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俊凯不动声色地将自己被小石子刮破了的手插进裤兜，眼睛扫过不远处掉在地上的手机，手机没摔坏，屏幕还亮着，停留在刚刚余未凉看的页面。
他以极好的视力看清那是张表格，表格上方有行小字。
鲸族卟啉症……
还没来得及看完，余未凉就慌忙拿起了手机摁灭了屏幕。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晚上见！”她把手机揣进兜里朝寝室区跑去，看背影有一丝落荒而逃的意味。
王俊凯走出校门时不少人都回头看他，但没人注意到他掩在口罩下的嘴角扬起的那抹不可觉察的弧度。
……
余未凉一路狂奔，刚迈入寝室区的大门，就瞧见不远处的易烊千玺正站在梧桐树的阴影下和老师交谈着，指节修长的手指捻着一张打印纸。白衬衣大长腿，他以插裤兜的样子站在那，逆光，蓄光，带一丝安静淡泊的清冷气。
他也注意到了余未凉，点头礼貌地微笑。余未凉冲他招了招手，就绕到入口处，朝门口守着的警察示出了学生会证，很轻松地进去了。
一路畅通，寝室区内没什么警察看守，余未凉很快就到了游泳室。
一打开门，一股浓厚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她忍不住退出去干呕，待过了会儿开始适应后，才开始环顾起游泳室来。首先占据眼球的是一池暗红色的血水，在扶手边还有一滩干涸的血液。余未凉不禁想象出韩若被吸干了血骨瘦如柴的身体，奄奄一息地靠在池边，扭曲的面孔上充斥着绝望。
想到这儿，一股反胃感又涌了上来，她单手扶着墙，半弯下腰，伴着咳嗽，一阵一阵的干呕。
泪眼朦胧中，有人走进了游泳室。
那人轻拍着她的背，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她，他的声线如沐风般：“实在忍不住就出去吧，别太强迫自己。”
余未凉忍住恶心，摇了摇头，接过易烊千玺递来的纸巾，轻声道：“没事，我能忍。”
易烊千玺看她一眼，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怎么突然想来看现场？”
她垂下眼，有点心虚地蹭了蹭脚：“好奇。”
斜阳透过稀疏的梧桐枝叶倾泻而下，斑斑驳驳洒出一地勒状碎影。明与暗的交界线条流畅，勾开易烊千玺那颀长的身形，敛而隽雅的眉眼。
他眯了眯眼，没有再问。
余未凉看着他走到池边蹲了下去，修长的手指沾了点水池里的血水伸到鼻边嗅了嗅。半晌后垂眸，开始出神。
这里的狐妖气息已经大部分散去，那只狐狸肯定在尸体被发现后没有再来过，可是鲸妖的妖气还是很浓郁，所以可以判断，鲸妖就潜伏在游泳室里。
至于在哪……她的视线移到水池里，透过有些红得发黑的池水，停留在了下水管道处。
“这起案件挺麻烦的。”易烊千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直起了身，半倚在墙上，半边脸隐在暗处，看不清表情，“凶手似乎是在水里将韩老师的血抽尽的，这点很奇怪，还有一点很另人头疼——凶手行凶极其谨慎，现场没有留下一丝指纹或者发丝。”
他话锋一转：“不过，警察在现场，就是泳池扶手旁，发现了一根狐狸毛。”
余未凉猛地倒吸了一口气，抬眸望向他，表情呆滞。
不过易烊千玺只是耸了耸肩：“似乎并没有什么用，专家判断不出这是哪个品种的狐狸，而且若是说凶手是狐狸，未免也太离谱了。而且调过最近的监控，并没有发现什么狐狸的出没。”
大概是为了满足余未凉对这起案件的好奇，易烊千玺就将一些内部消息告诉了她。
余未凉像是舒了口气，咬唇笑了下，作出评价：“诡异。”
既然这样，警察肯定加强了对狐狸的注意，这下她倒要看看那骚狐狸会怎么进来。她现在已经可以判断出那只鲸妖是凶手，狐妖是帮凶，只不过不知道那只狐狸是怎么迷惑的鲸妖，使身性温和的鲸妖开始通过嗜人类的血来养活自己。
韩若的血能使鲸妖撑一段时间，不过它马上会再次行动。
第二个猎物很快就会出现了。
余未凉冷笑，打算离开了。
现在她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她需要的是，和那只鲸妖好好沟通。
……
和王源约的时间是晚上六点，六点一到，易烊千玺的车就准时停在了余未凉家门口。
副驾驶座的窗拉到了底，王源坐在副驾驶座上朝她挥手。
她绕到后座，拉开了门。后座是一片狼藉，车座下到处是空的零食包装袋和东倒西歪的几瓶空酒瓶，车座上的抱枕和几包零食随意被丢弃，以及……余未凉微微抬头，视线停在躺在后座上占了全部位置此时正睡得昏沉的王俊凯。
余未凉：“……”
你永远也无法想象一个全校女生都想追求的校草衣冠不整头发凌乱地躺在你，脚还豪放的翘在另一侧车窗上面前会是什么样，而且他嘴角残余的那点零食渣让人无法无视。
余未凉推了推王俊凯，试图将他推醒，但无济于事。
“某人昨晚通宵上分早上又跑去学校折腾，中午才开始补觉，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前面的王源转过身，将怀里的流氓兔抱枕一把砸向王俊凯，“老大爷醒醒啊！给未凉腾个位再睡好吗！！”
流氓兔砸中王俊凯的肚子，可惜力道不够大，他完全没有反应。
王源：“……”
驾驶座的易烊千玺按了几下喇叭，终于吵醒了王俊凯。他微微睁开眼，眼前的一切似乎都被晕上了模糊的色彩，唯有一双盯着自己看的透亮的深灰色瞳眸清晰明了，像极了夜空中的星，和记忆中的猫眼一样，明亮干净，不染世俗尘埃。
他傻愣在那了，嘴巴微张着，听话地往里挪了挪，给那人腾出位置。
眨了眨眼再看时，其他事物都逐渐清晰，那双眼的主人居然是余未凉。他双眼的焦距紧紧地摄住余未凉的瞳眸，在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后顿时睡意全无。
久违的心动感占据了他的整颗心脏，然后，在一点点发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