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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叔本无情:奈何徒儿赖情离

小说: 谷主总在被追求 作者: 苌凉水音 字数:4051

  远林深处一方空地上当空照着的月光忽暗,似有所感,寻药抬头看着被团云遮掩的一轮弯月,面上无甚表情心里却是有些无奈。

  “大叔!”等寻药重新把目光移回那少年的脸上时,那少年早就忍不住了。“自从你不告而别,我可是找了你很久。”声音里的不满是盖也盖不住。

  “本就萍水相逢,离别也是难免的。”火光前的男人神色淡淡。

  “萍水相逢?”月作愁呆愣着看向寻药,像是不敢相信这么无情的话是那个待他温和的男人会说。“我以为,我们不是这样的。”咬着嘴唇,月作愁的声音干涩。

  男人从取暖的火堆边站起来,慢慢的走向那少年。“那你倒是说说看,我们是什么样的。”

  “我们当然是……”月作愁似乎是想说出一个理直气壮的理由,可话在嘴里暗绕了许久也都未有个结果。

  男人就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

  好一会。

  “大叔。”神情萎靡的少年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些什么话来挽留要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男人。可是,他不知该用什么理由,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

  “月作愁。”男人用一如往常那样温和雅意的声音道:“你该走了。”

  “别赶我走嘛。”月作愁带着哭腔上前抱住寻药,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怎样都不愿离开这个男人,但是他也无比的清楚他不想离开。

  火堆燃的更烈,耳畔也清晰地听到从树林传来的脚步声。

  紧抱的两人都听得到那似踏在心头的声声响动,只,男人是听得最清楚的那个。

  寻药皱起了眉,如果让那两人碰面的话,总觉得事情会变的不好收拾。“离开,”寻药的声音带着自己都不知的冷漠。

  树林传来的脚步稍稍快了,好像那脚步的主人……发现了什么一般。

  僵持却还在继续。

  遮住一轮明月的那云悄悄散开,月光似涟涟垂涓轻柔抚着晚夜下的万物。

  “谷主怎么离火那样远。”夜寒川拎着几只早就开膛破肚的野兔,看着那站在月色下的男人眼神微沉。“晚上冷,谷主还是离火近一些暖身。”

  “嗯。”男人嘴里应着,慢慢走回了火堆旁。

  寒夜有风吹过,不知是那棵树上的叶片轻轻一颤。

  把用大叶包裹上的兔子放在地上,夜寒川坐在一块火堆旁的石头上削着用来串起兔子烤制的木枝。

  “小夜什么时候会烤这些东西了?”男人看起来好像对此很是惊奇。

  “这个啊。”一向沉稳的二徒弟有些别扭的撇过了头,“烤制东西的话只要抹了盐再把火候掌握好,那也就没有其他步骤了,这个比去厨房简单得多。”

  也是他在对小夜不信任了,寻药笑笑。“如此便好,那就期待着你的手艺。”一边看着徒弟似熟练的动作,寻药又往火里加了些干柴。

  火苗舔舐上新添的枯枝,堆火燃的更烈。

  一夜佐暖。

  初晨。

  “这可不行!”长相粗犷的汉子对着面前的那个文弱的书生不依不饶。“你撞了我就得赔我银子!”

  作为一个贸商繁荣之地,早上的垭口镇街道上就有了人来人往,热闹非常。

  那被粗狂汉子纠缠着的书生脸上一片倦色,神色也早有不耐。“若是我有不对之处也早就说了抱歉,兄台为何还要这么不讲道理。”

  “我就不讲理你还能打我不成。”粗狂汉子脸上带着嘲讽。“反正今天你是不给我银子就走不了。”

  一条小巷的转角,鲜少有人走过的地方,正上演着这样蛮横不讲理的一幕。

  “谷主?”正在道上,不知怎么寻药突然让他停了马,夜寒川解。“怎么啦?”

  寻药示意夜寒川去看那巷角,“你看那人多不讲理。”

  顺着自家谷主示意的方向看过去,那景色入目的同时夜寒川心中了然,看来是一出恶赖索人钱财的杂事。本打算自己就去速速解决了,可在夜寒川动作之前却没成想男人却是自他先一步下了马。

  “谷主,”夜寒川看着寻药好像带着正义之士四个大字的背影,心中不知怎的有些有荣与焉。谷主是一个路见不平就会拔刀相助之人,自己这个做徒弟的不前去那也说不过了。轻轻笑笑,夜寒川就要下马走去,再抬眼却看见……

  “你看这些可够?”寻药伸手解去了那书生模样男子腰间的钱袋,就往那粗狂汉子的手里塞过。“书生一般迂腐,拒错不认也是常有的,兄台心善就见谅吧。”

  心善·粗狂汉子:“……”

  迂腐·文弱书生:“……”

  而寻药这样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的举措,看到这里夜寒川牵着小黑缰绳的手都僵了,脸上的表情像是被那些修仙小话本里的修者渡劫时的天雷劈中了一般,惨不忍睹。

  “唉呦。”似乎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夸奖,那粗狂汉子黢黑的脸上都泛起了顽强的红晕。“话也不能这么说啦,也没多大事情不是,那我就原谅这位公子了。”

  说得好像是真事一样!被莫名其妙夺了钱袋又接着被骂了迂腐的书生不开心了。“你这个人简直,简直胡说八道!”我可要报官了!

  “我胡说?”寻药很诧异。“我可是从头看到尾,明明就是你先撞了这位兄台还理直气壮的样子不赔钱。”

  合着您还是从头看到尾的啊!夜寒川和文弱书生此时的心情一样是奔溃的,真是从未见过如此混肴是非信口雌黄之人!

  再也看不下去的夜寒川走过去拿了那粗狂汉子手里的钱袋,把他还给那书生之后,带着无奈至极的歉意道:“真的是抱歉,家师也是……反正,还请不要怪罪了。”

  “哼!是我还有急事要做,今天就算了,若是改日再见了你这师傅,定要好好讨个公道!”那书生样的男子说完就甩袖而去,带着愤意。

  夜寒川叹了口气,没想转身时却又是深陷难境。

  寻药带着责怪的眼神,还有那粗狂汉子到手的熟鸭子飞了我很不满的表情让人从心里觉得心酸。

  把那粗狂汉子用一锭金子打发了去,夜寒川牵着马跟在寻药的身后,心中声声叹息却是不敢出口。他真的没想到原来自家谷主是真的对于世间的俗事甚为不懂,简单说就是不谙世事,但大处来讲就是黑白不分了。之前在药仙谷也不会遇到这种事,想必之前鲜少出谷的次数里也未曾遇见此状,所以谷主才如此也不是说不通……什么啊!根本就说不通吧!

  怎么会这样呢?夜寒川百思不得其解,也有大逆不道的想过是不是谷主的师傅,也就是前任药仙谷谷主百里和畅便是这样的……心态,所以才会把师傅养成这样。夜寒川头痛,真的怎么都不想承认是谷主自己长歪了。

  在之后去一家酒楼暂停休歇,夜寒川让店伙计牵了小黑去后院喂草料,之后就带着寻药选了酒楼大堂角落的一张桌子坐下。

  酒楼客店茶楼这些地方最是人来人往,这些地方会发生的事也是较别处多了,而现在夜寒川就示意着寻药去看那大堂中央,那里有一对看着像是一对未婚嫁的情侣在争吵。因为是家务事旁边的人也就没有去插手只是在一边看着,事由听了许久,夜寒川也弄明白了原来是那个男子这几日和那女子的一位姐妹走得近了些,今日又刚好在这酒楼看见了他们,那女子自是忍耐不了就冲了进来和那两人争执,那女子的小姐妹早在争吵开始的时候就趁机离开。

  看那男子脸上也没有什么闪躲心虚之色,且他对那女子的不停发难也没有不耐之色只是在不停地试图解释。夜寒川心下了然,看来这是一起误会,到这里事情的始末也知道了,夜寒川也觉得是时候让自家谷主说一下他的看法,毕竟如果真的是三观略歪的话就要及时纠正了。

  “你问我的看法?”男人看上去有些意外,“可这怎样都是别人的家事,我们这些外人的看法重要吗。”

  这话倒是显得有点道理,但好像还是……夜寒川在心里细细琢磨,也正好店里的小二看见这桌客人用完了膳食就来撤了碗碟,夜寒川就等着小二收拾完上了茶,给寻药到了杯茶之后,才道:“无论家事国事,看在了人眼里总会有许多的看法,我也不过是好奇谷主是怎么看待刚才这事的。”

  男人把眼神从厅堂的中央处收回,皱了皱眉,刚才在哪里争吵的一对男女早就不见了,现在的男人在心里总觉得背后议人非君子,但自己的徒弟都这样说了他也不好拂他意。“若是在我看来,刚才那男子是错了。”

  夜寒川不着痕迹的看了寻药一眼又很快移了视线,“那谷主为何这样觉得呢?”或许在别人看来那男子是何其无辜,但今天这情形也不能说他是半分错没有,看来谷主的想法倒也非常。

  “既然是要和那女子交好,那他便不该和其他的女子再有牵扯,无论是何种原因才有今天这幅模样,原因都是在他没有避嫌。”寻药声音淡漠,轻声说着。“既然选择了想要白头到老的人,那就必须付出所有的忠诚,可他却连最起码的都没有做到。”

  谷主对喜欢的人希望对方是绝对忠诚,谷主对于感情眼里揉不得沙子,夜寒川心里有些暗暗的开心,因为这两点他是可以做到的,这是不是说明他离谷主更近了?

  并不知道自己的二弟子心里在暗搓搓的构想些什么鬼,寻药继续道:“幸好我是被百里谷主捡回药仙谷的,没有双亲,也就不必像世间那些男女一般奉着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人独善一生也是最好。”

  “这是,这是什么意思?”夜寒川像是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心里刚起的那星点的希冀也被扑了个一干二净。

  “就是不必因为父母双亲的原因去和一个不熟悉的人或是不喜欢的人共度一生,”寻药在解释。“而且小夜你不这么想吗?”

  “所以谷主的意思是你这辈子都不会成家娶亲……”夜寒川嘴角勾勒出一丝笑,不过那笑带着对面而坐之人看不出的勉强。

  “自然。”寻药点头称是。

  “可如果日后谷主遇见了命定之人,”夜寒川却并没有死心,“即使那样谷主也不会和那人在一起么?”装作不在意的态度,在等待着男人回答时却还是忍不住的浑身都僵硬起来。

  寻药垂眼,手握着那尚还透出温热的杯子,指腹摩挲着杯壁上的符文,声音有些低着开口道:“命定之人又怎会轻易就遇见,如果要真有那一天,怕我也只能到那时才会知道自己会怎样做。况且,未来之事现在说起来也是太早。”

  这样的回答总不至让人心灰意冷,可夜寒川也没有在试图去说些什么。

  谷主是个冷情之人,就算是他日遇到了心爱之人,那人也不会是自己……夜寒川的眼底泛着晦涩难懂的情绪,他在谷主的身边待了这么多年甚至都不敢透露出一丝对他的爱慕之意,之前是顾于这情意难容世间,现在看来谷主是根本不会在意这些,所有的顾虑都只是自己在自寻烦恼而已。

  愈是靠近愈怕,愈是深爱愈怕,他一直都是胆小之人。夜寒川轻轻闭眼掩去了哪些黯淡之色,再抬眼时依旧是那个肃立沉着的药仙谷二弟子了。

  “谷主。”夜寒川道:“就像是您说的那样,未来之事谁都不会提早知晓,可有些事在于人为。”他顿了顿继续道:“谷主在药谷的书室常年翻阅那些记有奇难之症的药籍,但纵然那些古籍记载颇多,但久处于一室钻研远不如在这世上行医万里来的更好。”

  男人看着突然转了话锋的二徒弟也没有什么他色,只是点了点头。“这话也对,书读万卷不如步行千里。”

  “那谷主就先不要回去了,”夜寒川道:“距此处不远的华阳坞,万医阁就在那里,我与谷主同行。”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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