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秋轻抚着他的后背，轻声道：“怎么了？是一个人在家害怕吗？”
谌列还是不说话，只是胸膛剧烈起伏，他闭上眼，过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哎哟，大白天的不要影响市容，要亲热回去关上门再亲热好不好啊，那边还有小孩子看着呢。”
保洁阿姨尖锐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一个小男孩站在他们两人脚下，睁大眼睛一脸好奇地看着两人。
保洁阿姨说的话没什么问题，可又好像到处都是问题，谌秋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又觉得解释了才别扭。
他把谌列推开，撩开遮住谌列眼睛的一缕头发，微笑道：“不怕了，我们回家？”
谌列点了点头，走上前牵住谌秋的手，谌秋低头看了一眼两人紧扣的手，笑道：“没出息啦，都十六岁了胆子还那么小。”
“你昨天晚上为什么不回家？”谌列问。
走到电梯口，谌秋习惯性想用右手按电梯，他轻轻抽了一下右手，谌列还是不放，只能换左手按：“嗯……喝了点酒，就在朋友那里睡了。”
他没说因为CC被人跟踪所以才决定留宿的事，他现在眼睛又干又涩，连带着思绪也有点转不过来，只想睡觉，不想说话，便一句话敷衍了过去。
电梯门打开，谌秋拉着谌列进了电梯，谌列追问道：“什么朋友？”
“你昨天晚上一直都在找我？”谌秋问。
说到这儿谌列缓和的面色又变得沉重起来，他进电梯别过头，别扭的说：“没有。”
谌秋低笑两声，看着谌列疲惫不堪的面色又开始心疼起来，他揉了揉谌列的头：“林晚都给我说了，她说只要我不在家的晚上你都会打电话给你骆阳夏哥哥，确认我没事了才能安心。”
电梯“叮”一声，到了九楼，谌秋拉着谌列出了电梯，站在门口凝望着他：“我以后不在外面睡了。”
他用拇指撑起谌列的嘴角，对谌列笑着说：“笑一个。”
谌列白皙的脸庞被他揉捏得泛红，迅速升温，他觉得自己快要按捺不住自己的心跳，转过身掏出钥匙开了门，像个老父亲似的说道：“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谌秋大笑，跟在他后面进了门：“好好好，知道啦，还学会教训你哥了是不是？”
谌列把钥匙放在玄关上进了厨房，等他出来的时候谌秋正在床边脱衣服，见到谌列呆呆地拿着玻璃杯站在门口，他笑了笑：“怎么了？”
谌列呆愣片刻，一瞬间觉得浑身燥热，他咳嗽了一声，把蜂蜜柠檬水递到谌秋面前，“呐，你身上好大酒味，给你解酒的。”
谌秋接下那杯水，不烫也不凉，温度刚刚好，他笑着说：“还嫌弃我。”
说完便拿着蜂蜜柠檬水咕噜咕噜喝下去，一滴水流顺着他的嘴角一路向下，喝水时的喉结上下滚动，水流停在他的喉结处，让人口干舌燥，想替他把那滴带着微甜、又带着酸涩的味道舔舐干净。
谌列舔了一下嘴唇，接过谌秋递过来的空玻璃杯，默默地把杯子放回了厨房。
浴室里哗啦啦的水流声占据着谌列耳朵，仿佛那个人就站在他面前，一丝不挂地坦诚相见，又有浴室里的水汽，带着薄雾，让人捉摸不透。
谌列又想起了梦里的哥哥，梦里的哥哥也是赤身裸体，他迷离地闭上眼睛，在谌列身下低声抽泣着，像一块剔透的玉，让人想捧在手心，又让人沉迷。
“列列？”
谌秋的声音把谌列拉回现实，“小列？”
“哎。”谌列声音沙哑，他咳嗽了一声往浴室走去：“怎么了？”
“帮我拿一下浴巾，在阳台上晾着呢。”
谌列去阳台把浴巾拿给了谌秋，谌秋打开门，正准备接过浴巾，却在看到谌列脸上的红晕时停下了手，笑着戏谑道：“哟，小孩儿，脸红了？”
被人拆穿心事的窘迫让谌列无所遁形，他举着浴巾恼怒道：“你要不要？”
“要要要。”谌秋笑着接过浴巾围在腰上，嘀咕道：“还恼羞成怒了。”
“闭嘴！”谌列转过身快速往客厅走去，不给谌秋看他现在的表情。
谌秋在身后喊道：“昨天晚上你也没睡吧？过来一起睡。”
谌秋洗澡的时候想起林晚说的话，意识到谌列对他的依赖。
小时候谌列就喜欢伸出白白嫩嫩的双手抱着他脖子才能睡着，后来谌列长大了一点，不再经常面对面抱着谌秋脖子，但睡觉也还是抱着他的胳膊不撒手。
谌列自小怕黑，夜晚一丁点动静都能让他如临大敌。
谌秋突然想起来，以前还在外婆家的时候，夜晚经常会听见“吱吱”的声音，要不然就是老鼠抠东西的声音，谌列就死死抱着他的脖子不敢动，直到谌秋感受到谌列胸腔缓慢又剧烈的起伏，才发现谌列紧闭着眼睛，小小的身体僵硬地蜷缩在谌秋怀里。
每每这时候谌秋就会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然后学猫叫，告诉谌列猫咪来了，老鼠吓跑了，谌列才会放松下来，在哥哥不大正宗的猫叫声中安稳地睡去。
谌秋还记得上初中要住校的时候，谌列嘟着嘴不想让他住校，谌秋哄了很久谌列都还是不放他，最后谌秋耐心耗尽，说：“你如果这么不懂事的话，哥哥就不要你了。”
自那以后谌列就再也没有非得缠着他要一起睡觉，即使后来回到老家，谌列面对陌生环境表现出来的也只是一丝不适，胆怯地问今晚能不能和哥一起睡。
不知道谌列是什么时候开始不怕黑的，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害怕夜里的动静，或许一直都害怕，只是谌秋不知道。
谌秋出来工作后，无数个日日夜夜，都是谌列一人在老家，面对冰冷的，毫无人气的水泥房，他是怎么过的呢？
谌秋叫谌列过来一起睡，谌列愣了一瞬，僵硬地说：“你先睡吧，我……要洗澡。”
等谌列洗完澡回来谌秋躺床上睡得正香，谌列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躺下去，他身上冰凉的水汽还是冷得谌秋打了个寒颤，谌秋摩挲着往谌列那边靠了靠，意识到冷气是从谌列那边传来之后，他皱了皱眉，翻了个身往床边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