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坐月子满月了，夫妻俩抱出婴儿见天光，欣赏、品头论足、喜笑。楼上的雾里云见状，跑下来说：“让我来欣赏欣赏你俩合作愉快的产品！”小林缺乏幽默感，不善言笑，怫然不悦：“你才是产品，公厂生产出来的产品！”
　　康兴成说：“人家是开玩笑，你多啥心？”
　　雾里云看看婴儿，佯作老者态道：“嗯，是个高级产品，做工精致。”这回康兴成被古华逗笑了，干脆一笑了之：“都是那么个简单的工序，结果优劣就不用生产者操心了！”有人对自己的儿子感兴趣，自然高兴，康兴成一反熟人随便的习惯，客气起来，给雾里云拿出把椅子，倒杯茶，众生育后的天性如此。
　　雾里云心中在想，婴儿的生命操纵在成年人手里，全无一点儿自主力，想来多么危险，即或是有自主能力的成年人，人生全靠时时刻刻一呼一吸维系生命多么危险，很轻易就能中断，得不知喝水就卡住了？想来生命既厚重又脆弱，生命存在于呼吸间，寿命有多长？呼吸那么长，而点连成生命曲线……
　　“妈，妈……”雾里云的思维被小孩的呼唤声打断，原来是一老师的小孩到处找妈妈。妈妈上厕所去了，小孩不见了妈妈，顿时失去了精神依托。妈妈意未尽，赶忙收拾出来应道：“我在这儿，我在这儿！”小孩找到妈妈，拥进怀中，顿时止住了哼唤声。
　　雾里云的心思又转开来。小孩的精神依托是母亲，母亲呢？是丈夫？丈夫呢？他想起小时候，常见父亲失眠。他从父亲的长吁短叹声息中，听出了父亲也有一种人生的孤苦感，一切都显得那么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