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之事仿如一场幻境，我至今仍不知它究竟是虚是实。或许是真，只是过程没这么曲折悱恻，是我做了一场梦把它添补得这般辗转罢了。又或者，那单单只是我的一场梦而已。我师父那等高洁之人，哪会上我的榻来与我抢被子，实在掉价。
此后四五日，师父都没再来找过我，我也没再见过师父。这不由得叫我模糊了那天晚上那件事情的真假性，模糊得多了，便成了虚幻。
连徒弟都见不到师父，想来师父的面子也真够大的。怕是竹枝坞上下，唯有句水阁里的冯姑娘与那些女仆见过他罢了。
是日下起了细雨，我俯在案前，伸手开起了纱窗，拿小竹棍撑住窗框，外头一只驻在窗棂上的穹翠凤蝶被惊得飞走。
放眼窗外，细雨落在碧绿的水面上，细小的涟漪层层起伏，像是万千女工在纺织一件上好的游滑青纱。
入我目中，竹子是绿的，水是绿，瞧得不真切，看那雨也像绿的。我就盯着这些绿油油的东西，看了足半个时辰有余。我支着下巴，吸了口湿润的空气，长叹一气，心道：花间词所常爱描述的少女多愁，怕也就是如此吧。
奈何，我与少女估摸只占了半边，对着这窗外的雨景还没忧愁半会儿，便觉得烦了。就想着冒雨出去走一走，晃一晃悠。
雨中的杏花，想必是极美的。我若不去瞧那医师，只瞧杏花，也端的是享受。玉珂还躺在竹榻上睡觉，我不扰醒她，轻手轻脚地去拿杭州花伞，撑着这伞，冒着这细雨出去了。
只是我忘却了一点，此时四月已过，那杏花林里的杏花早已谢得只剩只只两两，成片的杏花早没了去，残枝败叶倒是极多。偶有几抹杏红，在雨水的敲打下摇摇欲坠，半谢不谢，叫人看了心里揪。
倒是那高挂枝头的几颗青杏果结实得很，任雨水怎么撩拨都纹丝不动。
我撑着那花伞在这雨中不知所措，只瞧自己为了来看这几朵破败的杏花，连鞋子都打脏了，就这么回去，也委实亏得很。心想着，要不就在这雨中站上个几秒，闻闻那几股长生堂飘来的药味也是好的。
说闻药味，只是我随心的一想。我没曾想，刚随心想完，这会儿倒真叫我闻到了一股药味。
雨水是冷的，药味是热的，瞧这热乎新鲜劲儿，得是才刚熬不久。
我就循着那股药味穿过这几棵杏花树，悄无声息地来到了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