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打来热水的家丁快速穿过通铺中间的狭窄的空隙小跑到大头的铺边上，温热的谁从盆中溅出来，让本就潮湿的房间变得更加潮湿，他将水盆放下，拍了拍大头的肩膀。
“怎么了？”大头揉了揉眼睛，疲惫地睁开眼。
“哎呦！你没事儿就好！我听余医生很那个苏小姐你的伤很严重，我以为你……吓死我了！”
“他们跟你说的？”
“我偷听的，你感觉怎么样？”
“他们怎么说的？”
“我没听清，好像是说很危险。苏小姐不是说免费给你治疗吗？你是信不过西医？我听说那个余杭可是济慈医院最好的大夫，不少老爷太太专门找他看病。”
听家丁这么说，大头更加害怕，心脏怦怦地跳地很快，脸色煞白，但因为房间里太暗，只能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
家丁走后，大头仰面躺在铺上，紧紧抓着手腕儿上的珠串儿，他瞪着眼睛，第一次觉得这屋里的味道很难闻，湿气不断地从身下的床铺涌上来，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啃咬他头上的伤口，他头皮发麻，全身盗虚汗，汗水从毛孔里咕嘟咕嘟地冒出来，像那晚他被打破的脑壳里流出来止不住的血。那时候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流了出来，他害怕自己会不会因此死掉。
清暖跟余杭一前一后走进涂林，从出了家丁住的院子，一路上余杭都冷着脸没有说话，直到此时，他才深吸了一口气，笑了出来，“我还是第一次利用职业便利，跟病人胡说八道！”
清暖回头看了他一眼，歪了歪头，笑道，“这是你的荣幸。”
他们都很了解病患的心理，当生命面临威胁的时候，没有人会坐以待毙。
“周先生已经让人暗中搜查过那些住客的房间了。”朗亭迎上来，轻叹了一口气，这种不尊重别人权益，侵犯别人隐私的行为让他很不赞同，却又无可奈何。
“想必我们的房间也被搜查过了。”清暖挑了挑眉，耸着肩膀冷笑一声，在青瞳镇，法律算什么呢？周家掌握着所有人的生杀大权。“清和呢？”
“Doris带她们去听戏了。”
一壶茶还没煮好，大头就闯进了涂林。
他脸色蜡黄，嘴唇干白，汗水湿了发梢，对襟的灰粗布褂子粘在身上，脚上拖沓着一双布鞋。
听见鞋子摩擦地面发出的拖沓声，清暖低着头勾了勾嘴角，轻轻敲了敲桌子，与余杭对视一眼。余杭无奈地撇了撇嘴，深吸了一口气微蹙着眉扭头望去。看到大头，他愣了一下，猛地站了起来，迎了上去，“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说着已扶住了大头的胳膊。
“余医生，你救救我。”大头伸手抓住余杭的手，屈膝跪了下去。
余杭拧紧了眉头，拉住他的手，“别激动，你先起来！”
清暖和朗亭也走了过去，她看着大头惊惶失措，失魂落魄的模样，往后退了一步靠在朗亭怀里，扭头问余杭，“这是怎么了？刚不还好好的吗？”
“我……我昨天没说实话。”大头看了清暖一眼，低下头去。
余杭扭头看了清暖一眼，挑了挑眉，你满意了。
大头坦白说脑袋上的伤口是他自己用砖砸的，因为他夜里模糊听到声音，但想着没人会动那些牌位，就没在意，等到天快亮了，他尿急，回来就发现少了一个排位，因为担心被问责，心想这贼怎么就不把自己打晕，想到这里，他便计上心头，找了块砖头把自己脑袋砸了。
大头拉着余杭不放，不住得问他自己会不会傻了，会不会瘫痪，会不会死了。余杭到底是学医的，虽说不是特别洁癖，但看着大头脏兮兮的手贴着自己，心里还是发毛，忙不动声色地推开他，说现在看情况还不错，但需要继续观察，有些病症存在潜伏期，需要定期复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