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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小说: 涅槃绝妃 作者: 一只欢乐的二货 字数:7935

  醒来,她躺在一摇摇晃晃的马车里。

  身上被换了崭新的素雅衣裙,脚上穿着粉色绣花鞋,旁边躺着她的小包袱,面纱斗篷却不知去向。

  “……”她连忙坐起身,将额头上的浓密刘海拨弄下,盖住光洁的额头。

  再撩开布帘子,对车头的老车夫急道:“这里是哪里?怎么回事?”昨晚她明明感受到了师父的气息不是吗?却陡然被人弄晕……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师父呢?

  老车夫甩甩马鞭,回头朝车里看了一眼:“姑娘你醒啦……是这样的,刚才有个大胡子给了我一锭银子,让我将你送往西荣府……”

  “大胡子?”映雪大吃一惊,喜上心头:“是不是一个穿绀色布衣,有七尺高左右的高个男子?他现在在哪里?”原来果真是师父,师父是来接她的吗?

  “好象是。”老车夫回想片刻,再甩了一下鞭子:“他穿什么衣服倒不记得了,记得最清楚的是他有一副大胡子,还带了斗笠……不过声音蛮年轻的,他说让我直接送你到西荣府,随后便走了……”

  “去了哪里?”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听他的口音似乎是外地人,估计已出了卞州……”

  “卞州?”映雪一阵失望,雀跃的心直接被打入谷地,她将注意力放回车外,这才发现马车入了一座城来,比之墨水镇大很多,也繁华很多。

  估计,是所谓的卞州。

  “停车!”她陡然对老车夫叫了一声,手在抓起身侧包袱的当会,碰到了一串小铃铛,发出清清脆脆的声响。

  她捡起,将那串用草绳串起的精巧小铃铛贴在了心窝。既然弃了她,为何还要留下这串铃铛?既然不肯领情,为何还要一路尾随她来卞州?既然……为何……

  “停车,我要去找他!”她心头难受,泫然欲泣。

  “这……”看到车内女子这般,老车夫一阵为难,也不敢将马车停下,蠕嗫着:“姑娘,马上就要到西荣府了,府尹大人和京城来的布公公正等着呢……再说,那个男子已经走了三个时辰了,我是在卞州城外遇到他的,他离去的方向是东方,估计是回京……所以即使姑娘你现在追过去,也是追不上……”

  更重要的是,大胡子曾吩咐他无论如何要将女子送往西荣府,如果送不到,府尹大人定会追究他责任。

  于是,他将马车赶得快起来:“转个弯就到西荣府了,姑娘你在车里好生坐着,就别再想其他了。”一声吆喝,硬是想早点丢开这个烫手山芋。如果早知道这趟生意这么麻烦,他万万不会接的。

  因为,府尹大人不是个好惹的主。

  “……”映雪放下布帘子,就地坐着将头颅靠在了车厢内的木板上,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终是毫无焦距起来。如果师父真的下定决心要抛下她,她追上去又有何用?

  须臾,马车便在邹府前停下了,停在其前面的,还有一辆豪华马车。映雪被老车夫拉出马车的时候,邹府尹和京城来的布公公正在对阑歆公主叩拜。

  老车夫将人送到目的地便赶着马车走了,留下映雪孤零零一个人面对三双各有心思的眼。

  阑歆见到她,吃了一惊,映雪亦然。

  “想不到你又回来了?”阑歆随即娇媚一笑,表现得云淡风轻:“在墨水镇,本公主早就劝过你不要随意违逆圣旨置家中爹娘不顾,妄想和情郎远走高飞……虽然本公主为你和爱郎的真情感动,但你毕竟是被皇上赐了婚的,这样做的后果你应该可想而知,呵呵,本公主也替你做不了主不是……怎么,现在终于想通肯回来了?”

  柳眉一挑,好不无辜,又微带奚落。

  映雪微愣,冷冷看着这个公主:“民女如果不用这种方式回来,估计如何死在半路也无人可知。民女敢问公主殿下是不是正打算向府尹大人和公公宣布民女暴毙在卞州路上的消息呢?托公主的福,民女一切安好。”

  阑歆俏脸一暗,被堵得颇为尴尬,刚才她在去景亲王府的路上特意绕过来,就是为了告知这件事。而且,她刚刚才跟邹府尹和皇帝哥哥的贴身公公说了这件事,哪知道这个姓苏的女人突然冒出来,让她难堪得要死,也让她计划大告失败。

  邹长青和布公公亦是面面相觑,公主的话只可信五分,面前这位未来景亲王妃的话也只可信五分。不过,不管中途发生了何事,只要这个女子平安回来就好。这样,他们也好向皇上复命。

  于是邹长青陪上笑脸,先对阑歆道:“请公主殿下移驾寒舍,老夫已经为公主准备了酒水接风洗尘。”再对一旁的映雪道:“也请苏姑娘一起陪同。”

  称呼苏姑娘,自是还没把映雪当景亲王妃看待。

  映雪不在意,淡道:“民女不敢,民女自知身份低微不敢与公主殿下同桌而食,这就去找家客栈……”

  “那倒不必。”阑歆翻翻白眼,顺着邹长青给她的台阶下:“你是本公主未来的王嫂,岂可怠慢了你?!你也不要总是把自己的身份弄得如此低微,胤轩是三王爷,金龙配乌鸦,岂不可惜了?”

  “民女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景亲王,但圣命难为,请公主慎言!”映雪脸色一沉,冷冷抬眼。这个无礼的公主,她以为她想嫁吗?还不是让皇上给逼的。

  旁边的邹府尹和布公公对望一眼,忧上心头。

  这阑歆自小颇得太后和皇上宠爱,才被皇上破格将她这个旁亲赐封为公主。只是身为公主,言行举止竟是丝毫不收敛的。娇蛮跋扈毒辣心肠,在京城哪个不知晓?被赐封为公主后,不见教养却是愈加无法无天,除了太后和皇上,没人管得住她。

  但是这卞州可不比京城,京城是天景京都天子管制,卞州却是乱党的集聚地。阑歆公主初来此地便如此招摇过市,他怕到时候出了事,他一个小小卞州府尹赔不起太后皇上这心头肉啊。

  “请公主殿下移驾歇息。”邹长青额头滴下一滴冷汗,三叩九拜内心祈求这个跋扈公主不要给他惹事。

  “不必移驾了,本公主这次不是来西荣府的,现在赶着去景亲王府,邹府尹,麻烦你派人护送,听说这里暴民很多。”阑歆冷冷瞪刚才给她回嘴的映雪一眼,想起另一重要的事。她也是来了卞州之后才知道这里暴民纷乱的,所以后悔一路打着公主的招牌来此了。

  她可不想在见到胤轩前,做了暴民发泄怒气的靶子。以他们对皇帝哥哥的憎恨,估计把她分尸的可能性都有。

  “是,公主殿下,老夫这就派人护送公主殿下去景亲王府。”邹长青自是欣喜不必招呼这刁蛮公主,这尊活菩萨他小小府尹供不起,扔给景亲王最好不过了。于是立即吩咐下去,让下属将公主的马车护了个严严实实。

  “好,马上出发吧。”阑歆这下满意了,被婢女扶上马车后,又对窗外的映雪冷笑道:“本公主这就在景亲王府等着喝你和胤轩的喜酒,记得明天把自己打扮漂亮点,别让胤轩失了脸面。”

  说完,娇声吩咐车夫驾动马车,趾高气扬离去。

  映雪就这样被接入了卞州府都,翌日便准备婚礼事宜,没有任何宾客,也没有景亲王府的人过来,只有京城来的布公公阴阳怪气在旁边督促。

  在这里,府里的人并没有按宫里的礼节来,只是以平常百姓家嫁女儿的形式过了一遍。映雪身上穿的是一般新娘子的凤冠霞帔,稍微让丫鬟化了个妆,便盖了喜帕让喜婆背上了轿。

  喜轿前面的高大骏马上坐着戴大红喜花的新郎官,一袭深红喜服,黑色软靴,新郎帽,背着身子。

  他没有说话,却让府尹大人和布公公的脸上明显不悦。几个人都没说什么话,轿子便起了,一路吹锣打鼓好不热闹,新郎官悠哉悠哉在轿子前面骑着马,八抬大轿子在后面一簸一簸,差点没把映雪摇晕。

  她撩起红盖头,从布帘子的缝隙望了出去,看到路边站了满满一排围观的百姓。他们每个人都在窃窃私语,对这边指指点点,脸上无一丝喜色却是好奇。

  轿边除了随行的喜婆,并无丫鬟。八个轿夫脚底稳稳当当,疾步前行,肩上的轿子却被抬得摇摇晃晃,很明显是故意所为。

  前面的新郎官也不阻止,继续骑他的骏马,背影冷冷冰冰。

  映雪看着,算是明白了一些。遂拉下头上的红盖头,从袖中取出一串铃铛,默默凝视。昨晚布公公告知她,她京城的爹爹和娘亲,还有五岁的小弟,已经被圣上“请”去皇宫了。

  他这趟下卞州,就是奉圣上之命来督促婚事。只要她和景亲王顺利完婚,他便回去向圣上禀告,释放她家人。

  也就是说皇上对这桩婚事势在必行,无人能干扰。那么,她该庆幸自己被师父救回清白吗?该感谢师父将她送到景亲王身边吗?

  师父,如天般顶立的师父,亲手将她送上了不归路。

  所以,她只有嫁。

  这个时候,喜轿一顿,轿帘子被喜婆撩开,“景亲王妃,王府到了……呀,您怎么把喜帕撩开了,这是不吉利的呀……”

  说着,连忙入了轿来将映雪的红盖头盖好。

  映雪最后一眼,看到新郎倌没有理会这边,竟然是默默退到了一边,似是等着府里走出来的人。

  喜婆为她盖好红盖头,牵着她的手将她扶出轿来:“新娘子该下轿了,来,跟着喜婆走。”

  映雪下了轿来,透过红盖头,模模糊糊看到高高的台阶上站着一个身影,被丫鬟一左一右掺着。只听得喜婆一声惊叫:“太妃娘娘,您怎么出来了?”

  太妃娘娘?喜帕下的映雪也被吓了一下。

  宁太妃轻轻咳嗽了两声,面容苍白无血色,虚弱道:“听说宫里来了人,定要出来接接才好。布公公,原来是你。”

  随行而来的布公公按照礼节给曾经的宁贵妃行了个礼:“奴才拜见贵妃娘娘。”随后又很给面子的走到新郎倌面前恭恭敬敬喊了一声,“王爷。”

  新郎倌冷冷看了他一眼,没出声。

  这时台阶上的宁太妃再次出声了:“让轩儿带新娘子进去拜堂吧,怕误了吉时不好。”说完,又用帕捂嘴轻咳了两声,极是虚弱,左右两边的丫鬟连忙掺着往府里走。

  布公公这才停止对新郎倌的打量,让开一条路,做出奴才的卑微模样。

  新郎倌再冷冷看他一眼,走到新娘子旁边,粗鲁掺着她的胳膊,带她跨火盆。喜婆在旁边看得胆战心惊,就差差点喊出来。

  这个新郎倌,有点暴躁啊。

  映雪被粗鲁的男人拽着在跨火盆,很不舒服,于是微微挣扎了下,让他放松力道。男人感觉到了,看过来,很是不屑:“这么娇弱,怎么做我们的景亲王妃?!”

  话虽是对映雪说的,却是看向布公公所站的方向,眼神满是憎恨。

  布公公眸子一眯,脸色十分难看,映雪倒成了最无辜的人。

  “轩儿!”坐在高堂的宁太妃严厉出声,制止新郎倌的针锋相对,“时辰到了,快拜堂吧,过了吉时可不好。”语毕,又咳嗽了一声,用眼神示意旁边的喜婆掺新娘子跪下。

  “呃……”喜婆会意,连忙从男子手中掺过无辜受罪的映雪,笑着脸道:“王爷,吉时已到,请王爷……!”

  “知道了。”男子吼了喜婆一声,这才安静下来,乖乖跪下对高堂上的宁太妃道:“母妃,儿臣只不过是……”

  “母妃知道。”宁太妃看了布公公一眼,慈祥道:“轩儿,什么都不必说,既然圣命难为,就接了吧,恩?”

  “是的,母妃。”

  “开始吧。”

  “好,太妃娘娘。”喜婆清清嗓子,开始扶着新娘子与新郎交拜天地,“一拜天地,一团和气……来,请新娘子转过身子……二拜高堂,金玉满堂……三拜太妃娘娘,福寿宁康……夫妻对拜,相亲相爱……送入洞房,情深意长……礼成……”

  映雪被新郎倌牵入洞房后,新郎倌便不知所踪了。

  喜婆说了几句吉利的话,讨了赏,也走了。房内只留下两个小丫鬟守在床边,一声不吭。

  直到半夜,依旧不见人来掀盖头。

  映雪在床沿坐了大几个时辰,肚子早饿得“咕咕”叫,双腿也开始有些发麻。遂微微动了一下,兀自取下红盖头。

  只见站在床边的两个丫鬟在打瞌睡,头颅一点一点的如小鸡啄米,怪不得刚才一直不吭声。

  “……”她揉揉发麻的大腿,全身心放松起来。

  如果那位王爷这个时候还不回房,那她就不必担心洞房花烛夜的问题了。行房的事她不是不知晓,只是,只是不能忍受一个陌生的男人碰她的身子。而且……

  眉头一蹙,又陡然有些忧伤。注定受丈夫冷落,她不会在意,毕竟她是皇上扔给他的灾星不是吗?她在意的是如果这个王爷很在意贞洁问题,那她……该怎么办?

  可是,他应该是不会碰她的吧?一个带煞的女子,谁愿意碰?她似乎把自己看得过重了?

  “你们回房睡去吧。”看看圆桌上火苗跳跃的喜烛,她轻声喊醒在旁边打瞌睡的两个小丫头。先过完今晚再说吧,以后,走一步算一步。

  “啊……奴婢……”两个小丫头被她的声音惊醒,却是陡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娇小的身子吓得瑟瑟发抖,“奴婢该死,奴婢不该打瞌睡,请景王妃赐罪。”

  “……”映雪被她们的反应吓了一跳。随后压住,兀自取下头上的凤冠淡道:“不必赐罪,你们回去睡。”她只是很累很饿,想吃点东西后好好歇息一番。

  两个丫鬟连忙跑上前来帮她脱衣:“奴婢这就为景王妃更衣。”小手倒是灵巧,两三下便帮她解下了身上沉重的霞帔,并为她放下云鬓,梳理长发。

  一个小丫鬟则整理宽大床榻上的鸳鸯锦被,将那方洁白的缎子取了,连同被映雪坐了几个时辰的男人长裤,再放下浅色轻罗帐。

  其实,她们早就料定王爷今晚不会洞房,只是在等着这个新来的王妃亲自开口而已。府里哪个人不知道王爷两天前就离开王府了?!今日这个新郎倌只是小王爷,太妃娘娘收养的干儿子连温祺。

  小王爷肯答应去接新娘子,完全是让太妃娘娘逼着去的,真正的新郎倌轩王爷倒是常年不在府上,加上也不太满意这桩婚事,所以自是不会放在心上。

  但是王爷这边一意孤行了,皇上那边却不肯松手,使得太妃娘娘只能让小王爷去娶亲,打算暂且缓缓等轩王爷回府。也幸好,宫里的人不大认识王爷的模样。

  “景王妃……”为映雪梳头的风娇终于敢抬眼直视镜子里的那张脸,却陡然被吓了一下。手一抖,扯下映雪头上一根青丝。

  “怎么了?”映雪吃痛,不明所以回过头。

  “奴婢……奴婢又做错事了,请景王妃责罚。”丫鬟风娇又跪了下去,只是一个劲认错,却不肯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映雪被她弄得一脸莫名奇妙。

  这个时候,另一个丫鬟水媚刚整理好床铺走了过来。等看清放下凤冠,取了一切珠花卸了妆的映雪,亦是被吓一跳,“小姐?”

  小姐?映雪眉一蹙,看向水媚,“什么小姐?”

  “奴婢该死。”水媚同样跪下身子,磕头道:“奴婢认错人了,唐突了景王妃,请……”

  “不必……”映雪柳眉蹙得更难看,正要阻止两个小丫鬟继续折磨她,这时门外却传来一道女声打断她:“王嫂,歇了吗?阑歆来闹洞房了哦。”

  声稍歇,只听木门陡然“咯吱”一声,一身酒气的新郎倌被人扶了进来。其身后跟着一脸坏笑的阑歆,和贴身婢女丝竹。

  她让婢女掺着,瞥了瞥跪在地上的两个丫鬟,得意走进来。

  “温……胤轩,还不快洞房去,可别让王嫂等急了……啧啧,看看这良宵之夜过了大半不是,只怪阑歆拉着你多喝了几杯……”

  说着,兀自走过来掺着软趴趴的新郎倌往内室走,回过头对脸色大变的映雪道:“胤轩多喝了几杯,待会的洞房花烛可能要让王嫂辛苦一些了哦,呵呵。”

  趴在地上的两个丫头连忙跑过来为新郎倌脱靴子,用冷湿巾擦脸,只听醉得不醒人事的新郎倌在榻上翻腾:“我没醉,快给我拿酒来……嗝,我还要喝,嗝……”

  “王爷,您喝醉了,让奴婢为您宽衣……”两个丫鬟苦着脸在旁边劝慰。

  映雪望着眼前的场面,没有动。现在是怎么回事,她的“夫君”怎么突然回来了?让她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她以为这个男人今晚不会回来的……

  “王嫂,相公给你送回来了,那阑歆就不打扰了哦。”阑歆娥眉一挑,笑得好不惬意:“正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可不能做碍眼的人……”边说着,边伸出素手将映雪往榻上的男子身上推,“胤轩,快来抱你的新娘子。”

  “不要!”映雪一个措手不及,被推倒在男子暖烘烘的身上,随后便让男子抱住了,“你就是我的新娘子?”

  醉眼朦胧的男人在看她,一嘴酒气。

  “对,她就是你的新娘子,快亲她。”阑歆在旁边惟恐不乱,用帕捂嘴笑了几声,“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她是你的新娘子,知道吗?哈哈,既然洞房闹过了,丝竹那我们回去吧!”

  得意的看挣扎中的映雪一眼,再对旁边的两个使了使眼色,骄傲的公主带着贴身婢女趾高气扬的走了出去。等过了今晚,看这个女人还有没有脸做胤轩的王妃!

  “请王爷王妃就寝。”两个小丫鬟也再待不得,立即请了安随之出去,留下映雪在男子掌中挣扎不已。

  轻纱罗幔的喜床上,醉酒男人抱着映雪陡然翻了个身,将她压在身子底下:“让我看看那狗皇帝送来的是个什么货色……呃,你怎么有这么多双眼睛……”

  瞳孔涣散着,男子一嘴酒气实在是难以将视线聚焦。

  映雪连忙推了他一把,从他的身子底下钻出来,躲到床角,“你……你醉了,先歇息……”

  “歇息?”醉眼朦胧的男子讥讽一笑,打着酒嗝:“嗝,这里是……胤轩的房间,我……哪敢……在这歇息?我只是……被母妃逼着……去……迎娶你这个煞星女……”

  “那……你是谁?”映雪仅着xie衣的身子一缩,更加紧张起来。老天,这个新郎倌竟然是假冒的王爷!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你……你好面熟……”男子喷着酒气靠过来。

  “你……”见男人还眯着眼想瞧她,她一狠心,反射性伸出柔荑将他使力往外推,“下去。”连着推了两三下。

  “扑通!”一声,男人软趴趴的身子滚落到地上,发出沉闷的重响。他仰躺在地面,撑起头颅不怒反笑:“呵呵,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我已经完成我的任务了……你是胤轩的王妃……这洞房花烛也应该让他来完成……嗝……你额头上是什么?哈哈,你怎么……嗝……怎么把胭脂抹额头上去了?”

  竟然来了兴致,要爬起身看个究竟,“不对……那不是胭脂,是朵花……”

  “啊。”映雪惊叫一声,连忙摸上额头,这才察觉到额前的刘海全散开了,露出额头上红红的一片。

  “你看错了。”她赶忙拨下刘海掩盖住,并立即下了榻取架子上的外衣披在身上,有些难堪:“既然你不是他,那请你现在出去。”

  后面没有声音。

  “你……”转身,却发现躺地上的醉酒男人竟然睡了去,并且开始打鼾。

  不是吧。映雪看着他的睡颜傻了眼,若是他今夜睡这里,那她睡哪里?无力坐在圆凳上,看一眼窗纸上被人从外挖下的小孔,她悲从心来。

  早就该知道阑歆不会这么容易放过她的,这个公主怕是早就知道新郎倌是假冒,所以故意将这个替代品灌醉来个以假乱真,陷她于不义。

  其实对她来说,这又有何意义呢?嫁哪个都是嫁,真的也好假的也罢,反正都由不得她。她甚至连夫君的样子都不曾见,哪个,都是陌生。

  即便她真的与这个假新郎倌圆了房,也还是皇上扔过来的灾星。毕竟景亲王府要弄个假的顶替,就已昭示了对这桩婚事的不在意。

  而她,从来卞州的那一刻起,就再也不能为以后的路作主。她不奢求能得夫君疼爱,只求,能有一安静容身之处。

  “容身之处?”她苦笑,看向躺地上酣然大睡的男子。

  躺在地上的男子,二十岁左右,浓眉宽额,前庭饱满,鼻梁挺直,一张俊脸方方正正轮廓分明,是个美男子。此刻,他似是冷了,蜷缩起身子缩成一团,“冷……”

  她看着,起身从帐子里取出一床鸳鸯锦被轻轻盖在了他身上,随后穿好府里为她准备好的衣物,重新走回桌旁用手撑着下颌浅眠。

  烛火跳跃,一室静谧。

  站在窗边的阑歆急得跳脚:“该死的,这个温祺怎么这么没用……都怪你……”她敲了丝竹的脑袋一下,“你不是说男人一喝醉就会乱来吗,温祺怎么睡得像死猪?胤轩明天就会回府了,他们这样怎么让本公主抓奸?”

  婢女丝竹被主子泄恨出气打得疼,又不敢支声,肩膀缩了一下,小声道:“公主,奴婢也不知晓小王爷酒量这般浅的,如果早知道,奴婢定不会……”

  “如果早知道,本公主一定直接给他下药!”阑歆瞪小婢女一眼,见室内安安静静无一丝动静,怒火更炽,“你笨死了,等回去再收拾你,竟然给本公主出这样没用的馊主意,气死了……”

  “……”丝竹在旁边低着头,委屈得不敢再出声。

  “这个男人怎么还不醒?”阑歆趴在窗棂上,还不肯死心。

  这个时候,长廊那处走来两个人。

  “阑歆公主,如此夜深,为何还不回去就寝?”宁太妃披了白裘,让苏么么掺着正往此处而来。如若不是下人禀告,她还不知道这个远道而来的公主竟然……

  她倒不心疼皇上给儿子赐婚的女子,只是经这公主如此一搅和,有辱他们景亲王府的门风不是。本意只是让祺儿代为迎娶,并无意小儿子与此女子圆房的。

  这公主,玩得过分了。

  “啊,太妃娘娘。”阑歆连忙转过身子,脸蛋上闪过一丝尴尬:“阑歆在闹洞房呢,呵呵,看到新房里的灯还未熄……”

  宁太妃静静看着她,脸上并无太难看之色,淡道:“已经三更天了,请阑歆公主回去歇息才好,这夜深露重的,染了风寒可不好。苏么么,送公主回去歇息去吧。”

  “好的,小姐。”苏么么提着灯笼,果真走过来要送阑歆。

  “呃……”阑歆微弱一笑,拉起婢女的小手:“太妃娘娘,不必劳烦,有丝竹陪我就行了。丝竹,快送本公主回房,都怪你,硬是说要来……”说着,对太妃娘娘微微福身,带着无辜被骂的婢女快步离去。

  宁太妃静静看着公主离去的方向,声调里总算有了些情绪:“尹儿,快找人来把祺儿抬出来……咳……只希望没发生事才好……咳……”

  “小姐别激动,我这就让人来将小王爷抬出来。”苏么么心疼帮太妃顺下气,左右张望了下,连忙提着灯笼快速找下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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