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今天……今天，下班这么早？”
偶然间抬起目光就迎上了面前的人，比起瞿昭慕边伯贤好像对于她的突然而至更加不知所措，说出的话磕磕绊绊，手下意识从裤兜里拿出来后却不知道该往哪儿摆，直起身子站在原地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耳根一点点攀上的绯红似乎并不是因为湿冷的秋风，额前刘海被撩动成略微凌乱的样子，和初见截然不同的是，那双温柔无害的眼眸里正闪动着她看不懂的明昧光芒。
“嗯……”不知道回答什么瞿昭慕只得极轻极轻地应了一声，与边伯贤那一次并不愉快的经历给她留下的阴影其实一直都深埋心底，即便知道亏欠的那一方是自己无疑，可从死亡线挣扎回来的恐惧也仍旧很难随着自己的意愿消失。
“这几天……公司出了点问题……所以没联系你，不过现在都已经解决了，你不用担心，ASE这边绝对不会受牵连。”
踟蹰了半晌还是选择了这几句令瞿昭慕不明就里的话，名义上是恋人关系的彼此沦落成只能以这样的话题打开交流，比起悲凉边伯贤内心更多的却是连自己都不耻的慰藉。
是啊，慰藉。爱他的人和爱他给的权势地位又有什么不一样呢？只要还肯留下就好，其余那些不该奢求也注定奢求不到的东西，很早以前他就已经学会不去计较。
眼见对面人张着眼睛一副不知所谓的神情，边伯贤的喉咙一噎，心登时又提到了嗓子眼，再开口的时候语气便染上了显而易见的急切。
“你之前提过进总公司的事我都安排的差不多了，董事会那边也已经打好招呼，还剩几个疏通也只是早晚问题，我知道ASE这段时间让你很不顺心，你要是着急的话我可以……”
“等一下，你在说什么？”还是没忍住出声打断，被边伯贤越来越刹不住的急迫感染，连带着瞿昭慕的情绪都开始不甚平静起来，“我有说过要去总公司吗？”
似乎是被她的反应刺激到了，嘴唇开合了好几遍还是吐不出完整的字眼，耳朵根红的都快滴出血，边伯贤几个跨步上前一下子将距离拉到咫尺之间：“你是不是怪我拖了这么久？当时没办法答应是因为父亲那里不好交代，但是现在……”
“行了，停下吧，如果是我以前说过的那么就全忘掉，我不会去的，你不用也不需要为我做这么多。”
瞿昭慕转过头闪避开上方灼灼的视线，左胸口心如擂鼓的频率却反映了她此刻难捱的心情，那样殷切而毫不避讳的眼神带给她的负担实在太大了，也因此鼓起面对和承受的勇气对她而言也实在太难。
两侧肩膀突然感到一股重力压下，瞿昭慕有些慌乱地转头看到的就是那双又变回与初见时如出一辙的通红眼眶，连瞳孔中熊熊燃烧的占有欲都是如出一辙的疯狂滋长：“不是你说想要的吗？为什么又不肯收我的东西？就这么急着跟我划清界限？我明明告诉过你只要我不说结束你永远都是……”
“够了边伯贤！”
就连瞿昭慕都没想过她会用这样毫无委婉修饰的语气连名带姓呼喊对面的人，也因此这五个字脱口之后话者和听者几乎是同时僵住了身体。
深吸一口气终于勉力稳住了声线，脑海里似乎已经浮现出即将迎来的爆发情景，瞿昭慕硬着头皮在心底反复措辞了好半天，才强逼着自己迎上那双满浸偏执与不甘的眼睛。也只有相隔近到现在的距离，才能清晰捕捉到对方眼底遍布的血丝痕迹。
“别再这样下去了。”
缠着纱布的右手腕在颤抖，如果不是理智牵绊住脚步，瞿昭慕毫不怀疑下一秒自己就会掉头落荒而逃：“放过你自己吧。”
肩膀上的力道在话音刚落的瞬间陡然加重，快把骨骼捏碎的痛楚被中枢神经如实传进大脑，这样的意料之中瞿昭慕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死死咬住下唇竭力隐忍着不要发声，却无奈生理反应第一时间为眼球盈上一层水雾，低头的动作则更加剧了液体随重力牵引坠落。
“我不信！你说谎！你全在说谎！”
怒火总是能轻易将理智焚毁殆尽，短短几句话边伯贤几乎是对着瞿昭慕吼出来的。正值下班高峰期，光是ASE来来往往路过的员工都不知道对两人行了多少注目礼，边伯贤却还是被冲昏头脑一样完全的不管不顾。
身为边氏首席执行官在人前如此掉价简直是不可思议，然而这两年来为了瞿昭慕类似掉价的举动他早就做了不知凡几。
好比两年前明明是被瞿昭慕欺骗才当着全港人的面给了黄子韬难堪，致使当时还未能站稳脚跟的边家彻底与黄家交恶，朴振赫更是借题发挥对边氏进行了多方打击。他被父亲按着罚跪了一天一夜，整整抽断了三根藤条，却还是义无返顾替瞿昭慕挡下了所有谩骂和风语。
傻吗？实在是太傻了。人们常说女人身陷爱情容易犯糊涂，可其实当男人用情至深之时，他们又何尝不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