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心里话。我白天要工作，一家四口人，我得混碗饭吃，然后才能轮到我的爱好。所以，我都是夜深人静，或者星期六晚上，有时候星期天上午，自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回忆那些事情，然后在键盘上敲起来，文字可能有些时候不是太连贯，因为好些时候写写停停，需要去做其它的事情，好在思路还是连续的。可能读者会觉得这些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其实，我就是写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穷人嘛，社会最底层的农民，小知识分子，哪来惊天动地的事情？要是有，那多半是编造出来糊弄大家的。当然，我们可以讲究一些写作技巧，不过，这篇《扬麻河那年》就这么平铺直叙下去，下一部《小镇惊鸿》会考虑技巧性的。
9．第一次领工资
我们在办公室刚坐定，詹校长进来了，头上捆着一个毛巾，走到中间就解下来了，拿在手里扬了扬说：
“我妈叫我捆着，不捆又不合她老人家的意，其实，我的头早就不昏了。”
她扫视一下整个办公室，笑了笑说：
“这大半个月来多谢大家工作认真，学校的事情有条不紊，发生的事情都得到了妥善的处理。宁主任，首先得感谢你啊！”
宁主任站起来，说：
“是大家的功劳，我只不过牵了个头。”
詹校长请宁主任坐下，然后沉下脸，说起来：
“胡校长马上就要掉走了，陈组长叫我兼任管理区的教学工作，所以，我从现在起，有一半的时间要到下面去跑，当然，我的主要工作还是我们学校。为了开展工作，学校里的一切教学工作就由宁主任负责，估计上面很快就会派来一位校长，或者代替我管理本片的学校。现在开学已经一个多月了，昨天到扬场开会，陈组长说下星期来我们学校检查工作，到时候他要听老师们的课，请大家备好课，做好准备。王老，工资是不是来了？会开完了，大家到王老那儿领工资吧。”
我正准备起身和大家一起到王会计那儿领工资，詹校长走到我面前说：
“章苏宁，你到我这边来一下。”
我心里七上八下，迅速闪过，郑德斌杀我的镜头，肯定就是这个教学事故，不过，我已经做好了接受批评的心理准备。走进詹校长的寝室，一位老婆婆在摇摇窝，小孩在摇窝里睡着了，没有哭声。詹校长指着老婆婆说：
“这是我妈。”
她还没有说完，老婆婆站起来数落她：
“才离开一会儿，你就把毛巾解下来了，你都快三十岁了，还这么不听话！”
“妈，我戴上，我戴上，这还不行吗？”
詹校长乖乖地把毛巾重新捆在头上，老婆婆这才说：
“生了孩子坐月子得特别注意，不然，得了月子病，一生都不利落！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行了，妈。我都戴上了，你还说！小章，你坐。找你过来，是想问你，你是陶丰珍的侄儿，你怎么不早说！我和你姑姑是好朋友，我们一起在黄金公社工作的时候，你姑姑干工作，那真是一把好手！能说能写，雷厉风行。你坐啊。”
我的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但是还是不敢坐下来，小心翼翼地问：
“您是不是在油江中学教过书？”
“是呀，我是在那里教过。怎么？你认识我？”
“您是不是教过红歌？”
那个时候，音乐课叫“红歌”课。詹校长认了我这个学生，但是，她根本不认识我，然而我认识她，只不过没教多久就掉走了，也许就是当时刚成立的黄金公社吧，听说书记是地区下来锻炼的一位女强人，挑选了很多女干部，姑姑就是那个时候从大队民兵连长走出去的，想不到，詹校长也是那个时候。
“小章啊，要学你的姑姑，干工作要有一股闯劲，要干得有声有色，干出成绩来！”
听了校长的一番鼓励，我心里热乎乎的，增加了无限动力，在心里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临辞别，她叫我通知黎著红到她屋里来一下。
我到王会计那里的时候，黎著红还在外面等吴爱婷，我说：
“校长有请。”
他问：
“什么事？”
我摇摇头，真的不知道。轮到我领了，在电灯下签字，数钱，原来是三十九块五毛钱，真不知这个数字是怎么算出来的，干脆四十元不是更好吗。还有二十九斤粮票，二两半油票。我顺便买了一个月的餐票，早餐两分钱的馒头，中餐五分钱的菜，晚餐五分钱的菜，每天要一毛二，十天一块二，三十天就是三块六，每周吃一次肉两毛，一个月就是八毛，共计四块四，算了，买个整数五元的菜钱，饭只交粮票就行了，油票也不交。王会计给我把饭菜票数完出来，吴爱婷还在等我。
“你买了多少？”
我说：
“五元。”
“五元就行了？我买了十元。你的油票要不要？不要给我行不行？”
她还只说完，我就把油票塞在她的手里了。
“我们家自己种的有油菜，还有棉花的棉籽可以打油，以后每月发的油票都是你的了。”
“真的？太好了！我们家就是缺油。哎，校长找你去说什么？怎么又找黎著红去？”
我不好把我和校长的关系说出来，只好编了一套谎话糊弄她：
“校长问我班上的情况，要我认真备课，准备迎接检查。至于黎著红，不知道找他干什么。”
回到寝室，关好房门，掏出工资，又数了一遍，开始盘算如何用这笔钱。对，先逛新华书店，好久没有逛书店了，心里痒痒的。不对，应该先把钱交给母亲，是他们供我读书才有今天……也不能全交，就叫二十元吧，还有十四元，可以办很多事情，至少可以买十四本很有分量的书吧……想着这些美妙的事情，不禁哼起歌曲来。
黎著红兴冲冲推门进来，望了我一眼说：
“你真是啊，蛮兴奋啊，哼起歌曲来了！”
我瞧他那样儿，肯定有什么天大的好事。
“什么喜事，这么高兴？”
他附在我的耳边说：
“陈家瑛要掉走了，校长让路传杰顶替陈家瑛教初三英语，我顶替路传杰和陈家瑛教初一两个班的英语。”
他那语气，明显的强忍着喜悦。我说：
“祝贺你，终于如愿以偿了，可以教你的主课了！”
他打开琴盒，说：
“想不想听我拉一曲？”
我说：
“我用口琴给你伴奏。”
“拉什么？”
我说：
“《金蛇狂舞》！”
“这个曲子不好拉。”
我已经吹起来，他只得跟着我拉。门很快被推开了，先是吴爱婷，后是路传杰，进来就和，路传杰打着拍子，吴爱婷摇头晃脑。我们一直闹到初三下自习才打水洗。
灯拉灭了很久，我突然问黎著红：
“陈家瑛为什么调走？”
“听说何培根追她，她又不喜欢，两人经常闹矛盾，都在教初三，影响工作，陈家瑛要求调动，校长就同意了。”
我在心里盘算着，盘算着，突然，我觉得有很重要的事情，都一个月了，还没有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