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手抵在唇边,轻咳几声,努力模仿着司命的神态,嗡声道:“我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的很。帝姬那女娃娃,实在是顽皮。上次她摘下叶片,擅自打开了命书,差点引得人间大乱。为师我是费了多大的气力才补救回来?如今将这么重要的东西搁在这,若是被她发现,可还了得。所以为师还是贴身保管得好……”
晟睿歪着脑袋听了半晌,继而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竟是捣蒜般地点头:“师父说得对,想来帝姬也是太难管教了,天帝才会下令把蠲忧宫建在一重天上……”
我强忍着揍他一顿的冲动,咬牙挤出一丝笑:“所以为师给你的东西呢?”
“我这就去拿……”说着,晟睿转身跑到万灵树下,扭动着胖乎乎的小屁股迅速朝着树冠处爬去。不消片刻,就捧着一个精致的玉匣,递到了我的面前。
稳了稳心神,佯作镇定地接过玉匣,放入前襟。却惊觉眼前的晟睿扑闪着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脸上满是期待。
我暗叹了一口气,过了这许久,司命宠着徒儿的老毛病依旧是没改。将手按在晟睿的发髻上轻轻一揉:“知道了,为师会带你最爱吃的玉果回来……”
听到这话,晟睿的脸上顿时像是开了花一样,他一边推着我往外行去,一边道:“师父快去快回,徒儿一定好生看守万灵树,定不会让帝姬再来捣乱了!”
这小家伙,敢情司命在天府宫里就是这样和徒儿一起编排我的。可是看着晟睿那可爱的模样,我却怎么也生不起气来。暗叹一声,只得转身离开了天府宫。
方一出殿,我便急急朝着无根花海行去。那里是天宫禁地,除了我,没有父君的允许,谁也不得擅入,我思来想去,也只有那里最让我安心。
怀中的玉匣不过手掌大小,揣在怀中却似有千斤之中。我心中焦灼,脚步不免也匆匆。可偏偏在近了云堰廊桥的时候,瞧见了一个我最不愿看到的身影——千羽。
每每我见到千羽,总是会下意识地躲避开来。可偏偏她,似与我有命数羁绊,无论我怎么逃,还是一如此刻,被她不动声色地拦住了去路。
“帝姬……”千羽低声轻唤,眸光流转中竟带着几分幽怨之色。
我最怕看到千羽这般模样,总是让人无来由的心软。急急躲开她的视线,望着她靛蓝的仙裙下摆低声道:“你怎么总喜欢拦我的去路?”
“不知帝姬可否与千羽一叙?”千羽的声音轻柔响起,如暖风那般让人心生熨帖。然而我的眸光却是愈发的冷。
“你我之间,有何可叙?”惦记着怀中的玉匣,我不免有些烦躁。
不料千羽却并不在意,她只是低沉着声音,柔柔说道:“是关于帝姬的婚事,北司帝君他……”
千羽不提便也罢了,可北司帝君这几字一贯入耳中,清祗在天宫大殿中所言便似惊雷回响在耳边:“天帝是怕北太帝君觊觎曌夕的灵力,所以示意北司帝君有此之为?不是真的打算要迎娶帝姬,而是要将曌夕灵力据为己有?”
一想到此,我便怒火中烧。强摁下不快,看向千羽,唇角勾起一丝冷笑:“如此说来,你今日是来兴师问罪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意思,与我没有丝毫……”
“梓若……你一定要如此么?”千羽突然打断了我的话,脸颊微微涨红:“我并无分毫要责怪你之意。我只想说,不要轻易否决了北司帝君,若是因为讨厌我,那更不必……”
我甩开千羽的手,佯装无视她眼中噙满的泪:“你多虑了,不待见你和不待见他本就是两回事……”
“所以帝姬到底因何事才如此不待见我?”
我话音还未落,身后便缓缓响起一个声音。没有怒气,却似带着几分饶有兴致的玩味,直让我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