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质问的语气，晏桉没办法回答，也回答不了。
她想说自己就是她的阿锦，可人总是会近乡情怯，她没有做到一个做女儿该做的，甚至都没办法尽孝。
可就是她这个不孝女，被一个名为母亲的人惦念了两年多。
“你说，她想去汴京，是不是想亲眼看看她的阿锦是在什么样的地方生活的啊？”晏桉想着问秦溯川，声音中的哽咽是藏不住的。
晏桉想问的，其实是曲大娘子去汴京，是不是想看看，是怎样一个地方葬送了她女儿的性命。
此时和秦溯川说话的晏桉，像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晏桉更加气恼的，是自己为什么要说会替曲锦安报仇？
那不就是默认了曲锦安真的是被人害死的吗？
秦溯川轻轻将人护在了自己怀中，一声声的安慰道：“接下来的事，我们不做，曲大娘子也会从别的地方知道的。”
“与其将来痛苦，那倒不如如今将浓疮挑破。”秦溯川轻轻拍着晏桉的后背，想让晏桉靠在自己的怀中而得到一些安心。
晏桉知道秦溯川说的是对的，这也一直都是晏桉的行事风格，所有刻意隐瞒的事情都经不住风雨，而绝对的坦诚有时候才能收到最好的结果。
事情有所为有所不为，既然决定了，那就要尽快，晏桉问道：“那我们尽快做好不好？”
说到底，秦溯川还是心疼晏桉的，“好。”
“还有后面的事，也要考虑了。”晏桉闷闷的声音传了出来。
这下秦溯川是真的惊讶了，他知道晏桉不在乎身后名那些的，也没想过这事曝光之后，有多少人会私下里说姜国一代执政皇太后的风流韵事。
但如今晏桉居然想过要善后，所以曲大娘子对晏桉的影响是真的不小啊。
晏桉孤身几百年，怎么会不渴望这些正常人之间的情感。
她不想要父亲母亲吗？不想要友人一二吗？不想要恋人相伴吗？
她想要，可她没办法要，也要不起这些。
次日一早晏桉一行人就辞行出发了，临走的时候曲大娘子还挑出了不少的古籍孤本，还有些特意攒起来的有趣huaben子一并都交给了晏桉。
被一起打包带走的还有小橘子。
一行人回到汴京城的时候，汴京城已经开始人人自危了。
大街小巷的，谁不说一句小皇帝只怕不是疯魔了。
听闻宫中延和殿丢失了一个瓷枕，小皇帝命人去找，结果硬是没找到，当日当值的禁军无一幸免，就连小皇帝身边的内官也全部换了一批。
至于前面那一批人呢？
不言而喻，若是还活着，只怕是残上加残了。
早在进汴京城之前，那几个妃嫔就在晏桉的安排下直接将人送走了，晏桉一直等不来结果，看样子就是想墨迹到回了汴京城再说。
索性直接全部敲晕了送走，免得再纠结。
晏桉也不觉得这几人将来能再见，这事做的是毫无负担。
到了汴京城，文沅还嘀嘀咕咕，这还真是莫名其妙把几人给救了。
进了汴京城，晏桉带上青筝几人明面上是去了瑾苑，实际上是准备私下乔装了再去溯华园。
青黄不接的季节，瑾苑里面又什么都没有，总不能叫几人回来干坐着吧？
就是没想到，到了瑾苑门口，就看到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算起来晏桉觉得都快有大半年都没怎么见过晏之淳了。
看来苏千萍那一刀也没给晏之淳造成什么不可逆的后果，出现在晏桉面前的晏之淳还是活蹦乱跳的。
晏桉身边跟着青筝和文沅，晏之淳原本都摆好的脸色一下子就没了。
跟着晏桉就想进瑾苑，晏桉却在前面停住了脚，回身看向晏之淳。
“我好想说过，姓晏的一个都别来。”晏桉这几日正是心情不好的时候，秦溯川都不敢惹晏桉，更别说这时候撞事头上的晏之淳了。
听着晏桉的语气，晏之淳就想发飙，但不得不承认，事教人确实一遍就会。
晏之淳没了嚣张的气焰，声音里也带上了可怜说道：“以前是当爹的疏于关心你，为父知错了。”
呦，这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有晏之淳会道歉的一天呢？
对于晏之淳的道歉，晏桉没有丝毫感觉，晏之淳就是典型的无利不起早，此时摆低姿态，一定是有所求。
看着晏桉的态度冷淡，晏之淳心中虽然不爽，但是面上不敢表现出来。
都说晏桉和秦溯川没什么结果，可两人就是利益共同体，说晏桉是个出身低微，可晏桉就是拿到了立后诏书。
晏之淳像是身子骨不好一般，扶着一边的墙就半跪了下来，抬着头看晏桉，眼中还挤出几滴泪来说道：“父女哪有隔夜仇，桉儿，你就原谅为父吧？”
瑾苑所在的位置在大街小巷之间，晏桉突然回来本就引人注意，早就有不少脑袋都在远处看着呢。
今日若是叫晏之淳真的跪下了，晏桉在汴京城之内就无任何立足之地了。
不等晏桉使眼色，文沅的红缨枪已经出手，敲在晏之淳的大腿上。
这一下不仅没跪下去，还往前扑了下，有两个禁军已经十分有颜色的扶住了晏之淳。
“这当爹的话都没说明白就要跪，不知道的还以为晏桉多跋扈呢。”文沅十分不屑的指责道。
从认识晏桉开始，文沅就顶看不上晏之淳这种的，说他真的爱那个子女吧，其实并没有，他最爱的是自己的权势。
是个官迷，结果当官也没当初来名堂。
晏之淳被揭穿了小心思脸上火辣辣的，晏桉不耐烦被人当成耍猴戏的，索性叫人带晏之淳进了瑾苑。
进了瑾苑，晏桉连内室都不进，只叫人搬了藤椅出来坐在院中，问道：“说吧，你来什么目的？”
若说难堪，晏之淳肯定是有的，但是想到今日是来求人的，索性也顾不上脸面了，当即说道：“你可否给秦官人说说，让为父官复原职？”
晏桉是真的没想到，撕破脸皮这么久了，晏之淳居然还能说出来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