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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一片伤心画不成

小说: 妃逃不可,落难帝姬要倾国 作者: 静女其姝 字数:1958

  卫王等人抵达郑国的这一日,正是夏至。

  似乎天公并不作美,闷雷隐隐,浓云密布,好似将有一场大雨。

  国宴早已备好,是长君与缨宁亲自吩咐的菜色,连酒亦是上好的品帛。一连忙碌了几日,长君换上了华贵的宫装,正欲前往盈荀台接见,却意外的,看到了等候在外的澹台南。

  那一瞬,又惊又喜。眼中藏了泪,看见他的身形模糊,恍然间,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可当那双手温柔地握住自己的手时,她才真切的感觉到他的温度,原来,他真的在这里。

  她抬起头望着他,眼里隐隐有泪光闪烁,有很多话想说,张了张嘴,却终究,什么也没说。

  他伸出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走吧。”那双手,紧紧握着她的,一同向盈荀台行去。

  她与他在盈荀台候着,手心却起了薄薄的汗意。她不知道,那个卫王,她应该如何面对,还有那个谎言。

  殿门开启,有人向他们行来,逆着光,看不清面容。心口,却在这一刻,莫名开始疼痛,如被人紧紧揪着,那样的痛。

  她睁大了眼,想去看清楚来人,却意外的,看进了一双眸子,清冽,冷厉,而又惊喜的,甚至温柔的眸子。

  卫琰想过千百次,再见到那个心心念念的女子的样子,却从未有一刻,如现在一般的,那么清晰的喜悦而疼痛着。

  她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十三岁少女的样子,穿着华丽的衣服,站在那个人身边,美得刺眼。天知道,他需要多么强大的能力,才能抑制住自己此刻想要冲过去拥抱她的欲望,才能抑制住那个想要带她走的疯狂念头。

  他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看到了震惊,看到了痛苦,看到了,思念。

  衣袖被人轻轻拽了拽,卫琰转头,看了看身侧的容嫣。果然,她比他理智得多。

  “长君,好久不见。”容嫣笑着,轻声开口。

  而长君,沉浸在看见那个人的震颤中,久久未回神。她就站在那里,忘了呼吸,忘了所有。

  明明,他和多年前那个凌厉少年有很大的差异,可是,她还是能够一眼便认出他。那么清晰的容貌,薄而微翘的唇,带着冷意的眼,那永远高贵的样子,也许太过深刻,才会令她那样难以忘记。

  “长君,长君…”身旁的澹台南轻轻唤了她几次,也隐约察出了什么不对劲。

  长君回过神,握紧了拳头,指甲陷进肉里。很快调整了神情,笑了笑,“抱歉,我失礼了。”她尴尬地低了头,想要避开卫琰的目光,可,却又忍不住想要抬头好好看一看他。

  “卫兄,容夫人,见谅,大抵她是久未见到亲人,思亲之切,勿怪才是。”她听见澹台南的声音就在耳畔,温柔和煦,一如平常。

  “是啊,大抵我最疼爱的这个妹妹好久不见我这副好皮相,一时见面,有些不认得了吧!”那人的声音带着笑意,似是玩笑,那声“妹妹”咬得极重,像是从齿间挤出。可只有她明白,他的每一个字,于她而言,却是酷刑。

  澹台南笑了笑,并未答话,只是邀那二人入座。

  她坐在澹台南身侧,正好与那二人相对。虽是国宴,说到底,不过只这四人而已,那些王公大臣,是入不了他卫王之眼的。

  “你我二人,很多年未见了,你倒是一点也没变。”澹台南执盏,含笑对着卫琰举杯。

  卫琰执了酒樽,神色慵懒,“阿南也没变,只是,两年前,你我本该可以亲见的,若是那次你亲自来迎娶我这个妹妹的话。”

  话题又转到了她身上,长君懊恼,这个人,还是同多年前一样,那么爱刁难人。举起面前的酒樽,心下烦躁,便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呛得她直想掉眼泪,第一次知道,原来这品帛酒也不是那么好喝的啊。

  “慢一点,怎么喝这么猛?”澹台南轻轻拭去她嘴角的酒渍,语气温柔。她却偏了头,抬眼,正看见那人似笑非笑地,明明在笑,眼里却含了冷意。

  “我这妹妹从小便被我宠坏了,看来,坏脾气改了不少。今日难得,你倒是该为我们几人斟酒才是。”他含笑开口。她却在心底将他骂了千万遍,你何曾宠过我?早知道你就是卫王,我今日是无论如何也不来的。

  她的眼睛瞪着他,三分嗔怪七分痴,恍然间,卫琰又看到了那个多年前的小姑娘。其实,她一点也没变,只是,在澹台南面前变得小心翼翼了而已。

  澹台南正想说些什么,长君却已然起身,走至卫琰面前,执着酒壶,为他斟酒。不料,一双手却握住她的,她一惊,酒洒了出来,溅在了他的衣襟上,那华贵的金线,沾染了酒渍,他却并不在意。仍执了她的手,细细瞧了瞧,又看向澹台南,“看来,阿南你把她照顾得不错,这手,还是如往日的白净光滑。”说完,他放开她,那有些微凉的温度消失不见。

  她下意识看向澹台南,却见他脸色变了变,“那是自然,卫国公主,我当然是要好生对待的,更何况,她在我心中,不仅是公主,更是长君。”

  长君低头,眼里又含了泪意,顾不得卫琰灼灼的目光,她转身,到容嫣面前,含笑看着她。容嫣比过去还要美,她成了卫国容夫人,她的心愿达成了。

  斟了满杯,又给自己斟上,举起,“容嫣,好久不见,我敬你。”说完,又是一饮而尽。

  容嫣起身,面色有些复杂,望着她,却终究不发一语,也同样一口饮尽,仿佛饮下的不是酒,是这一刻千百般滋味,万种伤心。喉间的灼痛分明,头脑也有些模糊不清。长君苦笑,她似乎,真的不适合饮酒,也许,今日的酒,格外让人想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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