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捉奸
窗棂轻轻响了三声，透过月光的麻纸把一个头像清晰地制作成了皮影戏。他也戴着眼镜，李子玉心知肚明，这个人绝不是自己的丈夫。
他小声地喊：“小玉，小玉，我是云浩……”
李子玉小心翼翼地给孩子把踢落的被子收拾好，披了一件碎花的单衣。秋凉似水，月光如银，他闪身带进来一声声蟋蟀的呢喃。
“怎么才来，看看几点了，我都睡了一觉了！”子玉一边埋怨着，一边喘着气儿回应着。
没有灯，只有月光悄悄地倾听他俩的嘀咕。
“他又去值班了？”
“那个死人，别提他了，我们前些天打了一架。他听到了一些风声，不知道是哪个烂舌头管闲事……”
“你是说有人告诉他了？”
“别停下来啊！那又咋了？”
“不行，这可不行，我们的事情得有个了结！”
“你什么意思？”
“我没啥意思，就是得摊牌！”
“你打算甩了我？”
“怎么舍得呢？我的意思是甩了我老婆！”
“这还差不多！”
云浩停下了手中的骚扰，坐在木凳子上，扶了扶眼镜。他看着子玉点燃了煤油灯。
子玉叹了口气说道：“这样偷偷摸摸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云浩点燃了一根烟，陷入了沉思。
子玉就喜欢吸烟的男人。自打山沟里出来，她就想着把自己雪白的身子躺进软软的沙发里，点上一支女士专用的香烟。
云浩将手中的香烟递给了子玉。
香烟上的烟嘴上留着云浩唇齿的味道，那是不吸烟男人绝对没有的味道。子玉很享受地吸了一口，将一个硕大的烟圈缓缓吐出。这个烟圈渐渐淡化，仿佛一张挥之即去的魔鬼的脸。
子玉率先打破了沉默：“你和你老婆兰芝说得咋样？”
云浩叹了口气说道：“没有共同语言的婚姻就是受罪，我俩没说两句就吵起来了，哪像咱们这么默契？”
子玉也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都怪父母包办的婚姻，那个时候，咱俩在村里念书的时候，谁不知道你是个才子，我是个才女？”
云浩眉头紧蹙，手指轻轻地叩击桌面，发出了些许的声响：“都怪我到了省城去读书，回来后就听说你给嫁出去了……”
子玉狠狠地抽了一口烟说道：“都怪我爹，贪图人家段家的嫁妆，不就是一块手表，一辆自行车吗？”
云浩沉默不语，此时他的内心如同翻腾的云，往事历历在目。
云霞村，那个美丽的小山村，爹想让自己成才，就起名字为浩，浩然于世，浩浩荡荡，凯旋归来。当他拼命学习，拼命工作，当了乡政府秘书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最爱嫁人了。命运开了个绝大的玩笑，小时候玩家家没人要的兰芝竟然鬼使神差地成为了自己的夫人。
造物弄人啊！
子玉把抽完的烟屁股扔进了孩子的尿盆里，觉得有些不对，又拿着尿盆上厕所倒去了。
留下云浩一个人坐在桌子跟前，看着摇曳的灯火。
走神的云浩听见脚步声响，没抬头，还以为是子玉回来了。当他准备说该走了的话的时候，他的表情凝滞了。因为他看见了眼前站着一个人，这个人也戴着眼镜。
“你怎么在这里？”来人阴冷的声音问道：“早就听说你俩不干好事，今晚终于被我碰着了！”
云浩尽量遮掩着内心的慌乱，一副死扛的模样：“都是老乡，来坐坐，谁知道你赵俊海不在，准备走，孩子他娘说让我替她值一下班，她要上厕所！”
“这个借口不错！”赵俊海冷冷地打量着站起来的云浩，淡淡地说：“你可以走了，孩子这有我。”
“好，那你看着，我先走了！”
“不送！”
云浩走出屋门的瞬间，一口唾沫星子砸在地上，他仿佛看到了砸出来的火星儿。
子玉从屋外走进来，快到屋门口绊了一下，一下子摔倒在地，疼得她不由自主地哼出声来。
“云浩，你他妈的还是不是个爷们，能不能把我抱进屋里去啊？怕啥呢？那个死东西只知道加班，又不会回来？”
屋子里的赵俊海听得真真的，他咬牙切齿地骂道：“你们这对奸夫淫妇，还让他把你抱进来？我一脚踹死你！”
子玉一听是丈夫的声音，吓得浑身冒汗。这个死人咋回来了呢？本来崴了一下脚，想跟情人撒娇，这下子惹了大祸了。
子玉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就站了起来，悻悻地走进屋子。
刚进门，一个巴掌就飞了过来，子玉瞬间就满嘴充满了腥臭的味道。
看着满嘴淌血的子玉，赵俊海骂道：“我今天不值班，故意说值班，就是为了捉奸！看来我还是来得有点早，迟来一会儿，你俩准在床上呢！”
子玉捂着疼痛的渐渐升腾起五个手指印的脸，眼睛里倾泻着怨毒的眼神，她不愿意跟这个喜欢家暴的男人再多说一句话。有时候她偷偷地想，是不是买上一包老鼠药把他毒死了？一想到这里，她就浑身颤抖。
正当子玉沉浸在投毒杀人的思考当中，云浩的一只脚踢了过来。子玉仿佛一只破口袋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就不动弹了。
“我踢死你！”赵俊海狠狠地骂了一句，向她吐了口唾沫，然后走到桌子跟前，吹灭了灯，自己上了土炕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