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渐暖，染栖里朝暮劳作的声响也因这季的来临而戛然而止。不需要多人打理的染栖再一次进行了调动。清炎她们在管事嬷嬷的安排下去了各处伺候。凝兰被安排到了风竹轩做事，清炎则是被调到了笙阑楼。
“凝兰，笙阑楼是哪位妃子的住处？”昨晚清炎急急忙忙地向凝兰打探，从明儿起她就要在笙阑楼混饭吃了，自然要摸摸状况。
晨起的檐瓦仍挂着层层水珠，滴滴答答，飞落在曲曲折折的长廊上，音质清脆，倒是悦耳。
平日里虽是听其他下人们有事没事地聊一些王府里主子们的闲事，可这笙阑楼对于清炎来说还是陌生的。不过王府这么大，这么多个院落，这笙阑楼没听闻也不算是奇事。
现在清炎正和其他几个新调来的丫头们一块儿规规矩矩地站在在笙阑楼的厅内听着管事张嬷嬷的训话。
“你们几个以后就是笙阑楼的丫头。不论以前在哪苑伺候的。今儿来了这笙阑楼就要守这里的规矩。如果让我发现你们做事不尽心，这后果就自个儿掂量着。都听明白了吗？”
“奴婢们听清楚了。”话音刚落，整齐划一的回答声随即而起。
凝兰说这里的主人就是祈安郡主。
“姐姐，祈安郡主是大皇子的女儿。大皇子过世后，皇上就让郡主住在我们王府里。”清炎暗暗开了小差，正回想着凝兰的话。
“郡主到——”
金砖铺陈，琉璃逶迤。绕过玉屏风，人声响动，一袭云衫飘飘洒洒在地上。孩童步态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众婢女们齐刷刷地低头下跪，清炎也很自觉地跟着跪了下去。
“给我快快跪下！”
这膝盖不及地面，张嬷嬷威严的呵斥及时地响起来。
有权就能这么炫耀。清炎叹了口气，无奈而无辜。
“郡主。”张嬷嬷笑呵呵地迎上前去，稍稍福了福身子，道，“这是府里为郡主准备的丫头。郡主您要不要看看？”言语虽恳切，但她心里明白，郡主从来不置一词，每次询示只是个形式，这笙阑楼哪事不是她说了算。
可今儿郡主却没走开。顺着郡主的目光看过去，张嬷嬷满面好奇，郡主正直愣愣地盯着地上的一个婢女看。
“你叫什么名字？抬起头来。让郡主看看。”她对清炎不客气地命令道，后向郡主解释说，“郡主，她也是今儿个来的丫头。”
“奴婢凌清炎。”清炎惶惶地抬起了头。
“姐姐。”稚气童声随着脆脆的铃儿声飞来，似曾相识。声儿听得熟悉。
“是你啊。”原来是那天的小女孩。清炎不及思索脱口而出就是这一句。
“没规矩的丫头！对郡主竟如此无礼！”张嬷嬷威严地呵责，本打算着给这个不知尊卑的丫头个教训。可却看到郡主小步地跑到这丫头身边，拉着那丫头的衣角。
“郡主，您~~~是要她在身边伺候？”张嬷嬷不确信地问道。
“姐姐。”言语听来依然怯怯。清炎的衣角倒是被用力攥紧了。
“凌清炎，还不谢谢郡主恩典！能够伺候郡主可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一个刚来的丫头就能得到郡主的好感，真邪门了。
“奴婢谢过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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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顿好祈安，熄好了灯，夜浓似墨。清炎退了出来，准备回后院歇息。
“你发现没有郡主现在越来越像大皇妃了。”
刚转出拐角。前边飘来的窃窃私语让她伫了足。
“怎么没发现？说不定今后也是个狐狸精，专勾男人的魂。”
“小点声，这话要是被别人听到了，可是要~”
“怕什么，谁没在背地里说过。”
“还是小心点为好。”
“知道了，我知道。”
这声随着步子愈来愈朦胧。
清炎听得怔了神。
叮铃——
身后——铃儿响。
“郡主。”
黑暗身影立在她眼前，娇小而单薄。清炎最不愿在此刻看到的人啊。
清炎安定下五味杂陈的心，笑着朝祈安走过去：“郡主怎么跑这儿来了，张嬷嬷要是找不到您了，奴婢又要挨骂了。”她知道王府就是这么个地儿，是非多，哪怕是再多的事儿都好，可是她不希望祈安听到，祈安——还是个孩子。
“清姐姐。”窗内透出的一线亮色照明了那平静的脸颊，粉嫩但是掺了一点儿白，“清姐姐，祈安只相信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