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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奈何明月照沟渠(贰)

小说: 山河不喜 作者: 束棘藜 字数:2105

  安和十五年夏,赵承照病逝,立新帝为其十二子赵其渝,改国号为胜,定都城为旧都常州,记当年为居和一年。

  国丧十日之后,赵其渝登基,立杨莹果为皇后。靖巳在朝中为官,沈奇为大将军,张同绎则与纪卫在赵承照死时便赐死以给皇帝陪葬。江熠宗假死于宫中,亦给皇帝陪葬。

  赵小舟和江熠宗计划去游历江湖,本就打算再也不回来了,便想把府邸赠与七月与纪年,但纪年拒绝了。

  赵小舟知道纪年是不想再与他有什么联系了,毕竟她的父亲入狱也与自己有关,没对他怀恨在心已经很好了,但也绝对不会再受他什么恩惠。听府上的人说,纪卫被赐死时,纪年茶饭不思,以泪洗面。

  程七月本一举高中,但被纪卫压了下来,在远离常州的地方做了小官,此番赵其渝为他平反,许他在宫里做了官。他在常州城买了座不错的府邸,接纪年过去时,纪年先给赵小舟道了谢,才道了别。她是笑着的,面色却十分憔悴,是伤心过度的原因。

  赵小舟同她解释:“你父亲的死,我是迫不得已……”

  “殿下,”纪年笑了笑,“殿下的苦衷我自然懂,可父亲就是父亲,他们不懂,殿下却应该明白我的吧?”

  赵小舟没再说什么,也同纪年道了别,派了马车送他们过去。

  赵含琬被沈奇接了回府,她身子本就不好,又在宫中禁了那般久,回来之后人瘦了,虽后来用了补药,也吃了好多滋补的食物,也都没胖回来。

  在沈奇的安慰下她的心里也平复了许多,但大概有些事总是难以忘怀地在她心里留下了阴影,暂时翻过去了,不代表就是忘了。所以她该笑时还是会笑,仿佛又回到了原来的那个样子,但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安静的,再没有从前那么闹了。

  赵小舟从前是希望她能像个大人一样稳妥,如今她真这样了,却说不上是高兴还是难过。

  年关将至的时候,赵其渝通知赵小舟入宫同聚,赵小舟带了江熠宗,沈奇带了赵含琬。就这几个人,赵其渝在寢殿摆了一桌好菜招待也绰绰有余了。

  苏水也来了,便叫他也入了席。

  赵小舟今日来,既是与好友同聚,也是想知会他们一声自己年节过完就要走了。赵其渝已经是皇帝了,年节时得在宫中和皇子还有重要朝臣一同庆祝,那时候便没有机会好好告别了。

  人齐了,赵小舟便看了眼江熠宗,同他们道:“年节过完我们就走,家产已经变卖或是转赠了,余一些做盘缠,剩下的便交给国库,还有府邸,一起上缴吧。”

  赵其渝闷了口酒,啧了啧嘴,摇头道:“银子放到府里,府邸也留着,我替你们看,万一再回来,那就是你们的家。”

  听罢,赵小舟又看向江熠宗。

  江熠宗凑到他身边低声道:“你决定。”

  含琬也开口:“兄长真打算再也不回来了吗?年节总要回来看看我,看看十二哥哥才是,大家都惦记你呢。”

  沈奇附和道:“孩子快要出生了,你便狠心一走,再不要见他了吗?”

  桌上人都劝他,赵小舟细细想了想,无奈笑道:“那便年节回来一次,同大家再聚一聚,也好知道彼此的情况。”

  氛围逐渐热络起来,沈奇,赵小舟和赵其渝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好容易再没有了什么要紧事,便赶着年节的氛围好好放纵一回。

  本该有沈幻的,没想到会出那样的事……如今桌上只赵含琬一个不能饮酒的,空气里酒味浓,她心里闷得紧,便起了身要去外面走走。苏水没喝太多,赵其渝又把侍女都遣散了,他便悄悄地跟在了她后面,以防止出什么意外。

  赵小舟感觉把这辈子的酒都喝完了,虽他身体不好吃着药不该过多饮酒,但江熠宗念在即将离别的份上,便也没有多约束,离府前他就叫人准备好醒酒汤了。

  赵其渝和沈奇没人管,喝得更凶。喝过好几轮,三个人都有些醉意,却借着这醉意越发肆无忌惮,没过多久,桌上地上便都堆的是酒罐子。赵小舟瘫在江熠宗怀里,赵其渝和沈奇抱在一起对彼此说着情话。

  赵小舟喝得脸微醺,喝得太多不舒服了,他轻轻皱着眉。他在江熠宗身上摸索了半天,终于摸到了手,于是十指相扣,终于露出一个舒心的微笑。

  江熠宗越看他越心动,帮他理了理鬓边散乱的头发,轻笑着叫了叫他的名字:“小舟。”

  赵小舟眼珠子动了动,然后挣扎着睁开眼,却没能睁太开,眯成了一条缝。他看着江熠宗,直直问道:“怎么了江熠宗?”

  他眼波流转,潋滟一池春色,江熠宗低头在他额头上轻轻印上一个吻,笑道:“我喜欢你。”

  赵小舟不服气地闭了闭眼睛,又很快眯成一条缝看向江熠宗,用手指着他,怒道:“我就知道准没好事!”

  江熠宗把他手压下来握在自己掌心,轻轻抚了抚他的背,无奈地笑着道:“说什么呢,怎么没好事,净是好事。”

  赵小舟却突然一把推开了他,叫喊道:“我不要,我不听,我又不是故意的,你怎么就不肯原谅我!我也很难过啊……我那么喜欢你。”

  这活脱脱小丫头的架势把江熠宗吓了一跳,怕他摔了,纵然他挣脱也没放开手。他站起身把赵小舟拥入怀里,哄孩子一样哄他:“我原谅你了,我也喜欢你。”

  然而赵小舟是一句话也没听进去,他依旧自顾自地说着:“是我自己给肩上插的一剑,我怕你怀疑我。是我对你心动了却不承认,就想用小粥的身份惩罚你。是我要去杀白赋意,才中了毒活不长久,是我活该。是我怕你在长姐和我之间为难,才要主动离开。可是不管我做了什么,我做的对与错,只要是我爱你的原委,你就不应该怪我。”

  赵小舟直接地把这些事情说出来,江熠宗愣怔了片刻。他只花了一点时间去接受,片刻之后,他把下巴放到赵小舟肩头,温声道:“这些话该是我来说才对。”

  “不管你做了什么,你做的对与错,只要是你爱我的原委,我就不会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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