国才有小桥流水脉脉的精致?不知细密的叶子由谁纤纤素手轻轻裁出,徒让春风惹上这一帘醉态迷离的如烟柳。

  一身女扮男装的念笙看着这如诗如画的美景,也忍不住想要附庸风雅起来,可是搜索枯肠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不过这人在这画中游,心情却终是难以避免地舒畅起来,念笙竟然少有的幽默着调侃起自己来:果然是有德哪。

  毕竟俗语亘古有之:女子无才便是德。

  想要打听消息,无疑是茶楼酒肆。想要惑乱众生,那就是必属秦楼楚馆无疑。茶楼,她去,是为了消息;秦楼楚馆,她也会去,却不是为了惑乱众生。

  当一身红衣的女子登上大堂中间的舞台时,顿时换来全场的一阵寂寂无声。

  众人只知道舞台上那个身姿轻灵飘逸的女子,任那一袭妖艳妩媚的红色纱裙,仿佛让她婉然一笑,便荡涤了三岁的寒意。身在这烟柳之地,却端的是灵气盎然。正待她能够一展风采之时,却看到那双澄澈如水的眸子里似坠落飘飞的花瓣,亦如朝霞初升时花或是叶上的那滴欲坠不坠的露珠儿。

  老鸨看着女子在舞台上就一样一动不动地呆滞着,任由自己如何的挤眉弄眼都无动于衷,不由地无明业火一冒三千丈。

  当初要不是看她还有几分姿色,何必花几百两把她买下还带回。今日可是众花魁竞选的日子,倘若是搞砸了这场盛会,该是如何地得不偿失,想到这一点,老鸨更加的着急了。索性拧着臃肿不堪的腰身,迈着盈盈的碎步,踏上台去,站到念笙的旁边,清了清嗓子喊道:“众位官人哪。你们大家瞧瞧这副惹人怜爱的小身板儿,这眉清目秀的小脸儿,这以后的小日子怕是乐趣无穷呢?”说完,老鸨还故作羞涩地翘着兰花指拈着帕子凑到了唇边遮住笑弯的嘴角。

  这红衣女子似乎本就不喜欢别人的碰触,而且还是当着众人的面,被人拉过来扯过去带有侮辱性地展示,差点忘了此行的目的,几乎忍不住出手砍下这双在自己身上不安分的手。想到自己完美无缺地计划,只好忍住,却也是被心中的怒火憋得一脸通红。不过这看在某些人的眼中来,似乎完全变成了另一种暗示:这个丫头害羞了。

  看到众人眼中的火热,红衣女子不禁一阵作呕,却不得不忍。她知道自己要等待的时机,那个人还没有出现,她只能暂且把自己放到这些带着赤裸裸的猥琐的目光中。

  只祈祷着,目标尽快出现,她在这里一刻都不能多留。

  二楼,包厢。

  一个身穿淡雅衣衫的男子坐在主位上,一脸化不开的忧郁,一副凄迷的眸子,却不知道目光撇到了何方。

  “主子!”旁边的男子看到一脸淡漠,似乎对除了兄长之外所有的人都寡言相对的人,他信誓旦旦的起身,跪下,拱手抱拳,“主子,请三思!”

  “这些话,我以后不想再听到。”即使命令的语气,也有着说不出的温润。可是跪着的男子却也听出话里那份无比的坚定。

  深深叹息一声,不知道究竟是皇家有义,还是皇室无情?

  望着眼前为了消除皇兄戒心,不惜自毁圣贤之名,留恋烟花之地地主子,他只是感到有些痛悔,却又不知道又在痛悔些什么。是怪寒王的冷漠无情,还是怪陈王的重情重义?到头来也只不过是各有各的苦衷罢了。

  主位上的男子望着眼前依旧长跪不起的男子悠悠一叹:“莫顷,你跟在我身边多少年了,应该总比别人看的明白些吧。”

  “主子……”莫顷欲言又止,这些年来,主子所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只是觉得这样下去真的对主子很不公平而已。不禁辩驳道:“难道主子忘了慕容将军一家——”

  “不必多说了,我自有打算。”莫顷的顾虑他不是不知,只是刻意的不想去提及那些。

  一阵悦耳的丝竹之声响起,在弥漫着酒色之气的大堂里荡漾开来。伴随着那一声声空灵婉转的吟唱,顿时让人感到如四月的暖风一般徐徐而至,拂过所有的笙歌管弦,也更胜过之前的靡靡之音。

  念笙听到四周的议论,知道这女子就是传说中尘王的红颜知己时,心中一阵期待。

  尘王的红颜知己来了,尘王还会远么?

  当听到女子婉转的歌喉时,衣衫淡雅的男子,缓缓起身,对着身后的人道:“如烟的歌喉还真是愈发的动听起来了。我们出去看看吧。不知道是哪位姑娘这么有福气。”

  “主子说的对,能让如烟姑娘出场救急的定非凡夫俗子。”莫顷那里看不出自己主子的心意,便也忙跟着转变了话题,只是语气里并无一丝的好奇与窥探,只是为了附和一声而已。

  莫顷打开了窗子,站到一侧,垂手侍立。

  在走到窗子前面时,男子一脸的惆怅迷离顿时都化作了无边明媚犹如春光的笑意。

  这样的主子让莫顷看的心疼不已。

  楼下的那个轻吟低唱的女子,一身的素雅,仿若天际那洁净的银链横贯长空。一出现的刹那,便引起了人间的轰动。可是每当看到她那一身冷漠淡薄的态度就会想起当年那个年少轻狂,壮志满怀的自己。那时候虽然没有滔天的权势,也没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势力,可是那时候却有最真挚的一份情谊,有个那样可以让自己放心的亲人守在一旁,给自己安慰和鼓励。那是不会算计别人,别人也不屑算计自己。

  淡雅衣衫的男子就这样静静伫立窗前,不言不语,认真地听着曲子里面的一字一句。

  清波迢迢却夕霞,桂飘香,素阶凉。

  沧海桑田,看人世悲凉。

  白驹如风刹那过,恨难收,思难忘。

  自古兴亡两悠悠,风清时,频花老。

  浮萍一聚,终若梦来醒。

  应知蓬山多歧路,觅青鸟,向瑶台。

  那淡淡的词句里不知付诸了多少数不尽的浓情蜜意;多少此生缘,恐结他生的愁肠百结里,而留下这一生,却再无传奇。在这样一曲干净的嗓音和婉转曲调里,所有的人似乎都忘记了归途,也忘记了来路,只是知道,这是此生可遇而不可求的一道亮丽风景。

  男子看到那个躲在如烟一侧的女子,一身妖艳魅惑的红裙,不由得让人把目光转移,看她那副胆怯畏惧兀自垂首不语的样子,不禁觉得有些心生怜惜。可是待看到她腰间若隐若现的一枚玉佩时,眉眼间不禁闪过一丝诧异。

  长叹一声,男子转身,重新坐到了座位上,莫顷在后面关上了那扇窗户。

  这一刻的凝望,几乎没有人注意,可是红衣女子却默默地将那间房间的位置清清楚楚的刻在了心底。

  一曲唱毕,如烟一脸笑意地对着老鸨躬身施礼道:“这个女子,如烟看着很喜欢,不如妈妈割爱相让,这银钱如烟自会替她出。如何?”

  还未等老鸨回话,就听到一声突兀的拒绝:“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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