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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小说: 边界少年 作者: 灯阙 字数:1654

  张信佑对于温泽的信任,从他讲那句话开始。就如他所说‘带你走’,他真的带信佑离开了那里。可是,直到出了那个大门以后才发现,原来一切并没有他们想象的简单。张信佑知道,这个世界充斥着谎言。

  做作虚假的人类,漫步在大大小小的街道。这让张信佑恐慌。

  温泽拉着他的手,从掌心里传来真实的温度让他很安心。从福利院出来,已经是深夜,本不是什么热闹的季节,所以街道上也没有几个人,萧条得很。

  【信佑有想过要去哪里么?】温泽的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温柔而深沉,他柔和的目光落在身侧张信佑白净的脸上。

  张信佑没有回答,寂静地像是一只乖巧的小猫。

  温泽把头低下一点,才发现信佑的眼皮都在打架。他低声呵呵地笑了,眼眸里的宠溺静静地流淌开来。

  【傻瓜,是累了吧……】

  街道上的路灯都逐渐亮起,一排排望过去衬着这月色竟有种说不出的祥和。从草丛里发出的稀稀疏疏的声响和蛙鸣,更显得安静。

  就着这样的气氛,温泽听到了信佑浅眠的呼吸声。

  他侧过身绕到信佑面前缓缓蹲下,小心翼翼地把信佑整个身体都靠了过来。然后他站起身,张信佑的双脚已然离了地。

  信佑很瘦,这是温泽的第一反应。背上的人似乎比同龄的女孩子还要轻,身上没有什么肉就剩下骨头的样子,硌得他有些发疼。

  他背着信佑在一个长椅上坐了下来,信佑还未醒来。他把信佑的头轻轻地放到自己的腿上。借着微弱的灯光,温泽第一次仔细看清了信佑的脸。

  消瘦的瓜子脸,白皙的皮肤,小巧的鼻梁,还有薄削粉嫩的嘴唇。尤其是那双能把人吸进去的丹凤眼,美的惊人。

  温泽还记得张信佑第一次来孤儿院的时候,全身脏兮兮的,像个落魄穷困的小乞丐。胆小的躲在温姨的身后,闪烁的小眼睛里全是恐惧。

  他在走楼梯的时候摔了一跤,窘相让所有的人都捧腹大笑,只有一个人不为所动一直盯着他看。信佑很害怕,他想要爬起来却屡次失败。直到有个稚嫩温柔的声音伴随着一双白白肉肉的小手出现在信佑面前。

  【起来吧!地板上很凉。】

  那是比信佑长两岁的温泽,虽然也只是七八岁小孩子的年龄,但比同龄人成熟的气息已经遍布全身。他笑起来的时候,张信佑觉得整个阳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

  可是,他没有伸出手回应温泽,而是自己爬了起来再次躲到温姨的身后……

  夜里的空气温度很低,一阵寒风袭来,信佑的眉头不安的蹙起。

  温泽伸出手,轻柔地抚平了他皱着的眉。

  再安静一些,温泽察觉了一点细微的声响。从信佑身上发出的‘咕咕’的奇怪声音,温泽顺手理了理信佑有些乱掉的留海。【信佑是饿了吧。】

  他捂着自己的肚子,果然,自己好像也有点饿了。

  抬起头,对面的一家还亮着灯的二十四小时便利超市落入他的眼中。他叹了口气,随即看了信佑几眼,然后转过身,把信佑的头小心地放到长椅上。

  浅眠的张信佑被这细小的动作惊醒,他顺眼惺忪地看着远去的温泽的背影,光源晃得他的眼睛疼痛难忍。

  【不要走!】他大喊出声。

  温泽被这一叫怔在了原地,他匆忙地转过身走回到信佑的身边。信佑的脸色苍白,着实吓了温泽一跳。他紧紧地握住信佑微微颤抖的双手。【怎么了?信佑。我在这里,我在……】

  【你要去哪里?】信佑的声音带着沙哑和浓浓的哽咽。

  温泽凝视着他,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信佑,没事的。我只是想去买点东西来填饱肚子,你也饿了是不是?】他说着,脸上露出了不自然的微笑。转身指着不远处的亮光。【你看!我走不远的,我去那里给你买点面包吧。】

  信佑顺着他手指着的方向看过去,果然,一家亮着灯光的便利超市映在瞳孔里。恍惚间,信佑的眼前重叠了一些零碎的画面,那些画面像老旧的电影一样,慢慢地播放着。每一个片段都足以让他窒息!

  都已经不会再被回忆起的过去,就这样一点点地被唤醒。跟六年前的一模一样,哥哥说。【信佑,等我。】

  然后不多久,哥哥就消失了,永远地消失了……

  那种积压了很久的恐惧慢慢遍布张信佑的整个脑子,他头疼欲裂的捂着头,脸上呈现出一种极度的痛苦。他难受地叫出声,让温泽惊吓地慌了神。

  【信佑……信佑,你……】

  张信佑的呼吸十分急促,温泽害怕他下一秒就停止了呼吸。他慌乱的想要扶住信佑,可是他的声音却像是临死前的幽灵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

  【你知道么?我哥哥也是为了能给我吃的……所以,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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