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真是不怕被人关注，就怕没人关注呢。
有意思，晏桉抬头看着宅邸的匾额。
往常人家的匾额，要么就是以姓氏为主的府，或是家，再不就是宅，要么就是像溯华园这般，起个有意境的名字。
像任彬海这处居所的，挂个无字匾额的，确实稀奇。
两人进府之后，看到会客厅正中缩在地上一抖一抖的人时，就知所料不差。
这是个用晏糖为饵的鸿门宴。
晏桉和曲斐然都没说话，任彬海是什么目的，总归是会说的。
晏糖看上去已经神志不清了，一点点动静晏糖都会缩两下打个颤。
什么时候见过这样子的晏糖啊？
任彬海跟在两人身后入府，走到正位之前，说道：“两位请。”
入座之后就有人来上了茶点，上完之后和逃一样就离开了。
晏桉觉得吧，就这几个逃的人，真的是太有技巧了，一边能十分迅速的逃，另一边还能所有动作都像是规定好的，并且一点声音都没有。
瞧着晏桉盯着刚刚离开的人看，任彬海心下有些拿不准，却还是好奇问道：“不知桉姑娘在看什么？不如再叫她们上来？”
别说晏桉了，就在晏桉身边跟来充门面的小橘子都明显发现对方整个人都僵了。
“不必。”晏桉迅速拒绝，回道：“只是觉得贵府的人都训练有素。”
言外之意就是任彬海不是什么好人，磋磨府中的下人。
姜国有律令，所有奴籍不得随意打杀虐待。
任彬海怎么会听不懂晏桉话中嘲讽的意思？
面上倒是没什么反应，心下则是对晏桉的看法有些变了，原本的计划到了嘴边又变了。
他见过晏桉的几次里，晏桉基本都和秦溯川在一处，所以很多时候，具体是晏桉更有本事，还是秦溯川更难对付，任彬海自己也搞不太清。
落座之后，晏桉的目光一次都没在晏糖身上停留过，曲斐然倒是多看了几眼，接着就是觉得不忍。
任彬海观察两人差不多了，才适当开口说道：“堂上这位是桉姑娘的妹妹，听闻桉姑娘在叫人找这妹妹，今日特意献上。”
话说的再好听那也是把人命当草芥的谈判。
同时这话也是说给曲斐然听得，毕竟任彬海真正要谈判的人是曲斐然，晏桉在这里，至多就是任彬海觉得晏桉会影响到这些人的行为。
不负任彬海所望，曲斐然十分识相的问道：“不知任官人想要什么？”
任彬海轻呷一口茶，说道：“汴京城的风光大家都想要，不如大家共同拥有？”
果然，任彬海想要的是权，汴京城的权，甚至是整个姜国的权。
晏桉轻笑的声音吸引了任彬海的目光，不明白晏桉在笑什么，却并没说什么只等曲斐然的答案。
这无异于是将曲斐然架了起来，晏桉刚想说什么，却被曲斐然眼神示意压了下去。
从进府之后，曲斐然就在观察，此时目光倒是第一次落在了任彬海的身上，“府中一切都有讲究，玩权弄势岂不侮糟了任官人的出身？”
任彬海有什么出身？
晏桉倒是知道曲斐然在观察府中格局，没想到曲斐然会这么说。
显然不止晏桉，就连任彬海自己都被曲斐然说的愣了愣。
就是任彬海这个脸色啊，实在称不上好。
任彬海如今三十出头，都算不上大器晚成，在汴京城里，秦溯川那样的才是异类，任彬海这种都算是正常的。
三十出头的年纪，启蒙加上钻研学习多年，怎么说都是二十多做官的，十多年前，有什么有来头的人吗？
十多年前，晏桉觉得有来头的人，她还真不一定忘了，就是不知道是谁。
曲斐然既然能讲出来这话，那就说明曲斐然是知道些什么的。
反而是任彬海，并不承认曲斐然所说的，除却一开始变了神色，之后很快就像是不在意般回道：“您还真是说笑了，我又哪里会有好出身？”
“论起来，你应叫我一声师叔的。”曲斐然不等任彬海做出反应，再次开口：“当年柳师弟待你不薄，虽家道中落，也是将你拉扯大了的。”
这算是曲家之内一段无人问津的过往了，今日曲斐然也是到了任彬海府里才想起来这些过往。
任彬海有些自嘲，这些过往是他最不愿提及的，当下也装不出什么好脸色了，回道：“您是真抬举，我怎好唤您一声师叔？”
显然今日大家都不是来攀交情的，任彬海的神色冷了许多，看着地上的晏糖，忽然说道：“不知桉姑娘是否想带你这妹妹回去？”
这是被戳到了痛处啊，晏桉心中惦记，回去之后可要问问，这是有瓜吃啊。
心里走神，晏桉也没忘了正事，当下顺着任彬海的目光看向地上的晏糖。
似乎是觉得看的不仔细，起身还走近了一些，晏桉弯腰看晏糖。
太惨了，真的太惨了，晏糖原本还算好看的一双眼睛现在空洞洞的。
怪不得晏桉他们走进来的时候根本不看，这是看不到啊，因着晏桉的动静，晏糖又缩了缩。
结果晏桉就看到了晏糖一双手上的指甲全部都被卸了。
晏桉平复了心情，像是不在意般说道：“任官人觉得，一个晏糖值这么高的价？”
晏糖对晏桉的话明显有反应，只是晏桉看到的，是晏糖身上散发出来的绝望，晏桉手上像是无疑般扒拉看晏糖的头发，想要看清楚晏糖一般。
但这双手，对晏糖却是十分轻柔，没来由的，晏糖就像是被安抚了一般。
依旧和之前一样的抖啊抖，但是却没那么怕了。
任彬海一下就被晏桉的话将到了，原本刚刚晏桉还插手他府中下人的事，任彬海觉得晏桉是个心善的，现在倒是没想到晏桉会说出这么冷漠的话。
不等任彬海再想出什么条件，倒是晏桉又说道：“再说了，晏糖身为嫔妃，人应当是在宫中的，你拿这么个不人不鬼的玩意就说是晏糖，如何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