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僖宗逃亡的感受肯定不好,在路上颠簸了好几天,他的骨头都快散架了,可又不敢停留半刻。活着总比死好,皇帝活着肯定更比死好。要是黄巢派兵追上来了,肯定死定了。
这天,僖宗一行终于赶到了骆谷(在陕西省周至县南,直通蜀中)。
忽然,旌旗蔽日,尘土飞扬,一队人马杀来。
末日到了,黄巢的兵马终于追杀上来了。僖宗在车轿中簌簌发抖,等待灾难的降临。可过了好久,该发生的事情没有发生。
“臣,凤翔节度使郑畋恭迎圣驾。”
久违的请安声传到僖宗的耳中,使他有点不习惯。难道不是黄巢的军队?僖宗掀开轿帘一看,郑畋恭恭敬敬地站在车轿前,等待他的口谕。
“原来是郑爱卿来了。”僖宗的泪不由自主地滚落下来,不住地用龙袖拭着眼泪。
这个郑畋,就是那个与宰相卢携有矛盾的宰相郑畋。西门思恭与田令孜斗法失败,郑畋与卢携斗法自然失败。因此,他被赶出朝廷,出镇凤翔,当了凤翔节度使。
相互寒暄了一会,郑畋邀请僖宗住下,想共商讨伐黄巢的大计。
僖宗一听要住到这里,急了,连说不行。“要是巢贼杀来,逃都来不及,朕还是先到兴元吧,打仗的事都交给你了。”
郑畋知道皇帝不愿意冒险,不好勉强,只得请僖宗授予他尚方宝剑,全权负责围剿黄巢大军的事宜。
僖宗在凤翔胆战心惊地住了一宿,第二天清早,他便催着上路。郑畋一送送了十里山路,才返回驻地。
郑畋召集部下,问了一句:“大伙说怎么办?”
大伙议论来议论去,最后一致认为:千万别轻举妄动,等别的节度使表了态再说。
还要等什么?王重荣投降了大齐,诸葛爽投降了大齐,别的节度使已有百分之二十投降了大齐。
“你们想要我学其他节度使的,投降黄巢?”说完这句话,郑畋全身发抖,口吐白沫,晕倒在地。
部下们手忙脚乱地把他抬到床上,让他躺下。大伙又是掐人中,又是灌汤,终于把郑畋弄醒。
郑畋张开眼睛,直直地看着大伙,身子不能动弹,口不能出声,只有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流。
郑畋,你太伟大了。
见郑畋急成这样,部将们被他感动,纷纷表示决不会投降黄巢。
郑畋动了动眼睛,又用手指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然后挥了挥手,示意部将们退下。
第二天,部将们又进去问候病情。郑畋还是不能说话,只能用手示意,用点头、摇头表示能或者不能。书生的身体怎么这么不行,部将们摇着头,叹息着离开房间。
正准备散去,监军袁敬柔派人传呼,说要大伙速去议事厅,商议大事。
部将们怏怏不乐地来到议事厅,见里面摆了许多大圆桌,桌子上是大碗大碗的鱼、肉、鸡。
是不是要散伙了?
正纳闷中,几声炮响,军乐奏起,袁敬柔陪着一位陌生人走了进来。
“各位将军,这位是新天子派来抚慰大家的特使。今天,我等备下宴席,款待大齐特使,以表我等对新朝的感激之情。只可惜,我家主将突然中风,口不能言,不能亲自接待特使,只能由我代表我家主将,写封感谢信,然后联合签名。”
听袁敬柔这么一说,有些部将开始哭了起来,随后许多部将跟着哭了起来。顿时,议事厅里哭声一片。
“这是干什么啦?”黄巢特使有些不高兴。
幕僚孙储慌忙解释,说这是因为主帅郑畋病了,不待接待客人,担心特使生气,从而影响前程,急哭了。
“是这样。”大齐特使这才放下脸色,喝了几口闷酒,回长安道喜去了。
郑畋得知情况,从床上一跃而起。“我大唐还有一线希望,黄巢的帝位难保。”
原来,郑畋在使苦肉计,试试他的部将会不会把他的脑袋取去送给黄巢。
郑畋扯起了勤王的大旗。
唐政府的节度使们,正不知何去何从,见有面勤王的旗帜树起,看了半晌,终于壮起胆子呼应。
凤翔又聚集了数万勤王的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