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明说过只要我把ASE给你你就不会走，你明明说过的！你忘了我们的纪念日没关系可是连这句话都忘得干干净净了吗？我不相信！十句里面就算九句是假也总得有一句是真的啊！”
“已经骗过我那么多回了再加这一次也不行吗？就算不念在我们两年的感情……鹿晗，朴灿烈还有黄子韬，你觉得谁能给你这个位置？不行的，他们都不行。整个港城只有我可以也只有我愿意，所以不要拒绝我也根本没理由拒绝我，你想想，你再好好想想……”
“你……冷静点……”肩膀处施加的力道有增无减，如若不然瞿昭慕太想捂住耳朵将这些话隔绝在外。打断对方是因为知道再听下去率先崩溃的那个必定是自己，她不明白为什么从边伯贤嘴里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有着穿凿心脏的锐利，乃至眼神话语无一不直白表露出他的执拗痛苦与被逼上死路的爱情。
他是真的绝望也是真的无能为力，不同于张艺兴的步步为营，边伯贤或许根本就没想过自己也能用这样软性威胁的手段诱导瞿昭慕跟着他的步调前进。可恰恰因为如此，才不过第二次见面，瞿昭慕心底本就肆虐横生的愧疚就被他无形间推到了另一个极点。
是因为不想再继续伤害才宁愿推开啊，边伯贤这个傻子怎么就是不懂呢？
希望是一件能教人发疯的危险东西，瞿昭慕错就错在既不想给予又狠不下心彻底拒绝。有的时候残忍未必不是另一种层面的仁慈，而过度的仁慈也未必不是另一种层面的残忍。
隔着支离破碎的水光与上方眼眶通红的边伯贤对望，触碰到对方瞬间愕然的怔愣，瞿昭慕哽着嗓子开口，话音刚出就被断断续续的哭腔卡了半截：“你想我……怎么样？”
肩膀上的力道霎时松懈下来，无论耳朵还是眼睛边伯贤现在都不敢相信了，瞿昭慕这是在哭吗？既没有恶言相向也没有拒人千里，甚而一丝一毫怨怼的情绪都捕捉不到，就这么哭着……向他妥协？
“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去边氏上班，但是在此之前……能不能……和我回一趟家？”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没有底气，话到后面声调才越来越低。边伯贤的性格基本上属于一眼就能望到底，若非如此，也不会被瞿昭慕软硬兼施的虚情假意钓了两年，深陷泥淖还不自知。怒火来得越快的人越没办法控制好它，所以瞿昭慕的态度一软下来，边伯贤反倒生出些手足无措的慌乱。
“我妈妈她……想见你。”
拉开储物盒胡乱摸索了一阵子才终于找出一包抽纸。虽然有些难为情边伯贤还是将它递给了副驾驶座上的瞿昭慕。转过头与他的对视的双眸眼角依然泛红，一股不太熟悉的压迫感登时堵上胸腔，边伯贤想不出该如何面对只好沉默着把目光收了回来。
他记得瞿昭慕以前明明是最讨厌哭的，即便争吵再凶也从不曾有过丝毫退步，差不多每次收尾都是两人一方的摔门而出。眼泪只是弱者用于博取同情的武器。说着这句话时她冰冷却倔强的神情至今还清晰地印在自己脑海里。可如今又是怎么回事？
是他自诩了解的那个人从来不是真正的瞿昭慕，抑或瞿昭慕对他性格的拿捏已经更甚当初？其实发生在他们两人之间的很多争吵都是不必要的，倘若瞿昭慕早愿意放下不可一世的身段，自己又哪里舍得强迫她做些什么？
然而诸如此类纷扰的情绪瞿昭慕是永远无法感知到了，踩下油门的时候边伯贤在心底无奈地叹息一声，她还愿意上车就已经是意料之外的惊喜，又何必多想些有的没的徒增烦恼。
一路无言的氛围直到车子驶入边家坐落于浅水湾的宅邸才终于被打破。边伯贤从车前绕到副驾驶为瞿昭慕拉开车门，伸到她面前的手坚定又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动，瞿昭慕抿了抿唇，轻轻将右手搭进了边伯贤的掌心。
肌肤相碰的一瞬间手掌就蓦然收紧，牢牢把握的力道好像生怕稍有不慎对方就会逃脱。瞿昭慕的心一提，匆忙抬头，才发现边伯贤正垂下眼睫仔仔细细打量着她的右腕。
缠满了纱布的地方被外套长袖严严实实地遮盖好，拇指隔着布料来回温柔地抚摸，弄不清边伯贤意图的瞿昭慕整个人顿时绷成了弦上之箭。与黄子韬那番不堪回首的记忆不容分说闪现在脑海里，她的脸色越来越白，全身都开始不自主地僵硬起来。
而所有的身体反应都通过肢体接触完完全全地传递给了边伯贤，手上的动作停格，抬眼望向瞿昭慕的笑容苦涩到让人心酸。
“是因为我吗？”
“……”
迟疑了很短暂的时间瞿昭慕干脆地摇了摇头。其实就连她自己也给不出准确答案。自杀或者他杀，他杀又是出于谁的手笔，线索很多，千头万绪，尽皆堆积在一起却反倒理不出什么明晰脉络。可无论怎样她都不愿意把怀疑加注给边伯贤，这个她早已欠下还不清的债的男人身上。
得到了答案边伯贤嘴角的弧度却并没有就此收敛，秋日干净却疏冷的阳光打在那张与其说帅气不如说是可爱的脸庞上，眸色却逐渐过渡成了与之分外不相称的悲伤。
嗓子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瞿昭慕说不出话，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边伯贤上前一步将她揽进了胸膛。耳朵贴着心口沉稳跃动的地方，不同于第一次冰冷陌生的怀抱，这一回边伯贤带来的感觉竟然是她从未体验过的温暖和依恋，在这样一个潮湿阴凉，寒风彻骨的季节。
“其实想想也不可能，在你的心里占据那样重要位置的人，是谁也轮不到我边伯贤。”
“……”
“我知道你心里还在记恨那天的事，就连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着魔一样发那个疯。我回去想了很久，鹿晗把你抢走或许是一件好事，换成我能不能救回你都很难说。明明是给了最多伤害的人，却还大言不惭要求你永远留在身边，这样的我即便你再怎么厌恶想要摆脱都是理所应当的。”
“……”
“可是，还是要说一声对不起，瞿昭慕，比起千方百计地躲开，不如想办法教会我怎么放弃吧。只凭我自己好像已经做不到了，早从两年前见你的第一面起我就知道，穷极一生，我都不可能解开你亲手下给我的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