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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上)

小说: 倾世红颜 作者: 时尘の静言如非 字数:2112

  春暖花开时节,太子府的暮园却是十分热闹。太子邀请绰王、紾王、缙王至府中品酒,说是适才酿好的桂花新酿。绰王自是毫不推辞,而紾王、缙王则相对谨慎些,提前一天终是做出了回应。然而出席的却还有众位世家的公子。任阙涯、连易笙、司徒浪、顾思宇、素和蔚、容凛……皆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

  萧绫不愿拂了众人好意,便邀了到场所有宾客至暮园,。说来也巧,暮园乃是太子府中牡丹园,虽年年盛开,今年却出现异常的花开并蒂。众臣见状恭贺道:“花开并蒂乃多年难遇之喜兆,恭喜太子殿下,贺喜太子殿下。”

  “喜兆?”司徒浪坐在萧络旁边,眉毛微挑。幽幽一叹,低声道:“他们这是笃定了太子会登临大宝啊。六殿下,您信命吗?”

  萧络微微一哂:“那么多人信。只可惜,我不信命!我只知道天道酬勤,人定胜天,便是天命,我也要将它逆转过来。”此时,他的眼里流转着淡淡的傲气,,便是这样的人才能够让所有人臣服。但是他可以逆转天命,面对失去的那个人,最终他也只能无可奈何。上天入地,伊人难再。

  侍女们端着酒,穿行于筵席之间,锦上添花莫过于此。

  太子饮酒至半酣,望向任阙涯道:“任公子,你与绾儿新婚,相处可好?”

  任阙涯虽饮酒饮了不少,但神志仍旧清明,他放下酒杯颔首答道:“绾公主性子虽活泼,但确与下官志趣相投,即便谈不上琴瑟和鸣,举案齐眉,但是夫妻之间还算和睦。”此番话既无谄媚之嫌,又无自傲之意,可算得上不卑不亢。单是这一句话,便让司徒浪侧目,随即一笑。难怪萧络会重用任阙涯……

  这是实话。任阙涯虽冷静,但稍嫌冷淡,而萧绾虽性子活泼,但身为女子的矜持也让她无法向他迈出一步,两人间便落下若有似无的生分。作为一个丈夫,任阙涯做到的,便只是嘘寒问暖。萧绾有的时候觉得自己离他似乎很远很远,她知道他有喜欢的人,而她,只是一个不光彩的介入者……

  朝廷中有多少事情是官员们不知道的?更何况这天家秘闻,谁不是津津乐道。然而知道是一回事,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此时,在座诸位只垂了眼品酒,仿佛不理会发生了什么。一时间寂静得有些异样。

  “绾儿性子如此,与任大人倒算得上是金童玉女了。”萧络的声音在这安静中响起,引起一阵附和。他笑了笑,但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内子也经常这么说。”

  仿佛一把刀直直捅进心脏。内子!没有人比任阙涯更懂得这其中的意义。这是一种占有的宣告,警告那些觊觎他妻子的人!可是,他又有什么资格?他只是她的哥哥,这样一个无奈而尴尬的身份。目光对上萧络,不避不闪,萧络亦是同样。

  两人对视许久,竟无人移开目光。开始还有人插科打诨,试图缓和一下气氛,但那笑声实在突兀,半空中便戛然而止,便是再迟钝的人也感觉到了冰冷的杀意,似乎要将一切冻结。眼看着大战一触即发。

  “漠侯夏翊到!”

  不过简单一声通报,却让剑拔弩张的局面瞬间冷却下来。众人纷纷长嘘一口气,回头看去,那眉目如画的男子远远走来,几如谪仙。此时便是萧绫,也不禁长舒一口气,忙起身相迎道:“漠侯一直避世居于潮平,之前听说进了京还不大相信,未曾想竟是真的。”

  夏翊俯身还礼:“太子殿下太客气了。翊虽一直诚守祖训避居潮平,但却也不是不闻窗外之事。然则又是一年之约,之前夏家答应皇家的不敢有违。”

  萧绫笑道:“那也不需侯爷亲自跑一趟啊。”

  夏翊仍然只是一笑:“太子殿下这是不愿让翊尝尝这桂花酿了?”

  萧绫摇头一笑:“请。”

  笑语欢声重现,众位公子相谈甚欢,好似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是终究还是发生过什么了,任阙涯敛眸,唇角却慢慢浮现一丝微笑。他记得他问过她:“小沫,值得吗?”

  她说:“大哥,你知道吗?女人只想要一个那一个人;男人,心里装的却是整个天下。若是我的放弃和牺牲可以成就他,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她那时的笑容,他一辈子都会记得。她总是这样轻易地就让人心疼,不经意间就撕扯着他的心,轻微而又绵密的痛楚。罢罢罢,他便是倾尽一切,也会达成她的愿望——只是因为是她要做的。他爱她,即便他知道,他永远没有机会。小沫,你说男人志在天下,而我,只想护你一人。

  而那厢,夏翊同众位相谈甚欢。夏翊这样的人,走到哪里永远都是众星拱月的存在。

  “容我冒昧问一句,漠侯已娶妻否?”容凛道。

  夏翊一愣,便笑道:“未曾。”

  容凛当即拊掌大笑道:“那敢情好,在下的小妹妹尚未出阁,不知侯爷是否有意成就这一桩美事?”

  夏翊笑容未改,推辞道:“翊心中已有中意的女子,在此便先谢过容兄好意了。”

  “这样啊……”这样说着,但容凛脸上仍带着掩饰不去的遗憾神色,随即内阁侍读唐梓年便道:“侯爷是否好事将近?若是定下了婚期,也得请我们去凑凑热闹才是。”

  夏翊的脸黯了黯,不过嘴角还是维持着笑意:“还未曾定下,可能……”永远都等不到了吧……可是,他还是会一直等下去,直到老,直到死。

  任阙涯骨节有些泛白,不知想了些什么,执了酒杯走到萧络面前,平视他道:“殿下,刚刚在下唐突,愿自罚三杯。”说罢,不待任何人阻拦,仰头便是一饮而尽。众人只知道看,也不知道去阻拦了,眼看着他灌下三杯。俊雅的脸上因酒力泛出微红。

  萧络静静地看着他,淡淡勾唇一笑,吐出两字:“无妨。”

  至少,这个联盟在表面上还是牢不可破,但终究有了隔阂。任阙涯放下酒杯,向太子行了一礼:“在下不胜酒力,先行告辞。”得了允许,方才向外走去,行走间却仍有些踉跄,想必是醉得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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