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馆休养好了，赤练告别了端木蓉，回到了流沙。医馆再舒适，也不可能长住下去，流沙森林，才是她的归宿。
而那个剑客盖聂，早已先一步被朋友接走了。
“小姐。”
蛇儿蛮见到她回来，随意笑了笑。赤练也没什么想张扬的，伤好了，就回来了，仅此而已。
或许在那医馆中待了一段时间，受到了端木蓉的影响，心绪较之以前宁静了不少。现在只想静静地走走，听听，看看。
远远听到有小孩子的嬉闹声，赤练的心又开始活动起来。两三年前，这种声音对她来说只是墙根下平常的喧嚣，现在却有种久别重逢的感觉。
是白凤和那黄发的偷儿。后者的底细早被流沙众人调查了个干净，不过是个有点速度的小贼，但没想白凤和这小贼这么玩得来，一个杀手，又如白凤这般清冷性子，能有个朋友已是万幸，赤练也不好打扰他，阖了眼在附近听着。
嬉闹渐渐淡下去，怀中的蛇忽然不安起来。听到破风声，赤练不在乎地一笑，安抚着蛇头，任凭一枚凌厉的白羽断去一缕带着幽香的长发。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杀我。”她咯咯地笑，“毕竟流沙内斗的话传出去可是不光彩的哦。”
树上的斑驳照在他和他身边的小跖身上，冬日的阳光显得那么无力，逆着光看不清神色。那偷儿似是玩累了，在白凤旁边靠着睡得格外香甜。
“偷窥更不光彩。”白凤好看的细眉不知怎地一皱，面前的这个女子，与两三年前，实在大不一样了，“就因为卫庄大人让你包装自己，你就把自己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么。……你不觉得恶心么。”
当时粉红少女香，裙袂轻扬，柔弱却坚强。
如今朱色如血衣，妖艳如斯，毒醉多少少年郎。
“会么？”转身间笑容渐敛，“卫庄大人是救我出苦海的人，他的吩咐，我必然听从。”
又是一个转身，笑意盈盈地看着树上的小少年，“哎呀，有了偷儿，自然是看姐姐不顺眼了。”
白凤冷哼一声，“小跖叫你晚上过来吃饭。”
赤练眼睛一亮，“哟，这可不能不去。”
晚上赤练到的时候，小小的屋子里摆满了丰盛的食物，虽然都是些小点心，闻着却香得让人心头一暖。
让她诧异的是，卫庄竟然也在。
“卫庄大人，你怎么来了？”她脱口而出。
“似乎没有谁说，我不能来吧。”卫庄坐在她旁边，饭桌正中央的反倒是小跖，那孩子正兴奋地看着白凤往桌上放吃的。
“也好，来了就一起热闹吧。”赤炼笑。
“热闹虽好，却不能长久沉迷。”卫庄有意要提醒她什么似的。
“这一点我没忘。”赤炼冷静地回答，随即又展开笑容。
饭菜和点心都是热气腾腾的，而今正是初春寒冷时，这样的气氛让人颇为喜欢。
小跖心里有点紧张，他发现卫庄与赤练给他的感觉都是难以形容的隐晦阴冷，特别是深不可测的卫庄。那种感觉不知从何而来，赤练就好像来自地狱的曼陀罗，鲜艳却让人望之却步。
但是这两人一看就是高手！要拉拢！
小跖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不知不觉就开饭了。
赤练拈了一个糯米团子，黏香满口，马上又吃了一个，没想到这偷儿手艺还不错，虽说君子远庖厨……不过，他怎么可能是君子。
卫庄吃了些后也评价道：“不错。”
气氛看上去还挺可以的，赤练也放松了心情，大吃大喝起来。只要遇上了好吃的东西，她的食量可以无限扩大，白凤亦然。
在一定范围内随意控制食量也算是杀手的必修功课之一了，不止是杀手，混江湖的高手也是如此。有吃的吃多点作为储存，实在没吃的也要学会忍饥挨饿。
小跖显然考虑到了在座的各位食量问题，在流沙待了那么久，有些东西他也是知道的，各种菜肴都是准备得足足的。
深夜，曲终人散。
屋内。
“你很开心啊。”白凤躺在床上，合着眼道。
“嗯，其实我觉得他们人还是不错的。”小跖真的心情很好，没想到我做的菜那么受欢迎。
“呵。”白凤轻笑，小跖的语言听上去极单纯，不像他早早看透尘世。
“我觉得你也不错，虽然在你这待了这么久，可你每天练习轻功都带着我，所以虽然好久没回去了，我也没落下什么。”
白凤不语，或许睡着了也未可知。
屋外。
风萧瑟迷离。
赤练挽了挽长发，跟在卫庄修长的身躯之后。她觉得卫庄大人的双眼，与他的年纪明显不符合，就像……那个剑客盖聂一样，仿佛饱经了沧桑。
前面的人停下脚步，“好好准备大会。”
“是。”赤练神态严谨。
忠诚的主从关系。
未听，林中被风掩去的两声叹息。
数月后，她出发了，带着蛇儿蛮，还有白凤和小跖，坐着并不豪华的马车，向着阳江镇而去。
江湖新秀大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