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的时间根本不够棺椁之内积灰这么多。
秦溯川将布料拿近闻了闻，果然闻到了淡淡的药材味。
若是棺椁之内有尸身，放药材不奇怪，但是没尸身放药材，就有些奇怪了。
以及木偶身下放的那些增重的铁也是一块一块的。
围着棺材转了两圈，晏桉开口说道：“晋国有一秘术，将骨灰镶嵌至陪葬的木偶内下葬，史上也有木制或是陶制，统称为俑。”
这些都是劳民伤财的活计，姜国开国在乱世，就连皇宫都建造的多少有点磕碜，更别提搞这种费心费神的事了。
制作木偶耗时要很久，而这木偶也雕的栩栩如生，能看的出来应该是按照生前的曲锦安制作了许久。
想到当初小皇帝那个假死药，应该是早就计划好的，就是没想到操作失误，曲锦安真的死了。
若非今日有夜明珠在这里，还真看不了这么清楚。
几人又将棺椁复原开始往外走。
回了安营扎寨的地方已经快天亮了。
为了避免掩面特殊，以及人数对不上，秦溯川嘱咐了晏桉几句，就带着菖蒲先行离开，向河中府出发。
晏桉按照规制进皇陵祭拜，之后再带人进入皇陵走流程，一套流程走完就到了下午，拜别了守皇陵的皇家子嗣，晏桉带人直接大摇大摆往河中府出发。
到河中府的时候秦溯川已经在城门等着了。
和之前一样，看到晏桉的马车，秦溯川就弃马上来了，进来之后第一句就问：“一路上没什么事吧？”
“没事，你一直在这等我？”晏桉记得刚才是看到菖蒲在打瞌睡的。
秦溯川点头，之后说道：“曲大娘子要见你。”
曲大娘子是曲锦安的娘，上次来也没说要单独见啊，怎么这次要见？
晏桉看向秦溯川的眼神充满了疑惑，秦溯川倒是摇摇头，表示不明白为什么要见晏桉。
原本晏桉还不知道自己有心结怎么面对秦溯川，此时更担心的就变成了曲大娘子为什么要见她了。
一路惴惴到了曲家，和上次来没什么区别，就是除了对秦溯川的热情之外，大部分人对晏桉多了几分敬重。
曲家这处老宅晏桉来过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被七拐八绕的带着，到了地方晏桉才认出来是曲老的书房。
这倒是个出乎意料的地方，在院中站了半晌，晏桉做好心理准备才进去。
进门之后就看到曲大娘子在伏案看什么东西。
晏桉进来，曲大娘子才回身看过来。
书案上的东西漏了一角出来，晏桉发现是几封书信。
面前的晏桉，猜着晚霞进入书房，有一瞬曲大娘子都在晃神。
当初曲老说了一句晏桉很像曲锦安，当时曲锦安才离世没多久，她这个做娘的是真没觉得这个外人哪里像自己的女儿。
这一刻才发现，曲老说的不错，晏桉很像，几乎除了一张脸，哪里都像。
曲大娘子紧紧抓着身后的几张信纸说道：“老太爷说的不错，你很像阿锦。”
果然是和曲锦安有关，不然这个当过她一段时间的娘，这时候就不会眼含泪水了。
晏桉平复了心神，才走进曲大娘子问道：“曲大娘子，您要见我是有什么事吗？”
像是被晏桉提醒之后，曲大娘子才回神想起来自己找人来是做什么，举起手中的信纸问道：“你和我们阿锦，认识吗？”
信是晏桉给小橘子写的。
她就会一种笔记，还是练了好多年，入木三分，叫她换个笔记写字也行，但其实交给这种书香世家里出来的行家手里，还是能看出来相同的。
这种问题，晏桉撒不了谎，原装晏桉没见过曲锦安，这基本随便查查就知道，但是晏桉也没办法说自己就是曲锦安。
对着面前这个思念女儿的人，晏桉讷讷无言，“我……”
果然啊，和以前那些身份认识的人接触，就会漏洞百出，她是喜欢随心的人，自然也受不了时时刻刻都要隐瞒身份，不接触就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如今已经搅进了这个局，接不接触的由不得晏桉。
曲大娘子似乎是想起来曲老对晏桉的各种优待，以及那时候特意给晏桉安排可以祭拜的牌面，若非为了晏桉，曲大娘子想不到别的原因。
老爷子一辈子都不是沽名钓誉的人，不可能安排这样的场面。
何况曲老和晏桉第一次见她们所有人都在，曲老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关注到了晏桉。
“姑娘，你和阿锦是什么关系？”曲大娘子几乎是有些卑微的问道：“阿锦她。她是被人害死的，对不对？”
到了这一刻，晏桉能看到妇人颤抖的肩膀，才看出来，其实相比起上一世，妇人苍老了很多。
上一世的曲锦安，有幸见过年过半百的曲大娘子，那时候的还是一个精神奕奕的人。
如今呢？
不过是四十出头的年纪，就已经操劳出了半头银发。
可这问题，晏桉回答不了，这一世的曲锦安，是因为小皇帝的私欲死的，如今过了两年，尸身还被小皇帝侮辱，这些话，要晏桉怎么说？
晏桉上前扶住哭的不能自已的曲大娘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不知道怎么才能让这个中年丧女的妇人不那么伤心。
或者说，更早的时候，曲大娘子就真的失去了自己的女儿。
晏桉拿出怀中的绢帕，为曲大娘子擦泪，另一只手轻轻抚着曲大娘子的背，想用这样的方式给曲大娘子一点点安慰。
绢帕及晏桉的身上有一种特殊的熏香，和慈明殿内的如出一辙。
或者说和曲家之中给曲锦安准备的，如出一辙。
曲家是底蕴深厚的书香世家，只要是当世有记载的，曲家就算拿不出来原本，也一定有手抄本，而这些手抄本在晏桉的书斋之中出现过。
当时曲家的人有发现，但是大多以为是秦溯川从宫中取出给了晏桉，但秦溯川其实不是个会轻易将曲锦安东西送人的性子。
曲大娘子从小橘子哪里打听过，只知道是晏桉弄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