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是撕裂般的疼痛，整个口腔都全是血腥味。
对了，他好像没死成。
记忆停止在一个男人拼命让他催吐的场景，苏允生这才发现他已经不在家了。
老旧的墙皮，还有要掉不掉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儿童贴纸。
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里。
身边没有人，苏允生挣扎着起身，听到了金属链条清脆的碰撞声。
“哗啦——”
他僵硬地摸上了自己的脖子，手指的触感却是皮质的冰凉。
原来喉咙处的不适不仅仅是催吐，还有着紧锢的皮质项圈。
项圈的另一端被钉在了墙上，链条很长，足够他在这房间里随意活动。
苏允生从自杀失败的迷茫中清醒过来——他被人绑架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苏允生又重新靠在了床头，没有恐惧也没有挣扎，安静的像一具没有生命的娃娃。
他不怕死，只是有点好奇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你醒了，喝点水？”
木门发着刺耳的“咯吱”声，一个略显沙哑的男声逐渐靠近，苏允生转头看了眼来人，果然是那个冲到他家阻止他自杀的人。
苏允生没说话，仔细打量着来人。
用他画家的标准，对方无疑是一个十分英俊的男人，无论是身材比例还是五官分布，就连衣品也完全符合他的口味。
“你是谁？”
男人坐在他的床边，听见这句话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握着纸杯也因为过于用力被捏扁，里面的温水撒了他一身。
“我叫陈宓。”
陈宓。
不认识。
陈宓的手都在因为愤怒而颤抖，脸上的笑容变得狰狞扭曲，语气确是无比温柔，只是这种温柔实在是令人浑身不舒服。
“你果然还是不记得我，我明明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却从来没看过我一眼。”
“不过没关系，一定是你还没有看到我的作品，都怪那些警察太烦人了。”
陈宓献宝似的从怀里拿出几张A4纸大小的照片，“你看，你的每一幅画我都买下来了，我还专门在现实中复制了，你看看，做得好不好，像不像？”
苏允生本就苍白的脸色在看到那些照片之后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
他抓住陈宓的衣领，声音颤抖：“你在按照我的画杀人？！”
陈宓激动地脸色通红，顺势攥住苏允生的手：“他们是模特而已，怎么样？喜不喜欢，厉不厉害？你果然是喜欢的！你看！你终于愿意触碰我了！”
疯子！
苏允生的手被攥的开始发疼，疼痛也让他快速冷静下来。
他从来不缺狂热粉丝，只不过这个人疯狂程度远远超出了正常范畴。他不在乎自己生死，但他不愿意让自己的画被这样一个疯子玷污，更不愿意让更多的无辜者卷进来。
“你弄疼我了，陈宓。”
苏允生沙哑地声音吓到了陈宓，他猛地松开手，苏允生手上鲜红的指印刺痛了他的心。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激动了！”
陈宓像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接连道歉，还重新找出一个纸杯在饮水机上接好了温水给他送了过来。
苏允生这次没有拒绝，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他现在需要想办法联系警察，必须要取得陈宓的信任。
果不其然，他的顺从让陈宓心情大悦，苏允生借着机会问了他们现在在哪里，不过陈宓的态度却支线下降，撂下一句好好休息，就摔门离开。
又踢到了他的底线。
苏允生长舒一口气，闭上眼睛重新分析着现在的情况。
陈宓的底线就是自己不记得他，不记得这一点很微妙，他代表着两个人曾经是认识的。
或许这里是他们曾经认识的地方？
一天没有吃饭，晚上又在阎罗殿走了一圈，苏允生只感觉浑身无力，强忍着不适从床上下来之后，直接两眼一白。
“呼……”好不容易缓了过来，苏允生才走到墙边找到了大灯的开关。
昏黄的灯光虽然亮度有限，但远比床头那盏小夜灯好多了。
苏允生看到了他所处房间的全貌。
这是一个类似于幼儿园的室内活动室！
这里显然已经废弃很久了，矮小地桌椅整齐有序地放在黑板前，桌子上甚至还摆好了玩具，只不过因为长时间没有人打扫落了不少灰尘。
苏允生呼吸一窒，不顾那条金属链条，快步走向唯一一个没有摆玩具的座位。
这不仅是唯一一个没有玩具的座位，还是唯一一个一尘不染的座位！
老旧的桌板，一个胖娃娃的卡通画像清晰可见。
“是他？竟然是他！”
……
“头儿，化验结果出来了，就是陈宓！他当时被弃养扔在了金色阳光福利院，留下了DNA信息。”
“嗯。”
蔡洋双眸微眯，用红色的笔在陈宓的照片上画了一个圈。
金色阳光福利院。
苏允生也是从那里出来的。
“现在只知道他在偷窥苏允生和那些亲密照片而已，这也代表不了什么吧，毕竟人电脑里还有和别人的亲密照片呢？别又像之前那样，查到最后又突然说错了，白白浪费那么多精力。”
陆泽脸色十分难看，讽刺道：“那也比你们草菅人命强，再说了程博士提出的思路都是对的，如果不是他提出了先提出了大学老师的假设现在连案子的头绪都找不到。”
“人苏允生也不是凶手啊，瞎猫碰上死耗子而已，中间不知道错了多少回，这下好了，人失踪了，留下的烂摊子还不是我们收拾？”
“你这意思是我们就应该效仿你们，查不出来随便弄个猝死完事？不好意思，我的良心不让我这么干！”
这件事确实是高树区理亏，陆泽专抓这一点不放，没吵几句就让对方无话可说。
老邢头脸色阴沉地能滴出水，蔡洋抽着烟任由下边的人对骂，只有郭队在中间当个和事老，这才没让两边打起来。
“先说案子，先说案子。”
陈宓这个人一出现在警方视野，就摆明了他有问题。
他住在杜江涛楼下的楼下，是云大的解剖学教授，温柔英俊，喜欢男人，是高档GAY吧的常客，褚老板口中那位预定顾客，偷窥苏允生的神秘人。
完全符合程媛媛当初对凶手的侧写分析。
在他家的电脑里还发现了和邹航、《绞刑》死者、《堕天使》死者们的亲密照片，唯一一个不好确定就是和所有人圈子完全不同的李佳璐。
“战争”在郭队的缓和下渐渐平息下来，蔡洋碾灭香烟，起身道：“继续追踪陈宓的车子，盯住他家，还有他男朋友……”
话没说完，座机就想起了催命般的铃声。
“头儿！陈宓那个男朋友打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