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的天穹薄暮预盖，就在白昼渐隐的最后的时辰，春季的残阳毫不吝啬地洒下了诗意的橘黄。
清炎和笙阑楼的下人们立在银光闪闪的地面上，直到那纷至声声在耳边消失殆尽，她们才抬起头来。
不用在笙阑楼伺候的晚上显得无聊而空虚。月上梢头，归于沉寂。用罢晚饭，后院闲散的丫鬟们就围坐在石阶上闲话聊开了。清炎听不惯这些叽喳便起身随处走走。
足下难听的吱呀声不堪入耳，清炎低头一看，原来是落地的小段残枝。不知不觉又走至了染栖。
染栖的甬路不再是落英缤纷，是了，花季已经过去了。路边一行行浅淡的蜡黄已被某个掌灯的丫头点燃了，照亮了道路。穿过光秃秃的枝丫，昔日浓茂的枝叶今儿也罩不住她一侧人影。再好的心情到了这样一处凋敝的地方怕是也雀跃不起来了。
漫无目的地继续往前走。
忽地，右侧的树边上突兀地映出一个人影。露出树身外的肩膀强烈地抽动着。
清炎定了定神，轻声走上前，
“梓心。”清炎喊道。天都黑了，梓心怎么在这儿，不用伺候贞妃娘娘吗。
树下的梓心显然是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坏了，连忙抹了抹眼睛。转身回眸的这一眼竟那样地错乱和惶惶。
“梓心你怎么了？”眶目泛着血红，明显哭了许久，清炎惊讶地问道，“贞妃娘娘出什么事了吗？”若不是单琦贞有什么事，梓心定不会哭的。
“不。”梓心一把擦掉脸上的泪痕，音调梗涩，“娘娘没什么事。娘娘是个～～善良的人。倒是我，看到娘娘伤心难过心里就不好受。”
梓心抽搭了鼻子，接着道，“让清炎见了笑话了。”
“怎么会，你和贞妃娘娘主仆情深，我看了都羡慕。”清炎道。
梓心的嘴角似是苦苦扯开了一丝笑，长叹道，“清炎，娘娘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可娘娘，无福消受。”
娘娘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清炎深念着这句话，自己又岂会不知。梓心是在为单琦贞的身体担忧吧。自从凝兰在风竹轩做事以来，清炎每天都可以从这丫头嘴里掏出一连串的信息。单琦贞的身子是每况愈下了。
“清炎，你要答应我，今晚的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娘娘若知晓了怕要替我挂心了。”
“好啊。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清炎答道，“梓心，你也莫为娘娘忧虑了。”
梓心感谢地轻起了笑容。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清炎。娘娘还等我伺候。”和清炎道别后，梓心往来路快步回了。只一会儿，就消融在清炎的视线里。
夜色清冽，这天三更将至，确实不早了。
清炎睡意了无，往染栖深处继续走去。前面何时弥漫了雾气，朦朦胧胧，飘绕在周身，泛承着星星水汽，让人迷蒙起来。
“莫大哥！”
随雾气隐约的衣袂皎白，如星光烁烁，如水波潋滟，独立雾中就如那晚一般静好。清炎兴奋地奔过去。
莫衍终于回来了呢。一月的想念在这一刻融成了欢悦，融入了她的每一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