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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亲情双刃剑

小说: 葬落日 作者: 子时许 字数:3357

  骆彰坐在东苑鱼塘中的邀月亭间,静观水中游鱼穿梭在荷叶间,不知不觉已经神游天外。如此美景,如此清风,的确会让人心静下来,去想平时所不能想之事。

  鹤翎走进亭中,见到骆彰站在亭边看着游鱼出神,轻声换回骆彰的思绪,然后禀报道:“庄主,燕羽回来了。”

  骆彰像被人泼了盆冰水,大脑瞬间的清醒。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鹤翎身后的人影,燕羽低首立于亭外,看不清其面目表情。但却能明显的看出比当初离开时候瘦了一大圈,也憔悴不少。

  “让他进来。”骆彰转身眼睛还是盯着燕羽身形。

  鹤翎退下,燕羽便缓步走进亭中,头未抬就跪下见礼,“燕羽拜见庄主。”

  骆彰向前一步,欲扶燕羽的手伸出一半便收了回去,淡淡道:“起来吧!”

  “谢庄主。”燕羽平静的站起身。

  骆彰盯着燕羽微垂的脸,脸上没有半点血色,苍白如纸。这十天他不是一直都在休养吗,怎么还会这般的憔悴,完全大病中的模样,没有一点起色?难道此去浯河伤的这般重?骆彰心中担忧起来,至少他从没有见过燕羽这般憔悴不堪。

  两个人忽然都沉默了,氛围立即的冰冷起来,双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还是骆彰开口问:“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燕羽恭谨回道:“谢庄主关心,燕羽伤已经好了大半。”

  看着燕羽的状况,根本不是好了大半,是根本没有任何好的迹象,身体甚至比刚离开的时候还差。不由的心疼起来,嘴张合了几次还是没有说出任何关心的话来。

  僵持了片刻,燕羽先开了口,“燕羽不辱使命取了浯河庄少主性命。如果庄主没有其它的任务燕羽先告退了。”燕羽冷冷的说完退后几步转身便离开。

  “燕羽……”骆彰立即的唤住燕羽的脚步。一霎那间,他只是潜意识的不想燕羽就这般的离开,至于为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以至于他接下来不知道该说什么。

  燕羽转身面无表情的看着骆彰,毫无感情的问:“庄主还有什么吩咐?”

  骆彰看着燕羽忽然感到手足无措,以前在燕羽的面前他从没有这般的尴尬过。因为那个时候,他心中对燕羽只有怨恨,此时忽然舍不得,却不知道怎么关心。顿了须臾,最终还是支吾的说道:“你已经从落日楼杀手中除名,以后也不会有任务,你也不用再去落日楼了。”

  燕羽瞬间惊住了,惊愕的望着骆彰,满眼的心痛,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信息。身侧的手紧了紧,又慢慢的松开,复又跪下叩了一首,“燕羽多谢庄主。”起身最后看了骆彰一眼,转身离开。一刹那眼角一滴晶莹泪滴滑落,只是骆彰没有看见,所以他此时不知道燕羽误解了他话中的意思。

  走出落日山庄,燕羽转身看着门楣上“落日山庄”四个大字,像一把剑刺进自己的心脏。不知不觉自己走进落日山庄已经十年了,十年来他无数次的这样专注的看过这个匾额,只是他从来都不属于这里,骆彰永远都容不下他。

  脑中回响起七年前骆岩去世后骆彰说的话:“他就是君如玉和乔若兰的棋子,我不能输在这颗棋子上,他必须死!”

  “其实我连棋子都算不上,我只是一个被亲生父母厌弃的孤儿罢了。”燕羽慢慢的侧身,看着最后的落日,似乎今日的落日比任何时候都美,带着血色娇艳。燕羽微微眯了眯眼睛,苦笑一下,不禁的咳嗽起来,血顺着嘴角溢出。燕羽忙用袖子拭去嘴角的血迹,抬头看着西方天际,迈动步子向着落日走去。

  燕羽从邀月亭离开后,骆彰忽然发觉燕羽有些不对劲,平日的燕羽对自己不是充满这愤怒便是怨恨。此次在他生命垂危之际派他去执行任务,如此憔悴回来,按以往的推断对自己必是更加的憎恨,而今日却表现的这般平静,眼中没有埋怨,只有深深的痛心。

  骆彰忽然感到心中慌乱,晚上独坐书房,亦是心神不宁。这一次任务他经历了什么,怎么会性格变化这么大。想着想着竟担心起来,他不曾知道这段时间自己竟然多次的为燕羽担忧。最后还是叫来了院中的小厮,让其把燕羽叫来,自己也想问个清楚,此次任务是怎么回事,他是怎么能够活着回来。

  小厮去了一刻,回来后禀道燕羽见过庄主之后便离开山庄,至今还未归。隼羽少爷一直在找燕羽。

  骆彰更加的疑惑,“去了什么地方?”

  “小人未打听到。”

  骆彰忽然有了不祥的预感,回想起邀月亭中燕羽那从未有过的失落和痛心的神情,骆彰不明白这失望与痛心是为了什么,可是他觉得这必定与自己有关。骆彰顿了片刻让小厮下去,一个人在书房深思。

  几日来燕羽没有回山庄、没有去落日楼,派人去找,依旧是没有任何的消息。骆彰忽然觉得燕羽永远不会再回来,心中莫名隐隐的酸楚。便让人到落日楼去请夜杀。

  夜杀依旧是神出鬼没办的进了骆彰的书房,见到骆彰一张紧张的面容,便不屑的轻嘲道:“我还很少受到庄主这般的邀请,看来这件事对庄主来说很重要,不知道是不是会为了燕羽失踪之事。”

  骆彰此时还真的是没有心情与他口舌之争,严肃的问:“你是不是知道他去了哪里?”

  夜杀冷笑一声,背过身去,生冷的声音回道:“我也在找他。”

  “他回来之后一句话不说便离开,这段时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十来天休养,身体还是那般差?”

  “庄主问我,我倒是很想问庄主又对他说了什么?十年来再大的责难他都未动过离开的心思,为何如今这般决绝一字不留就走?”夜杀也怒了,转身对骆彰厉声质问。

  “现在是我在问你!”骆彰心中焦急,没有心情与夜杀说这些没用的。一掌拍在书桌上,暴怒一声。

  夜杀冷冷侧了个身子,不愿看见骆彰的嘴脸。同时也压制住自己心中想冲出的怒火,但语气却依旧毫不客气。“他受罚之后身体异常虚弱,在浯河镇第一次刺杀浯河少主失败,更是受了严重内伤。第二次刺杀时更是加重伤情,幸得金行及时赶到救了他,但是他已经奄奄一息。这十多天虽然是经过了精心的医治,但是内伤外伤太重,一直昏迷,直到去见你的前一天早上才醒来。”夜杀目光冰冷的瞥了骆彰一眼,接着说,“他醒来后到去见你这段时间一个字没说过。至于他为什么离开,也只有你自己知道。”

  “他伤如此之重,你为什么不说?”

  “你是习武之人,亦是略懂医术,你难道自己看不出来他伤的程度?”自己的过错,还去怪罪别人。

  “……”骆彰被夜杀反击的无话可说,自己是觉得他伤重,只是没有想到会这般的严重,也是相信他这般的坚强不会有事,所以没有多问,让他留在山庄好好的养伤。可谁知他误解了自己的意思。骆彰开始后悔,为什么自己当时不能够把话说的更清楚点。

  “我已经派人四处打探他的消息,他重伤在身,还不会离开鄂州,但是最近鄂州不太平,依他现在身体情况……找到的是活人还是尸首……我保证不了。”夜杀言语中既有对骆彰的不满,亦有对燕羽的担心。

  骆彰慢慢的坐下,盯着桌子上的笔架发呆,许久才幽幽的开口,“一个连恨都没有的人,心早就死了。”

  见到骆彰这般的失魂落魄,原本嘲讽的话也不忍心再说出口。淡淡的安慰道:“他毕竟是杀手出身,知道怎样的保护自己,还不会这般轻易丧命。”说完也是失落的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骆彰心中从未有过的害怕袭来,好似要一下掏空所有的内脏。双脚悬浮在空中,找不到支撑点,一个沉迷就会摔个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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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羽睁开眼,歪头,见到周围熟悉的一切和窗外射进来的阳光,缓缓的舒了口气,支撑着身体起身。刚坐起身,一个年近弱冠少年推门走进来,手中端着一碗汤药,见到燕羽醒来走过去,将汤药放在床头的案几上,淡淡笑道:“醒了?你可是又昏迷了好几日!这是刚煎好的药,快趁热喝了吧。”

  燕羽瞥了眼身边案几上的汤药,端过药,一句话不说便将药喝了下去。少年从燕羽手中接过药碗,端着案板转身准备出去,燕羽忽然叫住少年,“等等。”

  少年转身依旧淡笑,“我以为你不会说话了呢。”说着随手把手中的案板放在旁边的圆桌上,“什么事?”

  燕羽嘴角动了几下才问出声,“蓝山?又是你救了我?”

  “不是我,你以为是谁?谁会这么不厌其烦的救你一次又一次?”蓝山白了燕羽一眼。

  “你……怎么会在陆家村?你不是被楼主派去办事了吗?”

  “是,楼主派我和金行大哥去办事,在浯河镇的时候见到你,便把你带回来了,难不成让你死在浯河镇?”蓝山很是不满的教训,“救你浪费了我多大的精力。”

  “那为何还救我?你难道不知道庄主本意是让我死的吗?”

  “你还真的是够笨的,我知道那天你去见庄主的情景,庄主之意是想让你回山庄,所以取消你杀手的身份,谁知道你会离庄。我已经禀报了楼主你在这里,楼主让我好好的照顾你,伤好些再回去,目前庄主还不知道你在此处,正派人四处的打探你消息。”

  燕羽心中冷笑,庄主怎么可能还派人打探自己的消息,自己死了不正是合了庄主的心意吗?还是自己离开了山庄,庄主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见燕羽发呆,蓝山也不再打扰他,让他多休息,便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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