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无聊得扔石头打发时间的小孩，余光瞥见一颗明显不是自己扔的石头出现在视线中。
石子在半空中打着旋飞了出去几米却没有沉入水中，在池中打出几个漂亮的小水花，然后伴着不甘心的一声“噗通”消失在水面。
谭筠尚满意的看着旁边的小孩停下手里的动作盯着石子沉下去的地方，然后刷的转过头看他，一脸的崇拜。
小孩穿着一身白色的坎肩，毛绒绒的衣领边托着那张小脸唇红齿白的，脸上带着一点婴儿肥，和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一样圆滚滚的，可爱得让人想捏一把。红润小巧的嘴巴正吃惊的微微张着，眼睛也瞪得大大的，谭筠尚几乎能从里面看见正在发光的自己。
“哥哥你好厉害。”
那小孩开了口，糯糯软软的声音把谭筠尚从惊艳中拉回神来。
自觉刚刚看呆了的样子有些掉面子，谭筠尚右手握拳干咳了两声，学着市井流氓的样子抖着腿满脸的显摆，道:“当然厉害，你也不看看本大爷是谁！”
“哇！”
小孩完全用看偶像的眼神看着他，谭筠尚几乎能看到他眼里放射状喷射出来的小星星。优越感瞬间膨胀，自我感觉良好得几乎要爆棚。
谭筠尚掩着嘴角显摆感太足的浪笑，高深莫测的道:“其实也没什么难的啊，这种雕虫小技，在本大爷的才学里根本算不上什么。”
“哇！”
谭筠尚看着他的无比崇拜的小眼神，心里狂笑:“大爷我今天终于要重振雄风了吗？终于要在这个被所有人都看做是弱智儿童的地方重新大发雄威了吗！哈！哈！哈！”
谭筠尚如果背后能长出尾巴来的话，现在一定能来回晃到抽筋。内心奔腾，面部表情非得控制着做出一副面瘫的神棍样，说道:“小家伙，我看你骨骼惊奇，必是练武奇才，将来维护宇宙正义与和平的重任就交给你了！我这有本《如来神掌》，原价13块8……不对，一不小心对上台词了。”
“总之，”谭筠尚清清嗓子继续装道，“这些凡人无法掌控的技能，你想不想跟着我学？”
“……”丝毫不质疑，点头点头。
“真的想学？”
“……”坚信不疑，狂点头。
谭筠尚看了他一会儿，深吸一口气，顿了一会儿，然后满是遗憾的摊手道:“还是算了，本大爷多年未收弟子，已经打算隐退江湖不再教人了。”
话音刚落，顿时感觉浑身精神气爽，还没来得及嘚瑟几下，转头就看见那小孩撅着嘴，满眼的泪水，跟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下巴抖了几下，眼泪就顺着白嫩的脸庞滑下来。
谭筠尚石化了。
这至于吗！真的那么娇弱吗！眼泪要不要那么来势汹涌啊！给我一点心理准备的时间好不好啊！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次顾虑，我就这样被你征服，你却一百块都不给我。
“哎哟喂，我的姑奶奶你快别哭了，我教你还不行吗，我刚刚是逗你玩的。”
小孩不说话，就这么直愣愣的瞪着他眼泪扑索索的往下掉，可怜兮兮的看得谭筠尚愧疚感直线上升，飞快的超过刚刚难得冒头的成就感，然后——踩下去。
谭筠尚已经后悔来这了，当初就应该战胜自己内心渴望小美人的心魔，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这里的。
“哎哟我的姑奶奶你就快放过我吧，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我怎么你了。”谭筠尚上前伸手擦掉他脸上的眼泪。
哎哟别说，手感还真不错。果真是天生丽质难自弃，上辈子加这辈子活了那么多年还真没摸过这么好的脸蛋。
小孩还是不说话，抬手递给他一块圆滚滚的石头，眼睛直直的盯着他，一副他敢说一个“不”字他就给他哭个水漫金山的可怜模样。
谭筠尚被他盯的心底发毛，接过石头蹲下身子对着他说：“你看，我教你玩，你可千万不能再哭了。”
抹把眼泪点头。
谭筠尚不满意的掂掂手里的石头皱眉。
“石子不能选那么圆的，要扁，这样才能飞得远。”低头捡起一颗扁平的小石子递给他，“要这样的。”
“扔的时候不能往高了扔，要平平的用手腕的力气甩出去。”谭筠尚拉过他，从站在他身后握住他的手，轻轻的往前一甩。
脱手的石子轻轻的在水面上拍了三下，飘出去几米，水花越来越来小，最后落入水中沉下消失不见。
小孩伸着脖子盯着石子沉下的的水纹看了一会儿，然后转头看谭筠尚的时候就想完全换了一张脸。现在眼前这水嫩嫩的娃子正笑得眉毛弯弯的转头看向谭筠尚，一脸的新奇。好像刚才那个泪眼婆娑满脸鼻涕眼泪的熊孩子根本不是他。
谭筠尚对着他明亮的眼睛，也咧嘴笑了起来，挑了一颗小石子递给他：“自己试试看？”
小孩接过石子，有莫有样的弯下身子扭扭手腕，猛的一甩……石子直接破水而入，飞快的沉入水底。
……妥妥的。
谭筠尚眉角微微抽搐。
“石子要尽量水平方向扔，不然就往水底下窜了。”
小孩点点头，低头找了几颗像样的石子掂了掂，试着池边往湖中甩手。
见她自娱自乐的已经开启了自嗨模式，谭筠尚也就自觉的隐退到一边去捡石子。
刚没过多久就传来“扑通”一声水声。
刚没扔几颗石子，小孩却已经一不小心脚滑落进水里。连声惊叫都还没来得及发出就已经呛了好几口水。
池底的高度有两三米。胸口受水压挤压的恐惧，无法吸入氧气的惊慌，没有借力点，手里除了水什么也抓不住的无助。小孩撑大的眼睛在水里除了逐渐远去的水面和不断涌出的气泡什么也看不见，甚至不知道有没有眼泪流出来，有没有声音发出来，只能扑腾着四肢拼命的想要去抓住什么，却控制不住自己往下沉的结果。
余光关注着那个孩子，手里正在捡石头的谭筠尚只微微一愣，抛下手里的一把石子，脱了鞋子袜子就跳下水里。
“扑通！”
池塘边溅起比之前更大的水花更大的声响，远处走动的宫女看到水池的异样惊叫起来，很快，四面八方就跑来了不少宫人。
谭筠尚在水里只能看见绿油油的一片，根本摸不清方向，只能一个劲的直线下游，直到依稀看见眼前出现的白色身影才稍稍松口气。
谭筠尚抱起他的腰踩着水底往上蹬，再把嘴里含着的一口气渡进小孩嘴里。幸运的是小孩似乎被吓到了，没有死死的勒住他，而是任由他单手抱着软绵绵的靠在他怀里，两人散乱的发丝纠缠在一起，再缓缓散开，再c绵环绕，再缓缓散开。
谭筠尚怀里抱着人，奋力的蹬向水面，八岁的小身板子承载着两个人的重量几乎无法上升，水底下都是烂泥，没办法借力。
谭筠尚把怀里的人往上托了托，如果再不快点上岸绝对会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