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小安听见打架这个词一阵吸气，点点头说，“杨晴是谁呀？”
“是他从小长大到的好朋友，现在是女朋友了！！”
“有事你给我打电话，你别瞎帮忙，记得告诉我！”小安紧张的说道。
林初一东拼西凑地借了四百块钱，去德外的楼下和他们会合。几个朋友已经先到了，她搂着杨晴，杨晴一直在轻轻地哭，刘成站在一边，烦闷地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
“我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不是自称左手试纸，右手套儿，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吗？”林初一看了看杨晴，责备地说。
“你当我乐意呀？我们就看了个《色即是空》，想照里头的样儿试试，失误嘛……都赖你！十一的时候不跟我们去！要不然没准儿没这事了呢！”刘成愁眉苦脸地说。
“靠！别的事你赖得上我！这事你能赖上我么！我拿了四百，可能还不太够。”林初一掏出钱递给他说，“你那里有多少？”
“我他妈一块都没了，我和杨晴的钱全扔在动物园那个摊子上，现在还没往回收呢！”刘成狠狠地把烟头扔在地上说。
“大概得多少？”
“我估计怎么也得小一千。”刘成搓了搓手说，“唉，夏安家不是挺有钱的么？能不能找她借点？”
“她……”林初一顿了顿说，“我不想管她借钱，你扛扛，我再想想办法吧！”
“你们怎么了？这点事情还说不开吗。”刘成疑惑地问。
“不是，是我自己掰不开了……”林初一抬起头有些茫然地说，“好了，不说这个。你劝劝杨晴，从我来她就哭，这都多半天了？”
“哎哟，我现在都不敢跟她说话。你知道，从小她就胆小，又怕疼，这回她是恨死我了……”刘成低下头说，“说实在的，她跟着我，真是受罪了。”
林初一拍了拍他的肩膀，揽着他走到了杨晴旁边，杨晴瞪了刘成一眼，赌气地背过身，坐在旁边的石台子上。
刘成忙过去拉她说：“你别坐这上面！凉！受了病怎么办？”
“你现在知道关心我，早干嘛去了？干的时候只图自己舒服，事后着急管屁用？”
杨晴愤愤地哭着说，“受了病怎么办？好办！正好把孩子流了，也省了去医院那几百块钱了！”
刘成尴尬地站在一旁，徐晴冲他微微摇头，自己上去把杨晴扶起来说：“现在说这些赌气的话也解决不了问题，你这么坐着确实对身体不好。你当流产是说流就流啊，弄成习惯性流产就麻烦了！别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那你说怎么办？要不还是药流吧，便宜点。”杨晴吸着气说。
“不行！药流你自己弄得好么？大出血怎么办？流不干净怎么办？你别瞎琢磨了，我们这么多人呢，总能想到办法！”
“就是！刘成，定的哪天去医院？”林初一问。
“估计得预约到下礼拜二。”刘成数着日子说。
“那行，你别着急，我再回去想想办法。”林初一点点头说。
“嗯，我也会帮忙，你们俩也放宽心吧，其实也不算什么特别大的事！”徐晴劝慰地说。
林初一要回学校，徐晴晚上住在杨晴家，多陪她一会。林初一临走前杨晴拽住了他，红着眼睛小声说：“谢谢……”
林初一心里疼了一下，月色下杨晴憔悴的脸和他记忆中一直跟着他们嬉笑玩耍的小女孩怎么也对不上号，他看了看站在一旁困顿的刘成，又看了看徐晴，林初一突然觉得，他们果然已经长大，慢慢走出很远的路了。
林初一回到学校后还是没有向夏安借钱，他找了小安，把他们小时候的事给她细细讲了一遍。小安很感慨，毅然决然地掏出了自己身上所有现金，说是一定要帮帮他们。
周二林初一翘了课，徐晴他们早早就等在了医院门口，刘成急着杨晴的事，一路挂号排队。杨晴和他一句话不说，呆呆地站在一旁。
林初一和刘成等在门口，徐晴陪着杨晴进去看病，填单子时杨晴随口胡编了个名字，大夫兴许是看惯了，丝毫不在意。
大夫问要不要麻醉的时候杨晴犹豫了，吸入那种气体就要一百五十块，而他们身上总共也没多少钱了。
杨晴颤声问医生说：“是很疼么？”
医生瞥了她一眼说：“从身上掉块肉能不疼么？第一次打胎都要扩宫，肯定会疼，你既然做了就应该有疼的准备啊！”
杨晴羞愤地煞白了脸，徐晴毫不犹豫地说：“要！您开吧！”
最里面的手术室只能杨晴一个进去了，她唯唯诺诺地听护士吆喝着穿上了衣服和鞋套，徐晴在外面看不真切，只觉得她的神色格外可怜。等了一会，杨晴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的两条腿不太利落，不得不叉开着走路。坐在两边椅子上女的都同情地看着她，徐晴忙上前去扶住了她。
徐晴低声问：“能走么？”
杨晴咬着牙说能，而眼泪却顺着腮帮子流了下来。徐晴看着心酸，也红了眼圈。
出了妇科的门，林初一和刘成就迎了上来，刘成忙着给杨晴披了件衣服，杨晴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几个人心里都很沉重，出了大门商量着怎么回去，可交完了手术费、麻醉费、药费，他们身上只剩下了十块多钱，连打车都不够，只能坐公共汽车回家。
公共汽车上人很多，根本没有座，他们只能站着，连好好扶的地方都没有。刘成看着杨晴空洞的眼神，心里就像针扎一样的难受。他猛地从人群中挤到座位边，红着眼睛反复地喊：“我女朋友病了，她实在站不住。哪位叔叔阿姨大哥大姐好心给她让个座？谢谢大家了，麻烦给她让个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