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医院的门，刘思归将车停在草坪前，靠着车子等她。
“陈阁，你节哀。”
陈阁说：“我没哀。”
轻描淡写。
刘思归从她的脸上只看到了平静。
她只穿了一件白色高领毛衣，灯光昏黄，冬夜寒冷，她却似乎没有感知，只是缓缓拉开车门，坐进副驾。
“我爸来滨海了是吗？”
刘思归打开暖风，看了眼陈阁，说：“事情出了之后立马就来了，现在在你家等着。”
陈阁划了划手机，还在加载，又放下。
刘思归开着车看着前方，似乎是发觉她要看什么：“陈叔叔把事情压下来了，现在网上只要是关于这件事的，什么都搜不到。”
“不是这件事……”陈阁忽然意识到什么，“我写的，林奕那篇不会也压下来了吧？”
刘思归轻轻点头。
陈阁打开手机页面，果然，热搜上该八卦的还是在八卦。
她在搜索框里打下“陈阁”两个字，只看到了404的界面。再输入“林小馨”或者“林奕”，没有404，她往下滑，林奕还是林奕，万人敬仰的行业楷模，揭露真相举身赴死的英雄，林小馨却不是她认识的小姑娘，只是一个同名的女孩，被爸爸妈妈宠在手心里。
陈阁垂下头……忽然想起什么。
还有报纸，今天的报纸！
陈阁放下手机：“前面有个报亭，一会儿停一下车吧。”
刘思归犹豫了一瞬，却还是点了头。
车停靠在路边，还没停稳，陈阁就打开车门跳下去，北风灌进车子，刚有的一丝暖意被遣散。
她颤抖着手看着今天的报纸，明明该是她那篇报道的版面被换成了广告！
可是她手里分明是有一份头版的报纸！
陈阁一页一页翻着同版的报纸，报亭的大爷有些不耐烦，拉着卷帘门说：“我这儿要关门了。”
陈阁说：“这些我全要了。”
她扔下一张钞票，一大摞报纸抱在怀里，一份一份地掀下去——没有！什么都没有！
石沉大海，无所踪迹。就算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也掀不起一丝波澜。
陈阁又将那些报纸翻了一遍，还是没有。
翻到一半，刘思归拿了大衣给她披上：“别掀了，陈叔叔的意思。”
“哦。”她把肩上的大衣重新塞回刘思归怀里，一把将那些报纸撕得粉碎，随着北风飘散在无人的公路上。她怔怔地坐在路边，衣衫单薄，指尖的烟在烧，满路的白纸黑字，疯狂而孤寂。
“他是为你好。”
“我让他为我好了吗？”
抽完烟，她拉开车门坐进副驾，冷声道：“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