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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小说: 宫斗:凤倾天下 作者: 莫洛伈殇 字数:8600

  Vol.10心中惜别片片情

  步撵被抬到了东门,几百辆的马车浩荡地排在了门前。

  “小姐……到了!”

  “嗯!”云若樱应声下了步撵,却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慑了。

  看着自己又是淡色的薄衫,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樱花百水裙。昨日欧阳靖渲特意嘱咐着,她是一国的皇后,人前不能失礼。但她素来喜欢雅致,只得在鬓发低垂处斜插着金簪凤钗。

  只是这眼前的……“萍儿,她们这是在干吗?”

  “回渲樱皇后!一月前由于皇后归宁,由淑妃娘娘代替皇后对新进秀女筛选,这被选中的秀女都已被封为小主。此次狩猎后,就要再次册封,想必现在的小主们都在想方设法地吸引皇上的注意力了!”

  “雅静,灵芸参见渲樱皇后!”

  “起身吧!”

  云若樱上下打量了眼前的两个女子,一人身着玫色紧身低胸上衣,下罩粉色烟纱裙,手执轻罗小扇,外套着淡淡的软纱,如丝般的纱裙衬托得身形紧然有质。另一人风髻露鬓,淡绿色的长裙,袖口绣着艳色的牡丹,裙摆处密麻麻地用银线勾出几片祥云,身子轻轻转动之时长裙微微散开,举手投足间却不失风姿绰约。

  云若樱看向萍儿,虽然她已经进宫一月了,但对这宫中人情世故依然一知半解。

  “雅静小主是镇远将军的二小姐,而灵芸小主是兵部尚书的掌上明珠!”

  “原来两位妹妹都是将门之后啊!”

  她突然想起了爹爹在进宫前对自己说的,……

  “若樱,别怪爹爹,爹为你铺了路,皇上就这般宠着你,你不用争亦不用抢!你知不知道在这后宫要存活下来,要费尽多大的心机!”

  其实爹爹根本不明所以,她本就不想争抢什么,如果不是因为他,又如何会与洛翔这般阴差阳错?

  “渲樱皇后果真是个美人,这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来形容都显得逊色了!”

  “两位小主所言甚是!”

  云若樱循声而望,欧阳靖渲一改平日的朝服,一拢红衣,玄纹云袖,绣着灵动的龙纹,张弛有力。

  他直直地向她走来,目不斜视地看着她,“朕的皇后自然是有倾国倾城之貌!”他揽上她的臂,一丝光亮至美的气息从他的面庞渲染到了云若樱。

  她有些羞怯地低下了头。

  见欧阳靖渲的眼中只有皇后一人,两位小主便也识相的作揖告退了。

  “这是后宫的老把戏了……”

  “本宫知道……她们也只是想它日有机会服侍皇上啊!”

  云若樱转身将要走向自己的马车,却被他一把拉住,“和朕同坐!”

  “臣妾遵命……!”在她眼里这只是一个命令,而不是恩宠。

  由翠儿扶着,她踩上了马车,李公公替她拉开了帘布。

  就在那一刹那……她竟然看见了他……一身袍服雪白,一尘不染,就如当初一般。一旁的靖阳透着几分飒爽之姿,她挽着他的臂膀,那一幕为何就这样的刺眼?如此的一对璧人,她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索性不再乱想,低下了头钻进了马车……

  见了她的迟疑,欧阳靖渲掀开了一边的帘布,“为何他问你之时要说实话呢?”其实他应该窃喜的,只是看着她的愁容,她的眼泪,他又于心何忍!

  “你那出戏也安排的很好啊……”

  “你以为是朕做的!?”

  “除了你的允诺,谁会这样大胆!”她的语气这般温蕴,透不出任何的感情。

  “朕没有必要骗你,也不会为莫须有之事负责!”

  “优璇明白皇后的心事,但皇后毕竟是皇后,表面上有皇上撑着,但私下里不免有些闲言闲语……”

  如果她没有记错,那日傲优璇是这样说的,她了解欧阳靖渲,他做的必会承认,更何况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如此,确实没有必要遮掩什么……

  云若樱轻甩了自己的脑袋,为什么要去想这些呢?!谁是谁非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她选择没有欺骗他,要怪也只有怪自己了!

  马车向前走着,云若樱心下嘀咕着……果不然是皇帝的马车,底下坐着的都是丝质的软垫,就连那帘布都淡淡地绣着龙纹。一旁还放着酒菜与一些点心。

  记着昨日翠儿说的,……皇帝出游,皇后,三夫人都独享一辆马车,而小主则是二人一辆,随行大臣,军队……浩浩荡荡的一路人。一清早出行,也需花上大半日才能到达淮水。

  她素来喜爱那些平静的海面,心中定是满心期待。

  坐在马车中,欧阳靖渲特意命人放慢了脚程,一路上倒也不算颠簸,而云若樱竟靠着欧阳靖渲的肩膀迷迷糊糊地打着盹。

  昨日,欧阳靖渲摆驾倾云宫,似乎只要睡在他的身边,她总是睡不安稳,睡意袭来,也敌不住。

  朦胧中,她感受到了身边一怔一怔,怕是路上马车被石子绊倒了。迎面有丝丝的风吹来,大概是窗外吹进的凉风。

  耳旁蚊子嗡嗡飞舞着。

  一个鞠蹴,她是彻底地醒了过来。

  “还是把你吵醒了!”

  他做了什么……?“朕记得你小时候特招蚊子叮咬,每到夏天都要严加防范。”

  她记得每到夏日,家中必定纱窗紧闭,蚊帐高悬。但她身上的蚊包还是没有减少。每晚若不是娘亲在一旁替自己煽扇,她都无法入睡。

  只见欧阳靖渲伸手一抓,摊开手心,竟是一只蚊子的尸体。

  她似是突然明白了刚才为何身旁会是一怔一怔的,他是在用手替她赶走那可恶的蚊子。

  云若樱拿出了腰间的手帕,替他将掌心擦拭干净,“……这,这是到哪了?”

  “李德全刚来通报说,还有一个时辰的脚程,你要不要再睡会?!”

  云若樱摇晃着头,已然没了睡意。

  云若樱(二十九)

  她微微拉开了帘布,向外探望……

  马车已经行驶到了郊外,没有了北京城内的喧哗、热闹,在这依山傍水之中却别有一番滋味。

  她喜欢大自然,那是一股很清新的香味,云若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喜欢这种味道。

  她望向远处,嵯峨黛绿的群山,满山蓊郁荫翳的树木与湛蓝辽阔的天空,缥缈的几缕云恰好构成了一幅雅趣盎然的淡墨山水画。峰上云雾缭绕,山径蜿蜒曲折,像一条彩带从云间飘落下来。

  “饿了吗?”

  云若樱依旧摇晃着头,走出了北京城,这阵阵的凉意袭来,她紧了紧身子,裹紧了衣裳。

  欧阳靖渲拉下那帘布,将云若樱拉进了怀中,“还冷吗?!”

  他的呼吸声在她的头顶,……身体有了些暖意,心却还是凉丝丝的,她不知道此时她可以做什么,思绪又飘到了很远很远。

  此时的洛翔会在做什么呢?!是否他的怀中也拥着一个美人?

  马车是停在林间,云若樱跟随着欧阳靖渲走在了最前端,缓步走进了淮水边的的行宫。

  “琼馨阁”……她喜欢这个厢房的名字就如同喜欢这个房间一般,推开窗便能看见淮水,似是只有几步之遥。

  海水拍击礁石,发出轰鸣声,如同雷鸣一般。但那海水却是碧绿清澈,甚至可以看到水面之下的情景。

  一个月住在皇宫内,突然与大自然如此接近,似乎有些不适应,难怪靖阳吵着也要一起来,……这果真是个好地方!

  走出琼馨阁,顺着小路往前走着,此时,所有人应该都在用晚膳了,欧阳靖渲也必定在为明日狩猎之事而忙碌着,自是无暇顾及她。

  耳边依然是海浪的轰鸣声,她循着这个声音一步步走向海边,脚下的沙滩渐渐开始潮湿。她回过头,身后只有她留下的脚印。

  放眼凝望海天相接处,云层翻涌与海浪起伏浑然一体,一波波海水拍击着沙滩,泛起灰白色的泡沫,光线暗淡,分不清是黄昏还是即将破晓。

  这样喧嚣下的空寂显得更是有些慎人。

  在这烟波浩渺的大海之中,屹立着一座山峰。那影绰的山像是一个睡意未醒的仙女,披着蝉翼般的薄纱,脉脉含情,凝眸不语。迷雾遮住了峰顶,久久没有散开。

  “听闻,这座山的峰顶无论春夏秋冬,都被迷雾笼罩着。”

  这个声音带着醉意,一股酒气扑鼻而来。

  面颊带着微红,手中还拿着一壶女儿红,显然他已经有些醉了。

  “父王健在的时候,我便和皇兄,还有其他兄弟,王公大臣来狩猎。这座山便已经是这样了。我听当地人说,那座山叫仙缘山,以前住着的都是神仙,如若谁有幸看到了山的顶峰,他的所有心事都会实现。”

  “那你……有看到吗?”

  “几年以来,我看到的依然还只是迷雾!”说话之际,又喝了一口酒。

  “你有什么心愿没有了?”

  他苦笑了起来,“或许你应该问我,我有什么心愿是了结的!”

  他的醉意云若樱确实有些疑惑,靖渲得到了皇位,傲优璇也成了优淑妃……可是今日为何会与之前的靖淇有着如此的差别?

  那日,在御花园……他似乎就有些不寻常……因为?傲优璇有了身孕!自己的孩子却只能称他为皇叔……

  云若影的思绪越来越紊乱,她不敢继续自己的猜测,如若真如她所想,这可是杀头的罪啊。

  只是她知道又能如何?……这种关系,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告诉他吗!……这罪过又有谁担当得起……

  “酒很伤身的,更何况即使醉了,还是会有醒来的一刻!”

  “那就让我一直醉下去吧……”

  “明日还要狩猎!还是少喝为妙!”

  果然天下所有的男人都是一样的,即使那是曾山盟海誓要在一起的心爱之人,都敌不过背叛二字!

  她究竟要如何将那事实的真相告诉洛翔,而洛翔又怎样去承受那残忍的现实?……看着靖淇如此的痛苦,那不如就让所有的痛由她一人承受吧!

  “海边风大,我回房了……”

  她知道他需要的是一个人静静的在海边,若是海风能将他吹醒,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云若樱(三十)

  重新回到琼馨阁,桌上已摆满了丰盛的晚膳,八宝膳粥、菊花里脊、葵花麻鱼、……竟都是她最喜爱的几道小菜,被海风吹过,竟有了几分食欲。

  只是身上带着淡淡的海腥味,裙边也沾着一些沙砾,倒也有些不自在。

  “翠儿,本宫想先沐浴,再用晚膳!”

  “翠儿已替小姐准备好了热水!”

  “嗯!”

  云若樱慢慢走到了木盆旁,褪去了身上的衣饰,举起脚试了试水温,浴水有些烫,但似乎只有这个温度才能让她感到一些暖意吧。

  拿起了挂在木盆边的白布,用水沾湿,轻轻擦拭在自己的肌肤上。她就是喜欢水轻轻地低落在手臂上的感觉。

  翠儿没有关上窗户,云若樱隐隐的看到了那座迷雾环绕的山峰,想起了靖淇说的那个传说。

  缓缓地触及到了手腕上的疤痕,似是又勾起了她的回忆……

  这个世上,……传说太多了,又有多少是真的?

  她何尝不曾给过他一个传说……

  “若樱!你看这商贾云集,花团锦簇,为何依旧闷闷不乐?”

  “洛翔……,其实我很喜欢花灯会,你知道吗?……那年娘亲在花灯会上放孔明灯,娘亲说,如若孔明灯放逐在高空时任何心愿都可达成。而娘亲就在那年的花灯会遇上了爹爹。可惜几年前娘亲在七夕的灯会上死了,但是爹爹仍然会在娘亲的忌日放孔明灯!”

  “我不知道……灯会会让你这般难过……”

  云若樱摇摇头,“没事!只是……看到灯会,不免就想到了娘亲!……”

  “你等我片刻!”说着,司马洛翔便消失在了人群中。

  当他回来之时,手中却多了一盏孔明灯。

  “若樱!以后每年,我都陪你祭奠你的娘亲,好吗?”

  “嗯!”

  他抱着她,看着孔明灯缓缓地升上天空,娘亲……你看到了吗?若是你在天有灵,就让我生生世世和洛翔在一起吧!

  云若樱不禁失笑,孔明灯放得再高又如何?洛翔也不再会陪伴她了,她许的任何愿望也不可能实现。

  孔明灯也只放了两年,娘亲的忌日又快到了……这一次又有谁可以陪伴在她的身旁?

  “若樱……朕……”

  云若樱听到了有人推开了门走了进来,此时她体无遮盖,若站起身来,也只是尴尬之局,索性将身子全都浸在了热水中。

  “你……”

  见她一丝不挂地躺在木盆中,他的脸颊竟也泛了红,“你……你在……沐浴?”

  “嗯……”

  她是曾这般这般赤身裸体地在他的面前,但此刻……却也不免有些羞愧。

  欧阳靖渲背过身子,云若樱也识相地迅速擦干了身体,穿上了轻粉色的绉纱抹胸裙,抹胸上绣着干净的樱花、最耀眼的花芯在花瓣的衬托下那样的闪亮、也是彻骨的冰冷妖娆。

  “皇上要不要和臣妾一起用晚膳?”

  “嗯!”他点头允诺……

  气息间,似乎依然透露着些许的尴尬。

  她的体态被衣服勾勒地凹凸有致,他举起杯子,仰起头将酒杯中的酒饮尽。

  “若朕没有记错的话,这些都是你最爱吃的菜吧!”

  “你还记得啊……”

  “只要关于你的,朕自然都记得!”

  “这小豆糕有两种口味,你要什么?”

  “这个!”他用眼神示意。

  云若樱夹起了那个金黄色的小豆糕到他的碗中,欧阳靖渲的目光却停留在她碗中清透的小豆糕,清透中带着点点的黄色,就宛如天空中的繁星。那是她喜爱的……

  “朕想吃那个……!”

  “啊?”

  “朕是皇上,想吃什么自然就吃什么。”他站起身夺过她面前的碗。

  一语末了,云若樱眼睁睁的看着他咬下了一口。

  “其实……翠儿怕我着凉……”

  她未说完,欧阳靖渲的面孔上一抹得逞的笑容凝固了。

  “在小豆糕里加了姜,我知道你不吃姜的,所以……”

  他转过头不看云若樱,却拿出了帕子捂住了自己的嘴,眉头也完全打结了。

  又不想在她的面前丢了脸,只得硬生生地往下咽!

  云若樱极力隐忍了笑声,却如奸计得逞般。

  “云若樱……!”

  “和我无关哦……”她索性拿过了他的碗,将他的小豆糕全部吃了下去!

  似是很久没有笑得这般喜悦了,烛光瑟瑟地抖着,照耀在她白皙的面孔上,恍若可以穿透肌肤,通透无暇。

  “皇上今日要在何处歇息?!”

  “你是想赶朕走吗?!”

  其实她并不想破坏这样的气氛,只是怕他会错了意。

  对她来说……他在不在都无所异议,只是对于有些人来说,得到他的临幸是这一辈子的渴求。

  “皇上可曾临幸过令妃?”

  “莫臣相的女儿?上次她打伤了你,要不是看在左相的面上,朕早就将她打入冷宫!”

  “那你可知……她为何要打我?”

  他似是也猜到了她的寓意,只是默默地饮着酒,“宫中的女人无一不想得到朕的宠爱,你看那些小主,花枝招展,涂脂抹粉,也不就是想朕多看她们一眼吗?”

  “十年过去了,这菜的味道还是没有变啊……”

  “明日还要早起,你早些休息!”

  “嗯……”

  云若樱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十年间……菜色不变,她的心意也从未改变。

  月亮已挂在了天边,倒影在了海面上,海面的浪也略微的平静了下来,正当她关起了窗户时,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又出现在了她的眼前。望着那双眸,依旧是这般的绝望。

  是她辜负了他……

  云若樱决然地关上了窗,若已然如此,那又何必强求?

  云若樱(三十一)

  Vol.11有心却被多事闹

  早晨,云若樱一睁开了眼睛,便看见萍儿领着三四个宫女蹲在她的床前。

  “奴婢们参见渲樱皇后!”

  “这……是做什么?”

  “昨日皇上特意命奴婢今日要为皇后梳妆!”

  素日里她不喜奢华,皆是素衣淡容,她自是明白今日面见百官大臣,不能像平日在后宫时的素面朝天。

  “嗯!”

  良久。

  “渲樱皇后!可满意?”

  除去大婚当日,她似是从未被人梳妆打扮这么久。

  烟眉秋目,凝脂猩唇,一扫适才的憔悴。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樱花散花绿叶裙,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凤冠上是六龙三凤冠,龙是金丝掐制,凤凰是翠羽制成,龙嘴里垂下许多珍珠宝石,龙凤之间还有一些翠蓝花叶。凤冠后面垂着六条叶状的装饰物,上面满是珍珠和宝石。

  铜镜反射的光耀眼着她的双眸,这……就是皇后?

  “渲樱皇后,今日一定会惊艳所有人!”

  “可是,本宫并不是今日的重点不是吗?”

  萍儿见表错了情,便也不再多说什么……这不是她的册封大典,其实……真的无须如此隆重!

  “微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伴随着大臣们的拜见。

  云若樱走在了欧阳靖渲的身侧,左右身后跟随着淑妃傲优璇以及令妃莫晓满,嫔妃,小主各按等级一一跟在了他们之后……

  她今日隆装盛饰了一番,走起路来摇曳生姿,娇艳动人。

  待欧阳靖渲站定,转身,摆开了手臂,“众卿家平身!”

  “谢皇上!”

  “皇上!巳时已到!”李德全在一旁提醒着。

  欧阳靖渲点头示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李德全拿出了一道圣旨,“今日狩猎,每支箭上都做有特有的标记,狩得最多猎物的人为胜者!”

  “今日朕与众爱卿一同狩猎,朕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众爱卿有意相让,朕可是要重罚的!”

  欧阳靖渲的玩笑话使得底下的臣子不免还是有些战战兢兢。

  “臣遵旨!”

  虽是这样说,但与皇上相争……谅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吧!

  云若樱望向了那个方向……果然他也在看着自己,她原本以为那双眸子里透露出的依然会是那丝绝望,但此刻竟好像有一团火在燃烧,他真的将这场狩猎当作了争夺她的战争了吗?

  “渲樱皇后,请跟奴婢来!”

  她不明所以地跟着萍儿来到了一个鸽笼旁。

  “等到渲樱皇后将鸽笼里的鸽子放出之时,狩猎就开始了!”

  云若樱见所有人都已上了马,张开了弓,蓄势待发地整着铠甲,她慢慢解开了绑着鸽笼的细线,当笼门敞开之时,白鸽如解了禁般飞出了鸽笼……

  果然……任何有生命的生灵,都是渴望自由的。

  不知道应该为这些白鸽喜悦还是悲哀,但至少它们的自由、生死都还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上……飞吧……飞远一些!

  只是……“啪,啪——”两声,两只白鸽已落然坠地,是司马洛翔还有欧阳靖渲的……

  “司马卿家!果然好箭法!”

  “皇上夸奖了!”

  这或许只是一个前奏,但箭张跋扈的气氛已油然而起了。云若樱缓缓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处,她其实并不知道洛翔会射箭,甚至箭法还是这般精准。

  但似乎……她没有再多的机会去了解。

  云若樱侧过头,正巧对上了傲优璇的那双眸子,淡然中却多了份神伤。

  她似是很理解她,云若樱自知自己是个性情的人,若是有何不悦自会尽情释放,她可以不顾自己的任何身份,失礼于人前。好在……那个人是她,如那风中轻摇的迷迭香,虽然弱小,但是却毅然存活。傲优璇将所有的心事都藏了起来,心中积怨得如此深厚,也只有这份淡然才能衬得上她了。

  “听闻,淑妃有了一个月的身孕,本宫还未贺喜!”

  “承蒙皇上厚爱。”

  “依淑妃看……今日谁会获魁?”

  “谁赢谁输对皇后来说亦无异,在皇后的心中不也早有定数了?”

  云若樱自知她聪慧,早然已猜出了他们之间的纠葛。她说的对……既然已经想要放下了,又何必再一次牵肠挂肚呢?

  “皇后是否有所心事?”

  “……本宫听闻,这个林中似是有野兽出没,……”

  她的手轻抖了一下,杯盖敲击到了杯沿,“皇后担心的是何人?”

  “与淑妃心意相同吧!”

  突然心头像被绞了一下,心绪竟然有些不宁,云若樱用手捂着胸口。

  “皇后,喝些茶吧!……”

  云若樱慢慢地呷了一口,直到那沁人的香气透进了心肺,才稍稍地平静了一些。

  “优璇也听闻行宫的不远处有一座仙缘寺,若皇后心有余悸,不如去寺中求个安心!”

  “可这……”在百官文臣前,她身为一国皇后,又怎能一人独自离开?看着眼下,那些依旧风姿绰约的小主,花枝招展般,她们此时想的也只是自己能否册封罢了。

  云若樱(三十二)

  “皇后不必担心,优璇自有办法!”

  话毕,一手捂着自己的腹,一手抓着椅子的把手,眉头也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啊!……”接着便是痛苦地低吟,手上的力道也加重了不少,腹前的软纱也微微皱起。

  “淑妃……!”

  “本宫似是有些害喜……”她拿出了帕子,捂在嘴前,隐隐作呕。

  云若樱不禁在心里暗笑,平日看她端庄舒雅,却也很难得有如此狼狈之面。

  “来人哪!淑妃娘娘身体不适,本宫陪淑妃回房,宣安太医到淑妃房中候着。”

  “是!渲樱皇后!”

  还未走到行宫,云若樱放开了傲优璇。

  “淑妃也有想见的人是吗?”

  她当然知道,傲优璇也心系着在林中狩猎的人,这样做两人都可脱身,何乐不为呢?

  “臣妾告退了!”

  云若樱伫立了良久,直到那个背影彻底地消失了才意识到自己并不知道仙缘寺在何处,也罢……

  她兀自向前走着,难得可以一人走在这林间,不失为一件好事。

  隐隐地听见了马蹄声,心想着这可能就是他们狩猎的林子,想着……或许可以看见他……

  风轻轻吹过,树叶发出哗啦啦的响声,投身到茂密的森林,天空被高大的树木枝条割成了一绺一绺的蓝绸缎,斑斑驳驳的光点散射下来,随着树叶的曳动而眨着诡秘的眼。

  放眼远眺,绿海无边,每一棵树都是一朵绿色的浪花,多少树才汇成这海一样无边无际的森林?

  云若樱抹去头上的汗,她以为自己习惯了寂寞,事实上,从小她的身边也只有欧阳靖渲一人,在江南的那段时日里,她也几乎是独来独往。

  在这绝对的寂寞前,她唯一能做的只是回忆……

  月光抚过林间,芳草凝碧,林木含翠,一切绿色的生命如打上一层蜡质的光彩,有了透明的质感。一切都已平静,那阵阵松涛,悦耳的鸟鸣,深谷下潺潺的溪流,只有夜风时而撩拨他们的衣衫。

  静夜中的木屋,每当云若樱走出门外,总有清爽的芬芳扑面而来,那是独属于洛翔的味道。朦胧的星光,引发了无限的遐想。

  天空并非纯黑色,倒是黑中透出一片无垠的深蓝,一直伸向远处。她很想穿透这层黑幕,很想刺探天之尽头是什么。

  “这个天好广阔,我觉得自己好渺小。古人说白驹过隙,我似乎理解了他们那种无可奈何的心情。”云若樱又望向了星空,夜空深邃依旧,蛙叫虫鸣也依旧。

  凝望漫天大大小小的繁星,她偷偷吻上了他的唇,尽情地吸允着独属他的芳香。

  云若樱只是以为,这个香味会永远只属于他,但是……

  “啪——”一只白鸽又在她的面前应声而落。

  他竟就这样生生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走进这个林子不就是为了见他吗?

  她站在了原地,再也挪不开脚步,她无数次地心里劝慰着,再看他一眼,就一眼就该放下了。只是他就像是罂粟一般,越想着放弃,就越想要留恋。

  突然,他像是被什么击中一般,怔怔地望着她的身后,眼里透出的竟是一阵害怕与恐慌。

  似是听到了喘息声,却又不同于人的呼吸,一丝恐惧油然而生。

  鼓起了很大的勇气,云若樱才回过了头,从小到大她都没有这般害怕过,可是一只母熊就这样活生生地站在离她三丈不到之处。

  一颗粗壮的树干竟被它一巴掌打下给折断了。

  云若樱顿时就吓傻了,眼睁睁的看着高大的巨兽伸着自己的爪子往她的方向踱来。

  那一刻,她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阴影。但似乎也在那一刻,她竟有了一些释然。她不怕死,从未怕过。

  “嗖!嗖”两声,两支利剪破空的声音从相对的方向射出,擦着云若樱的耳畔过去……

  紧接着又是四五箭相对射出,支支攒在了熊的心窝上。

  劲风竟令得脸颊隐隐生疼,云若樱只觉视线也模糊了,后面的连珠箭几乎是瞬息迸发。

  那只熊最终咆哮着,倒在了她的眼前。

  也正是熊的倒下,她才看清了原来熊的背后不到一丈处,竟是欧阳靖渲……

  直到那一刻,她才感觉自己的腿早已软了,那种害怕是前所未有的,她硬生生地就这样瘫软了下来。

  欧阳靖渲立刻胯下了马,三步并一步地想要跑到她的身边,只是她还是倒了下来,头撞在林间的石子之上。

  她感觉到脑后的阵阵疼痛,被欧阳靖渲紧紧地抱在了怀中。

  云若樱望向了司马洛翔,她终于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心疼,她竟微微扬起了嘴角,这样……真的已经足够了……

  “若樱……若樱!你有没有事?”

  他将放在她脑后的手举起,满手的血渍让他彻底的发狂,“给朕宣太医!赶快宣太医!”

  欧阳靖渲横抱起了云若樱,她亦静静地窝在了他的怀中,不再看他。在意识消磨殆尽的那一刻,她似是想明白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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