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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幸福

小说: 花开无声 作者: 前夕 字数:18912

  还是同一个房间,昨天景琉把她带回了家,只是抱着她,单纯得,与上次的冷色调不同,景琉特地把房间重新布置了一番,他说,要让她拥有一个温暖的家。纪沫的心里五味杂陈,她伤心的时候,是他把她从绝望的深渊拉出,不计得失与回报,她如何才能报答他,不过,如果没记错,今天是他的生日,既然这样,那就努力吧,她要让他过一个幸福的生日。

  此时的景琉在公司却是不胜其烦,“Miss Lu ,为什么泽镜先生还是不满意,黛安是最受欢迎的模特,他还想怎样?”景琉眉头紧锁,现在的纪沫不适合工作,她需要休息。

  “泽镜先生说,他只要纪小姐。”陆雅思听着他疏离的称呼,他明明以前都是叫思思的,陆雅思的心里快嫉妒的发疯,她凭什么接受他这么多的好,明明,明明是她陪了他那么多年,陆雅思蹂躏着手中的文件袋,表面上是云淡风轻,真是,她越来越会忍了,是他教会了她,她从家族企业离开,来到这里,只是为了他,但是,他什么都不知道,或者是装作不知道。

  “我会和她说的,但是你先不要告诉她,她会担心。”景琉抚着额头,思索着,这个泽镜,从入行以来,就一直特立独行地走着自己的路,软硬不吃,不为任何人妥协,偏偏这样的奇葩就在这种环境生存了下来,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他就凭他的技术?那他的技术还真是厉害。连世界知名的摄影师都没有他这么狂妄。

  景琉拉拉领结,这是他烦恼时候的习惯性动作。他拿起西装,下班了,纪沫会等他的,不知道为什么,景琉就有这种直觉。

  时间一点一点得过去,可是景琉还是没有回来,生日蛋糕已经冷置了许久,饭菜都已经冷掉,不再发出暖人心窝的热气,她又一次被放鸽子了吗?纪沫不由自主地想,妈妈,不,那个女人放了她十几年的鸽子,景琉会是多久呢?

  究竟为什么说是放鸽子呢,那就要回到那个时间段,景琉想离开的时候,突然,电话就响了,他看了一下,是纪沫的电话,他不自觉地露出幸福的笑容。接下电话,“笑笑,怎么了?”

  “你今天早点回来好不好?”纪沫只是这么嘱咐道。心里带着甜蜜,连话筒那边的景琉都感觉了出来,忍不住笑了出来,“好啊。”

  于是,他们之间就多了一个约定,可是,他到现在还是没有回来,外面已是星光满天,星星一眨一眨,很可爱,而且,它们还有许多伙伴一起陪着,真幸福。纪沫羡慕它们,又免不了有些嫉妒。

  纪沫实在忍不住了,就给景琉打了个电话,没有人接,继续,终于通了,话筒那边没有杂声,应该没有危险,纪沫宽慰地笑了一下,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柔嫩的女声便将她的心击成了粉碎。

  “啊琉在洗澡,请问,有什么事吗?”陆雅思平静地说,手心带着冷汗,她知道纪沫的聪明,她怕,但是,她无法放弃。她赌成功了,纪沫挂断了电话,连一句话也没说。

  纪沫看着周围,无比得讽刺,电话里的声音她记得,是他的秘书,既然喜欢她,为什么又对自己这么好,还追求自己,他不知道她也是一个人吗?

  纪沫什么都没拿,就往外面走去,现在的她需要发泄,不然她怕,怕自己会发疯。

  舞池里面,许多人醉生梦死,纪沫头也不回,直接往包厢走去,不过,她出众的外貌,还是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再加上那身低调的装扮,与周围格格不入,更是少见,总之,今天注定不平静。

  包厢里,纪沫叫上一桌子的酒,一杯一杯地往下灌。肚子喝的涨涨的,她今天大姨妈来访,心情也不怎么好,没想到啊,景琉那么个人也会背叛她,他看她的眼神根本不像假的,可是他真的对不起她了。

  也罢,都多少年了,他5可能也厌倦了吧,纪沫的眼眶红红的,眼泪始终没有流出来,要哭不哭的样子,纠结的要命。

  门是虚掩着的,艾推开门,看到纪沫就那样坐在沙发上,妩媚,而忧伤,黑亮的头发直长到了腰际,用一根簪子挽着。

  “叶子,你来了,来,陪我喝酒。”纪沫举起酒杯,半醉不醒的邀请着艾叶,看着她在自己的眼中变成了两个人。

  “沫沫,我们回家。”艾叶扶起纪沫,想要带她走,纪沫的眼神变得迷茫,家,上次景琉把她带回了他们的家,可是现在,她才发现,那是他和别人的家,她只是个外人,只是个外人啊。

  纪沫推开艾叶,步伐摇晃,眼神迷离,门还开着,许多人在这儿看戏,男的,女的,纪沫坐下继续喝着自己的酒。

  “把她交给我吧。”一个英挺的男子突然出现,扶起醉酒的纪沫,没想到,她的酒品这么差,“我是风烨,她的朋友。”风烨对艾叶解释道。

  “风烨,真的是你啊。”纪沫努力地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人,“对了,我一直想和你说对不起。”纪沫靠在风烨的怀里,似梦噫得低喃。

  艾叶看他们好像真的很熟悉,就放下了心,“那我把沫沫交给你了,你一定要把她安全地送回家哦。”艾叶提起包包就离开了,压根没想到风烨不知道纪沫的家在哪里。风烨出于私心,也没有叫住她,只是看着她远去。

  “好晚了,我要回家了,我还要问问景琉,他给的家还在不在。”纪沫靠在风烨的怀里,连站都站不稳,眼神迷离,却依然有一丝清醒。

  “没关系,我带你回去。”风烨温和得说,即使心痛得无法呼吸。林浅浅虽然是他同母异父的妹妹,但是他一直不喜欢她,那次的订婚宴则是为了麻痹萧年,可是没想到纪沫也会来,但是,这次他要谢谢林浅浅,带他来这里,见她的所谓好朋友,否则他不知何时才能见到纪沫。

  纪沫没听见他在说什么,只是趴在他的怀里,酣睡着,没有一点防备,双手像抓着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抱着风烨。风烨无奈地扯动了嘴角,不无温柔地把纪沫抱到车上。

  一路开到了一个豪华的小区,把车停在停车场,抱着纪沫,艰难地打开了公寓的门,这个公寓平时很少有人来,他派了钟点工阿姨打扫,该有的不会缺,他想,纪沫也不会愿意跟他回到萧家,于是就带她来了这里。

  风烨轻柔地放下纪沫,看着她的睡相,眼里的坚冰仿佛化成了一摊水,柔的惊人。只是忽而又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他们之间隔着太多,她的妈妈,他的妈妈,还有她的父亲,就让他这样休息一下吧,即使醒来,就再也见不到她,也无所谓。

  “景……”纪沫好像要说些什么,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皱紧了眉头。风烨俯下身子,想要听清她在说什么,“琉,景琉…”他苦笑着,即使在做梦,她依然想着他。

  想了一下,风烨拿出纪沫的手机,看到里面有一个备注是大傻瓜的,拨了出去,心头顿顿地痛,为了他,真是。

  没有人接,风烨又打了一遍,终于通了,“笑笑,怎么了?”即使不认识,风烨也知道这是景琉的声音,只是他叫她笑笑,他只记得她以前有个小名叫糯糯,也罢。

  “我是风烨,沫沫现在在我这里,她喝醉了,你过来带她回去吧。”风烨故作平淡地说,景琉的声音变得凝重。

  “你在哪?”景琉问。

  “××小区第三栋楼1908室。”

  “我马上过来。”景琉连忙挂断了电话,向他所说的地方奔去。

  夜,无声而寂静,景琉疯狂地开着车,向刚才风烨所说的地方驶去,他不会无缘无故就打电话来,一定是纪沫,纪沫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在风烨那里,景琉不敢想,只怕他想到什么让他心碎的事,只是,心里七上八下的,放不下。

  而别墅里的风烨也是一派纠结,他不想把纪沫拱手相让,却也不能趁人之危,让纪沫恨他。心里端的是万般矛盾,难道,正如林浅浅所说的,她永远不会爱上他吗?

  不,就算他不快乐,纪沫也一定要幸福,就让他一个人待在地狱里吧,风烨想。

  而已经醉倒了的纪沫突然又在喊着什么,风烨一不小心听到了,四肢一僵,眼神里是惊喜,为难,无奈,百般情绪,百般复杂,如果他没听错的话,刚才纪沫嘴里喊的是风烨,是他的名字,是吧,风烨有些不敢确认,他一直以为纪沫的心里从来就没有他,从来没有过,可是刚才她是在叫他不要走吗,是吧,他没有听错吧。

  此时的纪沫着正做着一个梦,一个逼真的让她无法抗拒的梦,她梦到一个少年在柳树下对她微笑,虽然她始终看不清他的脸,但是她就是觉得,那个人是多么的风华绝代,他告诉她,他是风烨,这个名字很熟悉,让她心痛,他没说什么,身边的气息温和而包容,后来,他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模糊,纪沫连忙跑过去,她还没有问,这是哪里,她该怎么回去,可是跑啊跑,前面的路很长,始终跑不到尽头,风烨再也没有出现,仿佛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笑笑,笑笑。”是谁在叫她,那声音好温柔,好好听,却透着焦急,很耳熟,她的名字是笑笑吗?笑笑,笑笑,笑笑,景琉,是你吗?我感觉到了你,可是我睁不开眼睛,怎么都睁不开,纪沫用力的挣扎着,可怎么都醒不过来。后来,纪沫只觉得精疲力尽,就不再挣扎,算了,明天再说,她的呼吸变得绵长,景琉知道她睡熟了,不忍心继续叫,就抱起她,向外走去,他认真地看向风烨,说:“谢谢。”

  他知道之前是误会,他也知道,他做了伤害纪沫的事,但是,那也是为了她好,他没有立场责怪他,也没有立场替纪沫做决定,即使,他是纪沫的男朋友,他也不能把纪沫囚禁在一方牢笼里,他舍不得,也放不下。

  “没什么。”风烨张嘴想说些什么,又把话咽下,现在,他才是她的正牌男友,纪沫嘴里心里念的都是他,至于他,只不过是愧疚罢了,风烨苦笑着,细心地替景琉打开门,这不是第一次他看着纪沫被别的男人抱走了。

  那是一个晴朗的艳阳天,他放下一切,想去找她解释,却看到,她躺在一个人的怀里,低声哭泣,他们靠的是那么近,那么近,只是他没有看清那人是谁,就离开了,他受不了,也不想看见他的模样。

  另一边,景琉已经将纪沫扶上了车,轻轻地给系上安全带,柔和的目光注视着纪沫红润的脸颊,纪沫的睫毛很长,依稀可见睫毛落下的阴影,妩媚又带着纯真,景琉莫名的感觉心里有些不安,缓缓地吻上了纪沫的额头。

  景琉把纪沫当做珍宝似的,依依不舍地放下搭在纪沫脸颊两旁的手,他要先带她回去,回他们的小窝,那个能给她温暖的地方,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纪沫会这么伤心,当时,陆雅思挂了电话后,呆立在那里,好像在想着些什么,有些迷茫。

  “思思,怎么了?”景琉问,他们今天去应酬了,王老板请客,因为有一个大项目需要他本人亲自去,可是没想到,那个小姐会那么不小心,把酒泼到了他的身上,不过,因为那位小姐的眼神很像纪沫,也出于场合考量,他就没有计较。

  到了酒店才发现,没有带上衣服,只能打电话给陆雅思,让她送过来了,却没想到陆雅思抱着他的衣服,呆呆地站在那里,手里还拿着他的手机。

  “没什么。”陆雅思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景琉知道她喜欢自己,也许是看到了自己和纪沫的合影,也就没有在意,正好,让陆雅思自己死心。可是他没猜到的是陆雅思会这么做,也低估了她的感情,因此引发了这场误会,差点,差点纪沫就可能不再属于他了。

  终于到了,景琉蹑手蹑脚地,把纪沫抱进卧室,轻轻地放在床上,眼里又深邃了几分,又沉沉地叹了声气,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喝醉,只是,最近她好像也没遇到什么,或者纪莲那件事复发了?不会吧,都过去了,纪沫也承认了,她已经放下了,或者风烨,或者林浅浅?都不大可能,这些事他也解决得差不多了,林浅浅也是个可怜的人,她这么陷害纪沫也是有原因的。

  当初纪韵抛下他们一家,萧年迫于家族的压力,娶了林温钥,生下林浅浅,可是,他心里只有纪韵,也一直在保护着纪沫,无意中却被林浅浅发现,她是那么嫉妒,那么愤恨,她是他的女儿,却连冠上萧年的姓氏的资格都没有,是多么可悲,当初,萧年还解释说,是为了避免林浅浅被仇家寻仇,唉。

  总之,一切很复杂,世事难料,纪沫已经知道一部分,就伤心成这样,剩下的该如何告诉她,她才不会那么愧疚,景琉深深地凝视着纪沫,我会照顾你,一辈子,即使你不愿,景琉暗暗发誓道。

  到了第二天,天还蒙蒙亮,一点微光照射在床上那粉雕玉琢的人儿身上,显得她的皮肤更加透明,如果不是那红润的脸颊,真以为她就会这样消失掉,她的睫毛微闪,眉头紧锁,好像很难受的样子,她要醒了。

  终于,她的眼睛睁开了,带着些许迷茫,仿佛找不到家的小鹿的眼睛一般,湿漉漉的,有一种让人想要蹂躏的冲动,她抚了下额头,想起来,这是她的家,不,这是景琉的家,还有那个女人的,和她没有关系,纪沫掀开被子,看到自己现在的情况,又钻回到被子里面,脸颊变得通红,是谁脱了她的衣服?

  纪沫裹着被子,蹦蹦跳跳地跑到柜子前,找到一套自己的衣服,看着那占了一大半衣橱的西装,眼神黯然。这是他的房间吧,也对,她睡得是主卧,要留给他们结婚的时候睡。

  “笑笑,我可以进来吗?”景琉扣了两声门,由于上次那个意外,他必须要扣门,只有纪沫答应了他才能进来,以免被看光。

  “嗯。”纪沫穿好了衣服,说。眉头微微皱起,他要过来提分手了吧,纪沫突然觉得心里酸酸涩涩的,不是滋味。

  景琉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什么东西,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笑笑,快尝尝看,这是我第一次做的,快尝尝。”景琉迫不及待地说。

  纪沫拿起瓢根,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味道还不错,应该练了很久,他是要煮给他女朋友吃,要让她帮忙尝一下味道吗?眼角好像有什么东西控制不住了。算了,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她就开门见山地说好了。

  “景琉,你是不是要和我分手?”纪沫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问道。

  景琉听了,感觉心里好像被什么碰了一下,她昨天喝的那么醉,是为了他?他算尽了一切,唯独没有算上他自己,景琉突然觉得内心有些自责,又有些难过。

  “谁跟你说的?”景琉知道纪沫绝对不是那种会空穴来风的人,一定有谁说了什么。

  “没有谁说什么,我只是问问你。”纪沫紧咬牙口,还是不说了,多难堪。

  “没有人会放弃你,笑笑,相信我。”景琉温柔地说,眼神中带着不容置疑。

  “可是,昨天我打电话给你,是你那个秘书接的电话,她说你在洗澡。”纪沫老实地招认了,认真地说,“我不愿成为你的包袱,也不会。”

  景琉有些惊讶,他一直以为,陆雅思只是在发呆,没想到,还有这么件大事,有些失望,毕竟是十几年的朋友,又有些庆幸,纪沫没有因此而躲开,让他找不到。

  “那是天大的误会,”景琉急忙解释道,“那天是因为泽镜先生当初的代言人突然换人,为了说服那些脑满肠肥的老总,我就应酬了一个饭局,只是后来被酒泼了,就跑到酒店,让陆雅思把我的衣服娶过来,就是没想到,你会,打电话来。”景琉的眼神充满了诱惑,哪里像解释的样子,倒是像戏谑,高兴,那桃花眼的眼角一直往上翘,止不住的笑意。

  “我还以为…”纪沫还没说完,景琉就插嘴道,戏谑地说:“你以为?你以为是什么?”

  纪沫的脸颊越来越红,越来越红,就像那火烧云一般,“没什么。”纪沫娇嗔的说。

  景琉突然坐的一本正经,“沫沫,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相信我。”纪沫知道他在叫她沫沫的时候,一定是很严肃的事情。

  “嗯。”纪沫答应道,又有些奇怪。“泽镜老师换人是怎么回事啊?他不是还没结束选拔吗?”

  “其实他中途看上了你,但是你当时又状况不怎么好,我就派了我们公司的另一个人去,本来都打点好了,没想到那个泽镜又找事儿,什么演员态度不好啊什么的。”后面他在说什么纪沫没有听见,只觉得内心深处被狠狠地触动了,他竟是如此在意自己。

  “景琉。”纪沫打断了景琉的碎碎念,抱住他,献上了自己的唇,景琉的桃花眼睁得很大,讶异的样子差点逗笑了纪沫,心里却有几分酸涩。景琉闭上了眼睛,紧紧地环着纪沫,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下午茶时光。

  幽静的小路上,两边有着茂密的丛林,几只小鸟飞过,更添了几分活跃,这里是属于情侣们的小路,从小路走过,是一幢干净漂亮的教学楼,虽然没有什么雕饰,却处处透着低调的奢华。

  一个女孩儿无意的转动着手上的笔,双手拄着下巴,脸上散布着淡淡的红晕,时而露出羞涩的笑容,当真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

  旁边的艾叶有些看不下去,觉得真是世风日下,纪沫竟然在这里发春,害的周围的男生都羞红了脸,受爱情滋润的人就是特别漂亮。

  艾叶推了推纪沫的手肘,“下午一起出去逛逛?”艾叶问道。

  “不了,我还有事。”纪沫突然反应过来,笔掉到了桌子上。

  “你有什么事啊?”艾叶好奇地问,看她整天无所事事的样子,还以为她很闲呢,刚转过来就请了两个月的假。

  “之前你不是陪我去参加面试吗?后来我昏倒了,可是泽镜先生偏偏看上了我,当时由于担心我,景琉就没有告诉我,现在我要帮他解决这件事。”纪沫一五一十地说,表情赫然。

  “哦~”艾叶一副我知道了的样子,逗得纪沫更加羞怯。

  “听课了。”

  “嗯,要好好听课。”艾叶逗趣的眼神看的纪沫更加不好意思,又看艾叶把头转了过去,就不再说话。

  终于,下课铃响了,纪沫仔细地整理了自己的书包,这是她好不容易养成的习惯,当初因为不小心,吃了很大亏,所以后来就变得谨慎了许多。

  “叶子,我们下午还要一起走吗?”纪沫抬头一看,这斯斯文文的人不就是何廷吗,坏笑着,说,“叶子,我先走了哦。”

  “嗯。”艾叶娇嗔地回答,眼神妩媚流转,摇曳生姿。

  咖啡店里,舒缓的音乐奏出美妙的心情,纪沫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的风景,其实今天天气很不错,蓝天白云都在。

  “纪小姐?”疑问的句子,却带着肯定。

  “是。”纪沫抬起头,打量了一下眼前颇负盛名的成年男子。他带着薄薄的黑框眼镜,才三十几岁的人额间却生了许多白发,但是依然显得绅士。

  泽镜在纪沫的对面坐下,扶了扶眼镜,认真的看着纪沫,“虽然不怎么想说,但是必须告诉你,我还有一个身份,就是你的继父,之前我听我女儿说,你曾经去过我家,她拍下了你的照片,我一看就知道是你。”泽镜开门见山地说。

  只是气氛却变得十分宁静,“因为你和她长得很像。”纪沫起身想要离开,又想到景琉,便又坐下。

  “韵儿也很喜欢模特这个工作,她喜欢舞台上的闪光灯打在她身上的感觉,还有大家为她鼓掌的感觉。”纪沫对这些有些噬之以鼻,就为了这些?泽镜也是个剔透的人物,只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紧抿着嘴唇,眼神温柔而神往,“我第一次见她,便是在舞台上,她坐在钢琴前,那么优雅,就像公主一样,不,她就是公主。”

  “那你们为什么要牵扯那么多无辜的人?你们不觉得这样很无耻吗?”纪沫受不了他这样在她面前说着他们的过去。

  “我们不是特意的,只是我们当时只能这样做。”

  “当年我们还小,家长们就把我们放在一块,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越来越熟悉,那些年少的情愫也不再分明,又因为西美的出现,我,没有坚持,我们分开了。”

  纪沫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原来,因他们而牺牲的还有西美阿姨。

  “我得到了想要的所有,却发现,内心深处,我最想要的还是韵儿,而韵儿,很辛苦,我们打破了所有的障碍,可是韵儿突然后悔了,就在那一刻,她在那条路的拐角,被一辆车给撞了,至今,她该留有后遗症,她的失忆了,并且,她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了。”讲完这么一大段,泽镜有些口渴,拿起眼前的茶杯,小酌了一口,眸中尽是苦涩。

  讽刺,真是讽刺,那么多年,她就等来这个答案,纪沫有些承受不了,站起身,衣服上有些污渍,是刚才茶翻了,倒在身上的,她没有理会,失神地走了。泽镜想要叫住她,他找她也是有原因的,但是看她这个样子,还是暂时先放弃那个想法吧,他吹了吹茶上莫须有的热气,眼神迷离而深邃,似是在追忆过去的时光。

  纪沫失魂落魄的,独自一个人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可能是天晚了吧,家家户户都关上了门窗,无意识下,纪沫竟然走到一座坟前,前面放着一个墓碑,碑上却没有字,她以为纪韵已经死掉了,连尸体也没有留下,就亲手为她挖了一个坑,但是她不想让她一个人,所以在医院的太平间接手了许多无人认领的骨灰,既是也了陪伴纪韵,也是为了让那些人有一个家。

  纪沫伸出手,抚摸着墓碑,一遍,又一遍,就是不愿意撒手,她怕,她怕被那个泽镜给骗了,这几天,她都变得神经衰弱了,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她又该相信谁?这一切都让她难以承受。

  “我该叫你妈妈吗?”纪沫是在问自己值不值得,把这个满口谎言的人再次放入自己的生活。突然,纪沫觉得小腹处有些疼痛,不是很痛,是那种一点一点,丝丝的缠绕着她。纪沫坐在地上,休息了一下,好点了,才又站起来,只觉眼前一黑,几乎要摔倒,摇了摇头,才算清醒一些。

  纪沫慢慢走下山,她坚持不住了,要尽快回家才可以,打开车门,纪沫插上钥匙,就开动了。

  手机响了,是景琉的专属铃声,纪沫按了接听键,“笑笑,你在哪里?”

  那一边是景琉着急的询问声,纪沫心中一暖,便老实交代,“我刚才去上坟了,现在正在回来的路上。”纪沫微微皱起眉头,说:“景琉,我等会儿再回来,你在家等我。”

  纪沫想去医院,又怕景琉会担心,就这么说了。

  “那你早点回来。”景琉并不奇怪,他知道,她的身份注定她不能像个平凡人一样生活。

  “嗯。”挂断了电话,纪沫又觉得头有点晕,抚了抚额头,继续开车,看来得加快速度了。

  忽然,眼前闪光灯一亮,纪沫用手遮住眼睛,脑袋突得砸在了挡风窗上,纪沫只想着,景琉还在等着自己,不能就这样倒下。

  肇事者已经逃逸,在这样的路段,怕也很少有车经过,纪沫用力地拉开另一个座位上,包包的拉链,取出手机,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只是轻轻地按了一下一号键,就拨通了景琉的电话。

  “笑笑,怎么了?”依然是景琉温柔的声音。

  “景琉,救命。”只是轻轻说两句话,却耗尽了纪沫所有的力气,再也动弹不得,晕了过去。

  “笑笑,你在哪里?笑笑,笑笑。”景琉听到那样虚弱的声音,早已按捺不住,对着电话,失去了理智。

  没有人回答,景琉拿上外套,就往外走。刚才纪沫说过,是在坟山回来的路上,坟会在哪里?

  景琉伤透了脑筋,当初为什么他没有和她一起去。

  对了,她的秘书,她的秘书肯定会知道。景琉手忙脚乱的拿出手机,拨出那个熟悉的号码。

  “蓝蓝,纪沫母亲的坟在哪里?”景琉问道,带着霸道的语气。

  “这个我不能说,除非,糯糯她同意。”苍蓝认真地说道。

  “沫沫出事了,在那条路上,我要去找她。”景琉实事求是地说,这件事不能瞒,否则苍蓝那个死心眼的臭丫头肯定不会告诉她。

  “可是…”苍蓝还没有说完,景琉就打断了她,“难道你要看着她死吗?”又是一个杀手锏。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说,“××小区”又补充道,“那里只有一座坟山,你随随便便就找得到了。”电话却早已挂断,苍蓝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憋在了肚子里。

  她本来想说,那里岔道很多,没有人带路,根本就不会走。

  那一边的景琉,已经是心急如焚,把车开的跟飞机似的,不知道闯了多少的红灯。

  忽然,景琉的呼吸一窒,他看到了纪沫的车,景琉推开车门,纪沫的车已经变得畸形,车头被撞得七零八落,景琉赶紧跑过去,纪沫已经陷入了昏迷,“笑笑,笑笑。”景琉敲打着窗,想让她醒过来,却怎么也不能,景琉的心里越来越害怕,越来越害怕。

  他在路边随手捡起一块大石头,重重地砸向车窗,玻璃四分五裂,景琉松了一口气,自己趴过去,身子被玻璃割伤了,也毫不在意,他捞到了钥匙,车门终于打开了,景琉焦急而不失轻柔的把纪沫抱到副驾驶座。

  一路狂奔,纪沫已经昏迷很久了,他好怕好怕,她会就这样离开。

  医院,到了,他直接把纪沫放在担架上,让医生救她,他只能跟着病床狂奔,来释放内心的恐惧,但是他不能陪着纪沫,这一刻,景琉有多么痛恨自己没有照顾好纪沫,甚至想起了多年前的梦想,他多恨自己放弃了医生的愿望。

  急救室外,景琉静静地坐在长凳上,他安静了下来,是因为他想清楚了,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医生出来了,他穿着白色大褂,戴着白色口罩,那么,凄凉,有人一直觉得白色很圣洁,可是此时此刻景琉感受到的只有痛苦,无法言明的痛苦。

  “她需要输血,并且她的血型很特殊,医院没有存库,你知道她的父母是谁吗?”景琉记得眼前的这个人,她叫他阿迪,他们是朋友。

  “等等,我试试看。”景琉的神情变得凝重。

  他拿出一张名片,上面写着的是萧年的名字,联系方式,以及地址,萧年自己不敢跨出这一步,即使这是他心心念念的女儿,只是把名片交到了景琉的手上,深叹了一口气,眼神复杂,却很容易让人感觉到里面有为人父的慈爱。

  “纪沫出事了。”景琉的声音沉静而稳定,只听到那边有什么被打翻了,“她在哪?”他的声音很疲惫。

  “在××医院,她需要输血,我没办法。”景琉的声音竟带了哽咽,几分抽噎,听起来悲怆无比。

  “我马上过来。”萧年思量了一会儿,他知道纪沫不会想见他,但是他真的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

  林温钥已经被他赶走了,他不再需要一个让纪沫恨他的理由。只是林浅浅也是他的女儿,他…没办法,虽然表面上他对林浅浅不好,连姓都不给她,但是那是因为他得罪的人太多,他不能害她啊。

  萧年摇摇头,甩去脑海中复杂的思绪,穿上外套,有点奇怪,司机怎么还没有来?他走到门外,打了个电话,问了一下,司机说,等一下就会到,路上堵车,萧年顺着大路的方向大步走着,他的脚不能快速走,否则会断掉,再也站不起来。

  这一刻,他想了很多很多以前的事,他想,过了这一关,就把纪沫接回来,和林浅浅一起,他们一家好好生活,即使那些人会找他麻烦,他也要保护好他们。

  “叔叔。”一辆加长版劳伦莱斯在他身旁停下,车窗摇下,是一张清俊而熟悉的脸,林温钥和她前夫的儿子

  午后,阳光静好,投射在一个女娃儿苍白的近透明的脸上,不由得使人心里刺痛。

  洁白的病床,床头柜,整个世界都是白色,包括女孩儿身上的病号服,白的那么耀眼,刺目。

  静悄悄的,小小的瓜子脸,大概有手掌那么大,眉若远山,看起来虽年轻,却有着说不出的韵味,干净,清秀,倾城。

  她的睫毛很长,卷卷的,翘翘的,不用任何装饰,就能轻易地煽动人们的心灵,特别是那一张菱形小嘴,格外动人,只是现在却因失水失去了些许颜色。

  突然,她长翘的睫毛动了动,仿佛是要醒来了,等了一会儿,终究没有睁开。

  门被打开了,进来的是一个漂亮的男孩儿,菱角分明的下巴,细长的桃花眼,无疑就是景琉,他的嘴巴上方出现了细小的胡渣,眼睛下方躺着两抹青色的黑眼圈,异常憔悴。

  景琉坐在床边,擦拭着纪沫的手,莹白如玉,“笑笑,你已经睡了好久了,快醒过来吧。”一个大男人,眼圈竟然变得通红,一副要哭的样子。

  “伯父为了救你,差点赔上了自己的命,醒过来,也只是问了一句,你赢了没有?”

  “笑笑,不要调皮了,快回来吧,回到我们大家的身边。”

  “笑笑,我好想你。”

  “笑笑,DR 的专辑我买到了,是你想找的那个,你快起来看看。”景琉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悲伤,几乎压得人直不起腰来,门外的萧年佝偻着身子,精神抖擞的模样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满头白发,和爬上眼角的皱纹,像是诅咒一般。

  “景琉,先吃点饭吧。”自然而然的语气,这几天的相处,他们早已相交,媒介自然是尚未清醒的纪沫,他们的爱同样都藏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

  “伯父,医生怎么说?”景琉抬起头,眼眶里都是血丝,有点狰狞。

  “医生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醒,或许…”萧年的眼神沧桑而感慨,他的女儿,他还没有照顾多久,还没有补偿她,还没有听到她叫他一声爸爸,不由得喉咙一堵,一口腥甜差点就涌了上来。

  “伯父…”景琉不知道该劝些什么,他自己也放不下。都怪他,为什么没有陪纪沫一起去,如果一起去,可能纪沫就不会受伤了。

  “景琉,你还有工作,沫沫就交给我吧。”萧年深吸一口气,这么多年的打磨,不是白费的,他要控制自己的情绪。

  “恩。”景琉想要忙起来,他要暂时放下纪沫,等她醒来,他要以最好的状态迎接。

  首先,是纪韵,这么多年了,她的记忆,想必也该恢复了,即使不行,也要强行帮她恢复。

  此时的纪沫沉浸在自己的梦境里,挣脱不了。在梦中,她穿着鹅黄色裙子,那裙子不像是现代的,到像是电视里的古装,不过精致了一些,虽然是素色的,但是处处都透露着细致。

  梦里,她坐在秋千上,百无聊赖,闭目养神,偶然间,竟听见自远而近的萧声,即使是她这个不太喜欢古典音乐的人,都觉得那萧声,实在是动人的很。

  她突然很想看看,那个吹箫的人,可以,萧声停了,无从寻找。

  一个小宫女急促地跑了过来,说了什么,她并不在意,因为她父亲昨日就已经和她说过,联姻,是她的责任,或者说,是父亲权利的保证,不过,她不懂,他已经是皇帝,为什么还要那样追求权势,和她小时候那样,一家人坐在一起,其乐融融,不好吗?

  现在,母亲的脸上都是愁苦,倾城笑容不再,只剩淡淡的夹杂着苦涩的笑意,那是因为宫里多了很多人,她们大没有母亲漂亮,却胜在年轻,家里势力大。

  她讽刺地笑了笑,起身,拍拍屁股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这不是公主所为,但是对她来说,这是唯一她可以给自己的。

  迈步,端的是袅袅婷婷的姿态,她无法选择,她要让那个受尽苦楚的女人过得好一点。

  亭台楼阁,九曲回廊,绕了无数弯,随着一声尖锐的“公主驾到”,她才算到达了目的地。

  “给父皇请安,给母妃请安。”那端坐在上方的真的是自己的母亲,她确定,可是,她的母亲没有看她一眼,眼里似乎有着愧疚。

  “小纪,你来了。”深沉的眸直直地盯着她。只是一瞬,便又看向另一个人,“烨王爷,你认为,我的和硕公主如何?”

  “公主自然是国色天香。”清朗的声音响起,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抬起头,看了一眼,他眉眼虽细致,却没有一丝女气,浑身透着干净的气质,让人感到舒心,可是她不喜欢,从皇家出来的人,怎么可能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干净。

  “那么…”上方的人,试探性地问。

  “我们两国本来就是盟友,现在,亲上加亲更是我们共同期待的。”烨王爷说的肯定,她的心情却跌到谷底,她只是不喜欢这种方式,如果,如果是在寻常场面,她对烨王爷不说喜欢,也不会讨厌,可是现在,他是她屈服于命运的证明。

  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没有人听见,除了她自己。

  之后,自然是让她和那个烨王爷培养感情,她带着他游湖,心情怎么也不算好,不过,她倒是有一些惊喜。

  阳光照射在水面上,那片湖就像镜子一样,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波光鳞鳞。她倚在画舫的小台子上,悠闲,自足,烨王爷取下挂在腰间的箫,乐起,她回头,看向烨王,惊讶,而又有一点喜悦,是他,那个吹箫的人是他。

  她静静地聆听着,大自然的声音和萧声浑然一体,不分你我。

  曲罢,她还意犹未尽,烨王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献丑了。”

  她毫不吝啬地夸奖,“很好听,你在等待着什么吗?”她分明看到他眼中的惊喜,那么真,也或许是她笨,看不出其中的假意。

  但是,这一刻,她隐隐觉得,如果是他,她愿意,她甘愿被骗,即使到最后被骗的体无完肤。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笑了笑,依旧风神俊朗,她却从中看出了几分苦涩,他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她还是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了,心里有些失落,这个人,会是谁呢?

  湖上风光虽美,但看久了,总归有些乏味,人就是如此不知足的动物。

  她杏眸微眯,慵懒的像一只小猫,气质高贵,神秘莫测。

  而他也已经离开,刚才他的管家过来,喜怒不行于色的他竟然那般匆忙,连道别都没顾上。

  习武的人总是听觉灵敏一些,但是他过于小心,她只听到一些细碎的字眼,“连姑娘……离开……”即使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也足以让她明白,他已经有了心仪的女子。

  她不屑插足他人的爱情,却无法选择。

  这面湖特别平静,没有一点波纹,只是突然,一滴水滴在上面,波纹一点点散开来,她只是对他不讨厌,但是,她对命运却是真正地痛恨,也恨自己,如此懦弱。

  梦醒了,病床上的纪沫睁开了眼睛,棕色的,澄澈而漂亮。是医院,整个世界都是白色。

  刚才的梦好真实,纪沫抚抚太阳穴,头还是有点晕。突然一声脆响,什么东西被打翻了,纪沫看向声音的来源地,是一个满头白发,背已有些佝偻的男人,他的眼眶湿润了,纪沫也有点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一直被她误会的男人。

  “沫沫,你醒了。”萧年若无其事地说,忘记了地上的残渣,故作镇定,手心因为紧张出了细细的汗珠。他不知道纪沫会不会认他,也不知道,如果她不认他,他该怎么办?

  “爸。”纪沫沉默了半天,轻轻的叫着,仿佛跨越了千山万水。

  “唉。”控制不住地,萧年的眼眶又装满了泪珠,这是他的女儿,是他的女儿。

  萧年坐到纪沫床前,拿了一个苹果,就在那里削,纪沫看着他苍老的容颜,鼻子好像塞住了一样,她误会了他那么久,错过了那么多。

  一个苹果削好了,萧年递给纪沫,纪沫手忙脚乱地接过,可是她刚接到那个苹果,纪沫确定她拿住了,苹果却掉在了病床上。

  气氛变得有几分凝固,萧年垂下头,她不愿意原谅自己吗?

  纪沫则是呆愣着,她无助的声音像是炸弹一样爆炸在萧年的心里,“爸,我的手怎么了?”

  她小心翼翼地问,怕听到自己害怕的那个答案。

  “手?”萧年有些怔仲,她的手,又摇摇晃晃地向外跑去,边跑边叫,“医生,医生。”

  纪沫呆呆地看着那只无力的手,她抬起手,又放下,抬起,又放下。

  纪沫努力地坐起来,扶着栏,站直了,再迈步,可是,意外地,纪沫没有跨出那一步,她摔在了地上,那感觉,很痛。她成了废人了吗?她不由得惊疑。

  “沫沫。”跑进来的萧年吓了一跳,把纪沫扶到床上,担心地看着她。

  “爸,我是不是再也站不起来了?”纪沫呆愣了片刻,问。

  “不会的,不会的,医生马上就过来了。”萧年安慰着纪沫,也是在安慰自己。

  医生进来了,他一袭白大褂,清俊的眉眼,脸部线条微微柔和,是欧迪。

  “阿迪!”纪沫惊讶地看着他。

  “糯糯,我就是你的主治医生。很惊奇吗?”欧迪故作轻松地说。

  沉默了半晌,纪沫微垂小小的脑袋,说,“可不可以不要叫我糯糯。”

  糯糯是后来纪韵给她起的小名,因为她听说有小名的孩子会过得很健康,很幸福,现在,她还不能释怀,她忘不了记忆中那么多人因为纪韵的幸福而牺牲,也忘不了自己无依无靠,没有妈妈陪的样子。

  “医生,沫沫的脚怎么了?”萧年忍不住问了出来,沧桑的眸子里满是焦急和担忧。

  “她已经睡了三个月了,身体各部位暂时变得僵硬,所以必须要先参加复健,才能正常地生活。”欧迪陈述着事实。

  “恩。”萧年明显松了一口气。

  “谢谢你,阿迪。”纪沫在萧年的帮助下躺在了床上,白皙的皮肤还是没有血色,看起来让人心疼。

  “不用,应该的,那么多年的朋友当假的啊?说什么谢谢。”欧迪看着纪沫的疏远,心脏处微微痛楚。他知道她已经有了男朋友,可是那么多时间,那个景琉都不来看她,他很怀疑他的用心,是不是真的对纪沫好。

  “爸,景琉不在吗?”纪沫好奇地问,不应该啊,不过,也有可能,他真的生气了。

  “没事的,景琉只是去忙了。”萧年的眸光闪烁,纪沫不由得担心起来,他去做什么了。

  “爸,你越来越不会伪装了。”纪沫只是淡淡地看着他,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

  “他真的有事。”萧年急忙解释道。

  纪沫叹了一口气,赌气似的说:“不说算了。”

  “叔叔,沫沫整天待在这里也不好,要不我把轮椅推过来,您推她出去走走?”

  萧年感激地看着欧迪,说,“好。”又看向纪沫,纪沫无可奈何地点点头,也算同意了。

  纪沫一直以为医院哪儿都是

  午后,阳光静好,投射在一个女娃儿苍白的近透明的脸上,不由得使人心里刺痛。

  洁白的病床,床头柜,整个世界都是白色,包括女孩儿身上的病号服,白的那么耀眼,刺目。

  静悄悄的,小小的瓜子脸,大概有手掌那么大,眉若远山,看起来虽年轻,却有着说不出的韵味,干净,清秀,倾城。

  她的睫毛很长,卷卷的,翘翘的,不用任何装饰,就能轻易地煽动人们的心灵,特别是那一张菱形小嘴,格外动人,只是现在却因失水失去了些许颜色。

  突然,她长翘的睫毛动了动,仿佛是要醒来了,等了一会儿,终究没有睁开。

  门被打开了,进来的是一个漂亮的男孩儿,菱角分明的下巴,细长的桃花眼,无疑就是景琉,他的嘴巴上方出现了细小的胡渣,眼睛下方躺着两抹青色的黑眼圈,异常憔悴。

  景琉坐在床边,擦拭着纪沫的手,莹白如玉,“笑笑,你已经睡了好久了,快醒过来吧。”一个大男人,眼圈竟然变得通红,一副要哭的样子。

  “伯父为了救你,差点赔上了自己的命,醒过来,也只是问了一句,你赢了没有?”

  “笑笑,不要调皮了,快回来吧,回到我们大家的身边。”

  “笑笑,我好想你。”

  “笑笑,DR 的专辑我买到了,是你想找的那个,你快起来看看。”景琉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悲伤,几乎压得人直不起腰来,门外的萧年佝偻着身子,精神抖擞的模样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满头白发,和爬上眼角的皱纹,像是诅咒一般。

  “景琉,先吃点饭吧。”自然而然的语气,这几天的相处,他们早已相交,媒介自然是尚未清醒的纪沫,他们的爱同样都藏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

  “伯父,医生怎么说?”景琉抬起头,眼眶里都是血丝,有点狰狞。

  “医生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醒,或许…”萧年的眼神沧桑而感慨,他的女儿,他还没有照顾多久,还没有补偿她,还没有听到她叫他一声爸爸,不由得喉咙一堵,一口腥甜差点就涌了上来。

  “伯父…”景琉不知道该劝些什么,他自己也放不下。都怪他,为什么没有陪纪沫一起去,如果一起去,可能纪沫就不会受伤了。

  “景琉,你还有工作,沫沫就交给我吧。”萧年深吸一口气,这么多年的打磨,不是白费的,他要控制自己的情绪。

  “恩。”景琉想要忙起来,他要暂时放下纪沫,等她醒来,他要以最好的状态迎接。

  首先,是纪韵,这么多年了,她的记忆,想必也该恢复了,即使不行,也要强行帮她恢复。

  此时的纪沫沉浸在自己的梦境里,挣脱不了。在梦中,她穿着鹅黄色裙子,那裙子不像是现代的,到像是电视里的古装,不过精致了一些,虽然是素色的,但是处处都透露着细致。

  梦里,她坐在秋千上,百无聊赖,闭目养神,偶然间,竟听见自远而近的萧声,即使是她这个不太喜欢古典音乐的人,都觉得那萧声,实在是动人的很。

  她突然很想看看,那个吹箫的人,可以,萧声停了,无从寻找。

  一个小宫女急促地跑了过来,说了什么,她并不在意,因为她父亲昨日就已经和她说过,联姻,是她的责任,或者说,是父亲权利的保证,不过,她不懂,他已经是皇帝,为什么还要那样追求权势,和她小时候那样,一家人坐在一起,其乐融融,不好吗?

  现在,母亲的脸上都是愁苦,倾城笑容不再,只剩淡淡的夹杂着苦涩的笑意,那是因为宫里多了很多人,她们大没有母亲漂亮,却胜在年轻,家里势力大。

  她讽刺地笑了笑,起身,拍拍屁股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这不是公主所为,但是对她来说,这是唯一她可以给自己的。

  迈步,端的是袅袅婷婷的姿态,她无法选择,她要让那个受尽苦楚的女人过得好一点。

  亭台楼阁,九曲回廊,绕了无数弯,随着一声尖锐的“公主驾到”,她才算到达了目的地。

  “给父皇请安,给母妃请安。”那端坐在上方的真的是自己的母亲,她确定,可是,她的母亲没有看她一眼,眼里似乎有着愧疚。

  “小纪,你来了。”深沉的眸直直地盯着她。只是一瞬,便又看向另一个人,“烨王爷,你认为,我的和硕公主如何?”

  “公主自然是国色天香。”清朗的声音响起,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抬起头,看了一眼,他眉眼虽细致,却没有一丝女气,浑身透着干净的气质,让人感到舒心,可是她不喜欢,从皇家出来的人,怎么可能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干净。

  “那么…”上方的人,试探性地问。

  “我们两国本来就是盟友,现在,亲上加亲更是我们共同期待的。”烨王爷说的肯定,她的心情却跌到谷底,她只是不喜欢这种方式,如果,如果是在寻常场面,她对烨王爷不说喜欢,也不会讨厌,可是现在,他是她屈服于命运的证明。

  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没有人听见,除了她自己。

  之后,自然是让她和那个烨王爷培养感情,她带着他游湖,心情怎么也不算好,不过,她倒是有一些惊喜。

  阳光照射在水面上,那片湖就像镜子一样,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波光鳞鳞。她倚在画舫的小台子上,悠闲,自足,烨王爷取下挂在腰间的箫,乐起,她回头,看向烨王,惊讶,而又有一点喜悦,是他,那个吹箫的人是他。

  她静静地聆听着,大自然的声音和萧声浑然一体,不分你我。

  曲罢,她还意犹未尽,烨王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献丑了。”

  她毫不吝啬地夸奖,“很好听,你在等待着什么吗?”她分明看到他眼中的惊喜,那么真,也或许是她笨,看不出其中的假意。

  但是,这一刻,她隐隐觉得,如果是他,她愿意,她甘愿被骗,即使到最后被骗的体无完肤。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笑了笑,依旧风神俊朗,她却从中看出了几分苦涩,他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她还是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了,心里有些失落,这个人,会是谁呢?

  湖上风光虽美,但看久了,总归有些乏味,人就是如此不知足的动物。

  她杏眸微眯,慵懒的像一只小猫,气质高贵,神秘莫测。

  而他也已经离开,刚才他的管家过来,喜怒不行于色的他竟然那般匆忙,连道别都没顾上。

  习武的人总是听觉灵敏一些,但是他过于小心,她只听到一些细碎的字眼,“连姑娘……离开……”即使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也足以让她明白,他已经有了心仪的女子。

  她不屑插足他人的爱情,却无法选择。

  这面湖特别平静,没有一点波纹,只是突然,一滴水滴在上面,波纹一点点散开来,她只是对他不讨厌,但是,她对命运却是真正地痛恨,也恨自己,如此懦弱。

  梦醒了,病床上的纪沫睁开了眼睛,棕色的,澄澈而漂亮。是医院,整个世界都是白色。

  刚才的梦好真实,纪沫抚抚太阳穴,头还是有点晕。突然一声脆响,什么东西被打翻了,纪沫看向声音的来源地,是一个满头白发,背已有些佝偻的男人,他的眼眶湿润了,纪沫也有点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一直被她误会的男人。

  “沫沫,你醒了。”萧年若无其事地说,忘记了地上的残渣,故作镇定,手心因为紧张出了细细的汗珠。他不知道纪沫会不会认他,也不知道,如果她不认他,他该怎么办?

  “爸。”纪沫沉默了半天,轻轻的叫着,仿佛跨越了千山万水。

  “唉。”控制不住地,萧年的眼眶又装满了泪珠,这是他的女儿,是他的女儿。

  萧年坐到纪沫床前,拿了一个苹果,就在那里削,纪沫看着他苍老的容颜,鼻子好像塞住了一样,她误会了他那么久,错过了那么多。

  一个苹果削好了,萧年递给纪沫,纪沫手忙脚乱地接过,可是她刚接到那个苹果,纪沫确定她拿住了,苹果却掉在了病床上。

  气氛变得有几分凝固,萧年垂下头,她不愿意原谅自己吗?

  纪沫则是呆愣着,她无助的声音像是炸弹一样爆炸在萧年的心里,“爸,我的手怎么了?”

  她小心翼翼地问,怕听到自己害怕的那个答案。

  “手?”萧年有些怔仲,她的手,又摇摇晃晃地向外跑去,边跑边叫,“医生,医生。”

  纪沫呆呆地看着那只无力的手,她抬起手,又放下,抬起,又放下。

  纪沫努力地坐起来,扶着栏,站直了,再迈步,可是,意外地,纪沫没有跨出那一步,她摔在了地上,那感觉,很痛。她成了废人了吗?她不由得惊疑。

  “沫沫。”跑进来的萧年吓了一跳,把纪沫扶到床上,担心地看着她。

  “爸,我是不是再也站不起来了?”纪沫呆愣了片刻,问。

  “不会的,不会的,医生马上就过来了。”萧年安慰着纪沫,也是在安慰自己。

  医生进来了,他一袭白大褂,清俊的眉眼,脸部线条微微柔和,是欧迪。

  “阿迪!”纪沫惊讶地看着他。

  “糯糯,我就是你的主治医生。很惊奇吗?”欧迪故作轻松地说。

  沉默了半晌,纪沫微垂小小的脑袋,说,“可不可以不要叫我糯糯。”

  糯糯是后来纪韵给她起的小名,因为她听说有小名的孩子会过得很健康,很幸福,现在,她还不能释怀,她忘不了记忆中那么多人因为纪韵的幸福而牺牲,也忘不了自己无依无靠,没有妈妈陪的样子。

  “医生,沫沫的脚怎么了?”萧年忍不住问了出来,沧桑的眸子里满是焦急和担忧。

  “她已经睡了三个月了,身体各部位暂时变得僵硬,所以必须要先参加复健,才能正常地生活。”欧迪陈述着事实。

  “恩。”萧年明显松了一口气。

  “谢谢你,阿迪。”纪沫在萧年的帮助下躺在了床上,白皙的皮肤还是没有血色,看起来让人心疼。

  “不用,应该的,那么多年的朋友当假的啊?说什么谢谢。”欧迪看着纪沫的疏远,心脏处微微痛楚。他知道她已经有了男朋友,可是那么多时间,那个景琉都不来看她,他很怀疑他的用心,是不是真的对纪沫好。

  “爸,景琉不在吗?”纪沫好奇地问,不应该啊,不过,也有可能,他真的生气了。

  “没事的,景琉只是去忙了。”萧年的眸光闪烁,纪沫不由得担心起来,他去做什么了。

  “爸,你越来越不会伪装了。”纪沫只是淡淡地看着他,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

  “他真的有事。”萧年急忙解释道。

  纪沫叹了一口气,赌气似的说:“不说算了。”

  “叔叔,沫沫整天待在这里也不好,要不我把轮椅推过来,您推她出去走走?”

  萧年感激地看着欧迪,说,“好。”又看向纪沫,纪沫无可奈何地点点头,也算同意了。

  纪沫一直以为医院哪儿都是

  今天,是纪沫出院的日子,景琉从头到尾,没有来过一次,纪沫感觉心沉甸甸的,她努力地做复健,努力地让自己早点出院,只是为了能早点见到他。

  她的脚上还裹着石膏,必须要再等一个礼拜才能拆。但是,她已经等不及了,她好想回家,好想好想。

  “沫沫姐。”属于女孩子的清亮的嗓音,是念念,那个在医院里见到的女孩,她还是坐在轮椅上,没有变,年轻而稚嫩的脸庞上挂着纯真的笑容,那么好看。

  “念念,你来了。”纪沫看到那熟悉的轮廓,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她喜欢念念,看到她就像看到当初的自己,但她比自己坚强了太多。

  念念从小就在这个医院,因为她有心脏病,不能运动,不能有太大的情绪起伏,情况也比一般的病人要糟糕,她的哥哥为了她报了医学专业,现在就在这个医院,令她惊讶的是,当念念给她介绍她哥哥的时候,她才发现,她哥哥就是欧迪,怪不得,欧迪这么会照顾人。

  纪沫已经不再上学了,她本来就已经哈佛毕业了,读不读也没什么关系,再说了,这么常常请假,她也要不好意思了,只是不能再陪艾叶了,幸好,她们还会在一个城市,不用担心会见不到。

  “恩,沫沫姐要走了吗?”欧念不舍地看着眼前这个绝世而独立的人儿。

  “我会来看你的。”纪沫走过去,眼神认真,“念念,你要等我,不要让我再也看不到你。”

  欧念眼圈一红,她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能不能等到她回来的那一天,哥哥说,她的病情有所好转,但她又何尝不知道,曾经专家会诊,也说过,她活不过23岁,她不怕死,只是担心,她死了,哥哥该怎么办。

  “恩。”欧念带着厚重的鼻音,答应了。纪沫擦去快要滑下的眼泪,她又何尝不知道,这样的女孩子,真令人心疼。

  纪沫接过欧念的轮椅,把她推到医院的修养区,已经是秋天了,这儿有一片很大的枫叶林,一眼望去,都是红色,红的璀璨,红的耀眼。

  纪沫推着欧念慢慢地进入,落叶纷纷,好像是在下枫叶雨。欧念伸出手,接住了一片,昨天下午了,枫叶湿漉漉的,不过还是保留着它本身的颜色,欧念莫名的,心里有些慌,她迟早会像这片叶子一样,枯萎,凋零,化作春泥,她的哥哥啊,该怎么办?

  “姐,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欧念郑重地问。

  “念念,你说吧。”

  “如果可以,给我哥一个机会吧。”欧念看得懂,她的哥哥看纪沫的眼神,都是柔情。

  “我已经有男朋友了。”纪沫无奈地说,其他的事,可以答应,但是这件,不行。

  “姐,你现在不要回答我,我知道那个男的,那么久,他都不来看你,你确定,这个人可靠吗?”

  纪沫不能回答,她想说,他有事,他很忙,可是,这个理由连她自己都骗不过,怎么可以拿来当借口。

  地上的落叶铺满了整条小道,一地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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