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些话刘成和杨晴都哭了出来，旁边有一个中年阿姨站了起来，刘成给她鞠了个躬，扶着杨晴坐下来了。
林初一他们看着都心酸得不成样子，徐晴死死握着车把手，还是忍不住掉了眼泪。林初一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她才稍稍平静了一点。
几个人把杨晴护送回家，她刚在床上躺稳了，便轻轻说了句话。
“刘成，咱俩分手吧。”
林初一他们都愣住了，刘成也愣了愣，但随后就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说：“我去给你煮点热牛奶吧。”
“刘成，我没开玩笑，咱俩分手吧。”杨晴哽咽地说。
“冰箱里还有牛奶吧？”
“我说分手！”杨晴喊叫起来，“刘成，我们真的不能在一起了！不能在一起了！我原本是想和你过一辈子的，你不如别人能拼，不如林初一聪明，这都无所谓，我也没图你能挣钱能发达，就是希望我们能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不管我妈怎么说你没出息我都不当回事。可是现在我发现，不行，根本不行！现实太残酷了，我怀了孩子你连做人流的钱都拿不出来，我怎么跟你过下去？这世界光有爱情不行，你连自己都养不了，你怎么养我？怎么养家？算了吧，爱情是高级的，咱俩玩不起了……”
刘成吸着鼻子走过去，他拉住杨晴的手说：“晴儿，我知道自己没本事，不想着努力却天天做发财梦。你老嚷嚷吃必胜客可我都抠着不带你去，但为了面子扭过头跟别人出去胡吃海喝，还骗你说是他们请客的。我还老找你零钱换整钱，可你……你为我做人流我却只能让你坐公共汽车回家，我他妈就不是男人！晴儿，是我的错，你想打我骂我甩了我都行，我不怪你。但我爱你，你等着，等我玩得起爱情的时候，我一定回来找你！我绝对不会放开你！现在你让我最后再为你做点什么行么？让我把牛奶热完咱们再分手，你现在虚，总得补补……”
杨晴伏在被子上痛哭出声，刘成站起来向厨房走去，林初一想跟着他，他却摆了摆手。徐晴走到杨晴旁边紧紧抱住了她，两个人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一起哭。
刘成热完牛奶就走了，徐晴晚上还要留下陪着杨晴，看杨晴渐渐平静了，林初一才从她家出来。
大街上萧索的落叶枯枝显出了秋末的凄凉，林初一抬起头，看着停满了乌鸦的电线觉得心里无比难受。他突然特别想见小安，恨不能马上见到她灿烂的笑脸。
一进校门林初一就给她打了电话，他一路跑到小安的楼下，直到看见她的身影，才觉得那种无处释放的憋闷好了一些。
两个人绕着学校的外墙散步，林初一把白天的事都跟她说了，哀叹道：“真没想到他们会这样，你不知道，以前他们特别好，从小就天天粘在一起，我以为他们一定能修成正果……但是杨晴说的也没错，他们只是混日子不是过日子。要想一直在一起不能光靠情分，还是要成熟起来强大起来才行。”
“长大了终归和小时候不一样了吧，谁也避免不了长大，个子高了，迈的步也大了，总不能一直在原来的圈子里转悠吧，抬头往前走走，没准路就宽了，你觉得呢？”
林初一抬起眼，看着走在前面回头冲他笑的小安，重重点了点头，心里豁然开朗。
那年冬天的女生宿舍里，流行起玩一种“笔仙”游戏。先在面前摆一张纸，上面画着“是”“否”还有阿拉伯数字和英文字母，两个人一起握住一杆笔，念念有词地把“笔仙”请来，这时候笔便会“自己”动起来，然后你就可以问它问题，它“自动”在纸上画圈，用简单的是否或字母数字为提问的人答疑解惑，最后再把它请走。这种游戏带点神秘感，大学女生玩着不过是图个新鲜，大家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也没谁把它当真。
徐晴因为刘成的事情，最近几天都在宿舍。自然而然的，徐晴也参与了这个游戏，李宁攥着她的手时，犹豫了一下说：“你可以问问你想要问的人的事，我不会告诉刘云云她们的。”
徐晴尴尬地点了点头，不自觉地握紧了李宁的手。
“开始？”李宁问已经神游的徐晴说。
“好。”徐晴静下心来，和李宁一起念起了可笑的咒语。
笔动起来之后，李宁问了很多问题，什么在大学里会不会交到男朋友，男朋友的首字母是什么，会在多久后遇见等等。而徐晴一直跟着她颤动的手在纸上瞎画着圈，没问一个问题。
后来李宁实在想不出问题了，她看了看徐晴，示意快问关于林初一的事，徐晴顿了顿说：“请问王浩心里喜欢的人是谁？”
两手之间的圆珠笔晃悠起来，笔道穿过X这个字母，最终在G上画了一个圈，望着那个圆圈徐晴半天没有说话，李宁又念叨了一通，把笔仙请走了事。
“真准呢！我刚才一点都没动！我觉得是你在拉着我动！”李宁也是第一次玩这个，有点兴奋。
“是我在动，我用劲了，拉着你的。”徐晴低下头说，其实她也说不清自己到底动没动，只是这么说可以把那“冥冥中的天意”降低一些。
“啊？是吗？那动了就不准了。”李宁知道她的心思，就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听她们说的来劲，也没什么意思。”徐晴站起来说，“我去林初一的宿舍玩会儿。”
“嗯。徐晴，我觉得你还是和林初一说清楚吧。”李宁劝解她说。
徐晴回头淡然笑了笑说：“其实，我不喜欢林初一。”
徐晴下楼找林初一，可他没在宿舍，同屋的人说他和小安出去了，一边说还一边暧昧地问徐晴，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有没有发展成男女朋友。
按现在的话说，徐晴就是没能与时俱进，而在当时，她只是个爱得太认真的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