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收吕中云父子
我带着布朗和大维从美国领事馆出来，安排布朗立即给查理德发电报，让他放心。
大维对我说；“天麟，昨天看你忙，没说，你让我找的建筑工程师找到了，你是不是今天见见他？”
我心里高兴；“太好了，你马上安排！”
回到办公室（上海酒店已建好）郑大维递给我两份材料；“天麟，这份是吕中云的简历及家庭历史（这是我要求的），另一份是他的设计和毕业论文，你先看着，我这就去找他。”我先翻看简历。
吕中云，男，二十七岁，祖籍湖北。只有一个父亲吕键。四十多年前，吕键随父母到了德国居住，吕键自幼爱好中国武术，在德国中学毕业后考入了德国陆军学院，毕业后一直在德国陆军供职。结婚后只生了吕中云一个儿子。吕中云五岁时，吕键的父母和妻子由于得了传染病相继过世。吕键在陆军中，由于德国人的种族歧视，日子也不好过，于是，从陆军退役，带着五岁的儿子离开了德国这片伤心地，来到英国伦敦谋生。吕键由于身体好，又当过兵，很快在伦敦一家工厂当上了保安。吕中云从此在伦敦上学。他从小酷爱学习，十七岁就考上了伦敦建筑工程学院，从本科一直读到博士毕业。在大学期间他加入了留学生会，与郑大维相处最好，也正是这个原因，毕业后才与大维一起来上海谋生。现在被一家英国商社录用，不过，工作与他的专业没什么关系。两个月前，由于欧洲经济萧条，吕键所在的工厂倒闭，吕键年龄又大了，一时找不到工作，吕中云便发电报让父亲来上海。前些日子郑大维找到吕中云，劝说他加入天麟集团，吕中云也很向往，只想等父亲到上海后再安排，三天前，吕键到了上海，父子俩被大维安排在临时租的一间小房内休息。
看完简历，我又仔细地看了吕中云的论文和图纸，特别是结构图，这一看，竟看了一个多小时。我感到十分满意，特别是吕中云的论文，恰恰是对高层建筑的基础提出了新的理念，这对于一个现代化的城市建设是十分重要的理念。我放下资料，一抬头，才发现郑大维和一个年轻人坐在对面。郑大维为我们互相介绍，我一边与吕中云握手一边解释；“对不起二位，我看这篇论文看入了迷，没留意你们进来，抱歉，抱歉！”
吕中云说；“大维给我介绍过高总裁英语非常好，直到刚才看你一边看一边读，才知道完全超出我的想象，没想到总裁这么年轻，又没出过国，都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十分难得。”我摇摇手；“中云，我就这样称呼你，你也别叫我总裁，不管你如何想法，私下里叫我天麟就好。”
我正要为他们倒茶，门口有人喊大维，说德国商社派人来请。大维告诉我；“天麟，可能德国方面为我们设计电厂的专家到了，我去一下，你和中云慢慢谈。”我点点头。
屋里只剩下我和吕中云，我打量了他一下，吕中云带着眼睛，一付学者的做派。
我把门关好，让吕中云坐在办公桌前。然后拿出一张纸和笔，一边画一边对吕中云说；“中云，不管你愿不愿意来天麟集团工作，现在我给你讲的内容都要保密，决不允许向外泄露半句，否则，对天麟集团可能有灭顶之灾，这一点你要先答复我！”吕中云郑重其事地答应了我。
接着，我在纸上大致画了一下平糊地区的地图，开始给中云讲解它的现状和我未来的计划，一项一项，事无具细。等我讲完后，吕中云完全呆坐在那里。我一边把草图烧掉一边对他说；“中云，这个计划是我的目标，不过我不敢同任何人说起，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我要请你作我的总设计师。你可能不了解现在的中国，西方列强正一点点地吞食着中国，大清政府对外无能，对内苛刻，一旦他们知道了我的意图，任何一方都不能容忍我们的存在，我只有悄悄地壮大自己，完善自己，等有一天我们计划实现的时候，我可以自信地告诉你，我们会成为真正的强者，到那时，我相信，只有别人害怕我们，而我们，将笑傲这个世界。中云，这是你一生的转折点，我不逼你，给你一天的时间，明天早上八点答复我，行与不行，我不希望勉强你，你自己考虑好！”说完我送走了吕中云。
回到客厅的时候，看见布朗和李霸正兴高采烈地聊天，布朗自从去了杭州后与李霸处的非常好，布朗说李霸长得好玩儿，说话有意思；李霸则认为这位洋哥们讲义气，所以二人是王八瞪绿豆儿：对了眼儿了。
郑大维这时也回来了，进门就对我说；“天麟，德国商社派了两个设计电厂的专家，商社的总负责人科尔西先生也要一同去嘉兴，你看什么时候走？”我略想了一下，把人都喊了进来；“这样吧：布朗，你和小黑、小伍陪科尔西他们回嘉兴，把他们交给石头和陈老大接待，我在上海等吕中云一天，争取明天中午前赶回嘉兴。小黑、小伍，我知道他们第一次来上海，但是现在没有时间带你们去逛街，以后有机会再说，路上注意安全。”小黑、小伍都愉快地答应了。
布朗他们走后，又收到了查理德的一封电报，内容很简单：一、祝贺事情圆满解决；二、向我询问一个问题，就是集装箱货车的连接挂钩，他们的工程师搞了几周，也拿出了几个方案，但查理德认为都不完美，这才问我。我略想了一下，这是我当时的疏忽，其实这个连接很简单，就是一个圆盘开个放射形凹槽，底下加上一个弹簧扣盘即可。我赶紧让大维给我找来纸和铅笔，开始画起来，给了查理德几个方案，有圆型的，有方型的，有弹簧的，也有用定位销的。画完后，又给查理德写了封信，主要是表扬他这次处理事情的冷静态度，因为天麟集团刚刚起步，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影响了我们的进程。把信和图纸用大信封封好，写上地址等交给郑大维；“大维，你去美国领事馆一趟，把这个邮件交给威廉，请他帮忙安全地寄到加州，另外，看他们夫妻晚上是否有空？我想请他们吃顿饭。”
郑大维很快就回来了，威廉答应帮忙，晚上定在七点，在上海外滩的一个法国西餐厅吃饭。晚上七点，我带着大维和李霸一起来到法国西餐厅，一路上给李霸讲了吃西餐的一些规矩，免得他到时候出洋相。
威廉夫妇对我极为热情，整个晚餐大家的心情都很愉快，我又请威廉帮忙关于上海大酒店注册一事，威廉说这是小事一桩，到时候让郑大维去找他就行。
晚餐结束后，回去的路上，李霸闷闷不乐，大维问他怎么了？李霸气哼哼地说；“还不是麟哥，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外语说得这么好，整个晚餐，我像一个傻子似的，一句都听不懂。”
我气乐了：“李霸，你自己知道就好。你现在天天和大维在一起，如果你真的想学，这是多么方便的条件，有时候，人学习的时候，不重视，可一旦遇到事了，就知道自己的不足，正所谓‘书到用时方恨少’现在你既然认识到了，就好好努力吧！”
在我和大维的劝解下，李霸才恢复了情绪。回到住处，李霸就嚷嚷；“这西餐吃得可真受罪，而且还吃不饱，麟哥，咱们再喝两杯怎么样？”我和大维都乐了，让伙计出去买了支盐水鹅，与李霸边喝边聊，重点是酒店经营的事情，一直到深夜。
第二天一早，刚吃过早饭，吕中云就来了，进门就说；“天麟，我决定跟你干了！”我一看这吕中云满脸兴奋，眼睛有些红肿，看来昨晚也没有睡好！我问他今天是否可以走？中云告诉我他昨天下午就辞职了，我把老马喊来；“中云，既然决定了，现在就听我的，这有一百两银票你拿着，让老马赶车，你去买些生活用品，不过香皂不用买，我们自己做的比洋人的好得多，主要是衣服，然后回家把老爷子接上，回这里再接我，咱们马上回嘉兴。”中云接了银票和老马一起走了，我则去了英国商社买了水平仪、经纬仪、标尺等许多工具。到了上午十点，马车回来接上我一起回嘉兴。一路上我和吕键谈论他们在德国的生活，大家聊天，时间过得也快，中午便回到了嘉兴。
小黑和小伍都很机灵，知道我今天回来，所以早早在客栈门前等我。安排好吕中云父子的住处后，我让小伍和小黑分别通知高冲、石头、陈老大、老哈、老候都过来，小伍告诉我石头和陈老大陪德国客人去看场地去了。
过了一会儿，人都到齐了。我给大家作了介绍，然后带上他们来到烧烤城，把德国来的四个人也请来，为大家接风。我与德国人商定第二天早晨八点在我办公室作设计鉴定，下午让他们好好休息。对我这边，我要求老哈、老侯、陈老大、石头、高冲、吕中云必须参加。吕键，我要求他必须好好休息三天，三天之后我另有安排。这顿饭吃得大家都高兴，没涉及太多的公事。
吃完中饭，让大家各干各事，我叫上石头去工地看看。从一回到嘉兴我就发现人们看我的眼神不对，略一想就明白了，这次与加州船舶的事情又曝光了。刚才人多没法问，现在单独和石头在一起，这才问是谁说出去的，石头回答；“是布朗，不过不是有意的。昨天布朗回来，我心里着急就去找他，蒋、徐二位先生可能也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于是我们一起问布朗，布朗将经过说了一遍，不曾想学校里的几个小厮在门外听见了，结果一下子就传开了。麟哥，你不知道，昨晚烧烤城爆满，谈论的都是这事儿，大家伙都不明白，可这大清国什么时候有洋人给咱们赔钱的事儿？所以老百姓现在都说，你是什么神仙下凡，专门收拾洋人的，有的还说你要是做了大清的宰相，老百姓就有好日子过了，所以，今天大家看到你，当然眼神不同了。”
我很无奈；“石头，我本想把这件事压住，你知道吗？这种言论对我们很不利，我们现在必须要韬光养晦，让外界越少注意越好。另外，小伍和小黑两个孩子都很机灵，我准备让他们到柱子那儿去锻炼和学习，你这边也把他们俩培训一下，这样将来无论我在哪里，都能与你及时沟通。”
“好！”石头说；“我晚上就找他们。”
到了水泥工地，工人们对我更是热情，我检查了一遍工地。又跑到玻璃房检查种菜的情况，陈大嫂确实是个能干的女人，把一百对负责种菜的夫妻，安排的井井有条。蔬菜的种植，已按照我的规划在进行，每个房子里都有个温度计，这是我从上海买的，为了方便他们使用，我分别用红、蓝两色划上两个道，到了红线的地方就烧火，到了蓝线的地方就停火，这样可以保持恒温。一直忙到下午五点，我和石头才回到学校。徐西林一见面就竖起拇指；“天麟，厉害，中国人的骄傲！”
我摇摇头；“行了，你们也不用夸我，本来一件正常的事，又弄得满城风雨。得了，反正是美国人赔的钱，我就送给学校吧！也堵堵你们的嘴。”说完，把十万两银票交给老蒋。接着让石头安排酒席，我要陪众位教师们喝酒。
端起第一杯酒，我对大家说；“各位先生，我实在抱歉，一再失言，请各位谅解，今天先敬大家一杯，为了我们嘉兴的莘莘学子，各位辛苦了。”……。这顿酒喝到八点多才结束。
回到家，直接来找老娘。娘刚作完美容，正和小珊夸我的面膜。进屋后，我让丫鬟们先都出去。娘知道我有事；“天麟什么事？”
“关于舅舅的事？”娘一愣；“天麟，你是不是怪你舅舅？”
我知道娘是误解了；“娘，你先别急，听我说，我不是怪舅舅，而是十分担心舅舅。”
娘不解；“怎么？你担心你舅舅什么？”
我给娘倒上茶；“娘，你听我说，当初我找布朗办这个集团，就是怕官府找麻烦，以前对你说过。本来我们有美国政府这个关系，在大清可以说没有什么可怕的，可现在突然出现个舅舅，又是县太爷。娘，你想一想，假设杭州知府对我起了贪心，会怎么做？如果没有舅舅这件事，他无从下手，甚至他也不敢。可现在他不用找我，而是拿舅舅来对付我，随便找个什么理由，给舅舅向朝廷参上一本，那么我该怎么办？除了给他行贿，别无他法。在官场，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所以，我现在担心的是舅舅因为我受到株连。娘，这事儿你想过吗？”
老娘是个非常聪明的人，我一点就透；“天麟，你说得对呀，你舅舅还真成了你的软肋了，这可怎么办？”
“娘，先别急，这两天我一直在想这件事。如果舅舅是个普通百姓，不用说，把他们全家接过来也就了事了，可现在舅舅刚当上知县不久，可以说还没过够官瘾，不可能辞官不作，我们也说不出口。官场上，上级找下级的麻烦，无非是两个方面，一方面是重大的怨、假、错案，但这方面的可能很小，有何师爷这个聪明能干的人在他身边不会出大错。而另一方面就是‘贪’字，从古至今，只要在钱上做文章，就没有能逃过去的，不论真假，先给你关进牢房，一年半载都很正常。所以，我思来想去，唯一的办法就是我们拿钱养‘廉’，娘，这件事也只能你去办，我是晚辈，有些话不好说，而你不用担心，你是姐姐，舅舅不听，你可以命令他。具体这么做：你明天拿上一千两银子给舅舅，而且告诉他以后每个月都给他一千两银子，让他做两件事；第一、请衙门的所有人吃顿饭，公布与我们家的关系。这件事别人早晚要知道，还不如我们自己说。第二、给所有的衙役每人每月发二两银子，多少问题，让他与何师爷商议，并且让他单独给何师爷每月一百两银子，一分不能少。这么做有三个好处；一、以后无论什么人想从钱上找舅舅麻烦都不可能，大清法律没有规定当姐姐的不能给弟弟钱这件事儿，而且他的上司多少也要想一想是否能惹得起天麟集团？二、衙役跟着舅舅沾了光，得到了好处，就会少给舅舅惹事生非，至少他们的心里也平衡一些；三、给何师爷的数量十分可观，一方面我们也算报恩，还一还这几年人家照顾的人情，另一方面他和舅舅的关系也不一般，这么做，他只能更加努力的帮助舅舅。娘，你看可成？”
老娘笑了；“天麟，没想到你考虑这么多！好！明天一早我就过去。”
“另外，”我又补充；“娘，你看看他们的生活也不是很富裕，我们离得又近，不如让他们每天过来吃饭，咱家人口多，不在乎多几个人，而且舅妈常来也可以多陪陪你。把咱们家的后院门，多安排两个小厮，以后你们出入也方便，这些事，娘就看着安排吧！”老娘高兴地应着。
第二天一早，老娘带着小珊到了舅舅家里，把我讲的要点对刘仕召说了，当然不能讲明我们的理由。刘仕召十分不解，可作姐姐的下了命令，他也不好反驳，只好先收下银子，等老娘走后，一家人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所以然，只好把何师爷找来，将老娘对刘仕召要求的事说了一遍，请何师爷帮忙参详参详。
何师爷听完后，紧锁眉头，在屋里走来走去，过了好一阵子，何师爷突然站定；“高！实在是太高了！大少爷，你的心机真是深不可测呀！”
刘仕召一家三口听得满头雾水，“何兄，你这是说什么呢？”
何师爷坐了下来；“仕召，这件事我认为是高少爷的主意。你姐姐虽然知书达理，但不懂这官场之道，也只有你这外甥，才可能了解得如此透彻，你听我给你分析；你说高少爷为什么与美国人合作办这个集团？”
“当然是为了怕官府找麻烦。”
“对，可以说杭州城二十来个衙门，无人敢对高天麟做什么，甚至你们家老爷子侍侯那位（指两江总督刘坤一）也不敢做什么，不管哪级官府，只要牵扯到洋人，谁敢说话？可现在不同了，因为你出现了，你成了高天麟的软肋。”
“这是怎么个道理？”
何师爷喝口茶；“仕召，你在京城住过两年，在嘉兴也快四年了，你想，在官场上，上级想对付下级用何方法？”
“无非是贪赃枉法，收受贿赂之类。”
“对。假设杭州某个衙门知道高天麟有很多钱，又起了贪心，会怎么做？直接对高天麟索贿，他不敢。可是，他可以从你身上做文章。自你上任，嘉兴县冤案错案可以说没有，也未发生什么大事。唯一可做文章的只能在‘贪’字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随便买通个所谓的证人，就可以把你投进大牢，然后不审你也不判你，给你家人递个话，拿钱来赎，你想想看，到时候你姐姐和外甥能怎么办？只能行贿，贪官即卖了人情，又达到了目的。”刘仕召有点冒汗了。
何师爷看了他一眼；“所以，高少爷才想到了这招，让我们请衙役吃饭，公开这件事，就是利用衙役之口传出去，让别人都知道你是高天麟的舅舅，是你姐姐每月送一千两银子给你花，大清哪条法律禁止姐姐给弟弟送钱？就算上面有人想找麻烦，高天麟只说一句话，各官府就不敢动，那就是：‘我有钱给我的舅舅，干你什么事？让美国公使问问朝廷吧！’你想想，如果因为你姐姐给你钱而上面想整你，是不是把高天麟给牵进来了？只要牵扯到高天麟，美国人会不会出面？谁还敢冒这个险？再说请衙役吃饭，我们肯定要求他们要奉公守法。大家跟着你沾了光，又得到了实惠，谁不领你的情？真有些别有用心的人，不是还有大多数的人领你的情吗？这可谓一石二鸟。”
刘仕召听到这里也完全明白了；“不过，何兄，还有一件事我没告诉你，姐姐要求我每月给你一百两银子，而且一分不能少。”
“哈……！”何师爷大笑起来；“看来这是一石三鸟之计。高少爷这最后这一下打到我这儿来了！”
刘仕召问；“何兄，这是何意？”
“唉！”何师爷叹口气；“高少爷心胸宽广，这一百两银子，第一、是感谢这几年我的暗中照顾，非但不怨，反而报恩。第二、是顾及你我二十年情谊。第三、给何某套个圈，你想想，每个月收入一百两银子的师爷，这大清国有吗？这是让何某尽心尽力去帮你办好差啊！”
刘仕召笑道；“看来这第三鸟打得好！”
哈……！两人都大笑起来！刘仕召又问；“儒轩兄，你怎么肯定这是天麟的主意？”
何师爷问；“你可知道，高少爷这两天去上海做什么去了？”
刘仕召道；“略有耳闻，听说他让人拿着棍子，把一个美国人赶了出去，我本想今天过去问问，可姐姐一来说起银子的事儿，就忘了！”
何师爷道；“我也是昨晚才知道详情。昨天，我去看两个师弟，少爷和他们喝完酒刚走。事情大致经过是这样的，美国的工程师摩根给少爷设计码头，不知什么地方少爷认为不对，这个摩根可能对少爷不太礼貌，于是少爷就让人拿棍子把他轰走了，并下了命令，说他如果耍无赖就打断腿。之后，少爷与布朗去了上海，就是你见你姐姐那天。怎么交涉的不知道，不过这最后的结果令人匪思：美国人向少爷赔礼道歉，把定金退回，又赔了十万两银子，听说他们总部让一个什么副董事长，带着道歉信和两位高人来嘉兴，给少爷免费设计码头。这事儿是我师弟的小厮们传出来的，结果整个嘉兴的百姓都知晓了，议论纷纷，说这高少爷是什么神仙下凡了，有的说他以前像泼皮、混混，是在游戏人间，说什么的都有。不过不管怎样，就这个结果真让人费解！你说这大清国多少年了，哪有过洋人赔咱们钱的事儿？听说上海、广州等地洋人打了中国人白打，有的杀了也白杀，官府从不敢过问；再看看我们这位少爷，竟让洋人赔钱认错！而且他还把赔的钱都捐给了学校，仕召，你想想，像少爷这些事儿，大清国还有什么人能做到？关于少爷，不论是听到的还是接触的事情，给我的感觉，都深不可测。”
到这时，刘仕召已然明白我老娘的良苦用心，再无异议。其实何师爷有些高估了我，我之所以对官府了如指掌，是因为在后世的中国近代史中，充分剖析了封建社会的官府如何勾心斗角、如何险恶。有些事情一旦揭去他的伪装，立即让人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