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
奴仆家丁众多却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的仔细。
寝房中,往昔缠绵相思帐,如今愁云惨雾弥漫的病榻上躺着昏睡不醒重伤在身的人,床边坐着不吃不喝憔悴不堪的人儿。
那日,从皇宫脱身,墨致辰便是如此!瞳渊用尽医术只保住微弱蚕丝般的命脉。
“墨汁,你睡了这么久一定很无聊,我唱歌给你听。以前啊经常唱这首歌,朋友都笑我老土呢!”
爱就爱个心甘情愿
总会难忘现在和以前
谁是谁非都不要亏欠
全心全意天天年年
爱就好像昙花一现
稍纵就会消失不见
幸福在一线之间
是缘就会完完全全
生生世世永永远远
“好不好听?肯定没有京城头牌唱的悦耳动听吧。”雪芽泪眼带笑地说。
“还记不记得我给你讲过,神笔马良的故事?你问我,如果遇到马良要他画什么?那时我说要一扇可以回家的门,你气极了。
你说,你要让马良画一副枷锁,任何人都打不开的枷锁。那样我们就能锁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我答应你再也不跑了,再也不逃了。只要你醒来,我们永远在一起。你不是最怕我哭吗,我哭了这么久,怎么没见你醒来看看我,心疼我!
求求你快点醒来,我好累,好困。可我不敢睡,害怕一觉醒来,你就不在了。”
屋外的杏儿泣不成声,忠叔老泪纵横。‘少爷你可听到,少夫人的情意。’
一旁的瞳渊紧握双拳,‘老天你是何等的不公,竟要这般折磨这对壁人!’
墨致辰来到雾气昭昭的奈河桥边,身旁簇拥着往日一同出生入死浴血厮杀的旧部下。围坐在篝火前,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兴奋地大谈如何破敌三千,直取敌军将领首级。他就该是生于军营死于战场的人,庙堂之上的弄权纷争,勾心斗角实在不适于他这样的习武之人。连干三大碗,下定决心再也不会回去!他要和这帮生死与共的兄弟在此喝酒杀敌。
一只浑身紫色皮毛的小狸猫在他腿上蹭来蹭去,亲呢的样子像是认识他很久很久。他隐约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很远很远,像是从天边尽头传来。
那断断续续,凄凄哎哎又饱含爱意的呼唤,是在寻谁?是分别良久的相公?还是私定终身的情郎?不管是谁都不会跟自己有关。
雪芽满腹柔情地抚摸着他因消瘦更加棱角分明的脸。
“你累了是吗?不愿看这肮脏不堪的人世,对不对?睡吧!”
雪芽微阖双眼,待睁开便是心如死灰,无情地看了眼床上不醒的男子,虚弱却无比倔强地站起身。
“忠叔。”
“少夫人,老奴在。”
“准备礼堂,成亲。”
“......”忠叔充满质疑的眼神望着雪芽。
“你没听错,我也没说错。”雪芽肯定地道。
“少爷和少夫人已成过亲了。”忠叔在想,少夫人是想冲喜?
“不是和他。命人去街上随意捉一男子。”
“少夫人,万万不可。少爷他......”
“他现在跟死人有何区别?他不愿醒来一心想死,就让他去。不能让我和全府陪葬,趁他没断气,我要让他看看我是如何跟别人成亲拜堂的,让他死不瞑目。”
“杏儿帮我更衣梳洗打扮。”
忠叔和杏儿对雪芽的狠话不知是听好还是无视的好,一时辨别不出一番气话中的真心、假意!
墨致辰的耳边萦绕着那女子的声音,且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低头一看是怀里那只小狸猫幽幽地说着:“我要一扇回家的门。”墨致辰很生气,曾经也有谁跟他说过同样的话,当时的他也很气恼。她是......芽儿,我的芽儿。
雪芽见忠叔杏儿立在原地,“你们不去,我自己去,就不信满大街找不到肯娶我的人。”欲抬腿离开病榻,一只大手稍显用力抓住多日不曾分开的柔荑,睁开千斤重的眼皮,用尽全身力气勉强从嗓子眼里虚弱地挤出两个字。
“你敢。”
“少爷醒了,快去请瞳渊公子来。”忠叔破锣般的声音响彻全府,府中上下混乱一片。
墨致辰和雪芽两人四目相视而望。像是等了、盼了、念了千年才换来今生这次回眸。府内的喧嚣嘈杂仿佛都与他们无关,纷纷被屏蔽在他们二人世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