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相信你自己？”听见苏翼的回答，李方洁一脸疑惑。
若是不相信她倒也罢，可苏翼却偏偏说，他不相信的是他自己。
“嗯。”苏翼点了点头，“我早就失去判断力了，从五年前开始。”
“比起这个，我倒是更想听听你的故事。”
“你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苏翼听到李方洁这么问，倒也是一脸惊讶，“你难道没有暗中调查过？”
“调查你做什么？”李方洁笑了，“我只对我的计划有兴趣，至于你，我并不想知道太多。”
哈，你没调查过我，我可是暗中调查过你呢。
听到李方洁这么说之后，苏翼在心里默默的想着。
“说道这个，不如去调查一下顾晨究竟是怎么回事吧。”苏翼轻咳了一声，想要化解尴尬。
“我先跟你说说，这个顾晨是谁吧。”
“好。”
从李方洁那里，苏翼了解到了顾晨是个什么来头。
虽然当年都是F市医科大学的学生，但李方洁跟顾晨，其实并不是一个专业。
刚进学校的时候，李方洁就对这个名叫顾晨的女孩子有所耳闻。
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出了名的女神，学神级别，学生会会长，这些闪耀的头衔都是顾晨身上所拥有的。
大二的年级第一和大一的年级第一，难免会有一些交集。
而李方洁和顾晨，就是在当年的学术研讨会上，有了第一次交集。
李方洁还记得，当初那个会议，全校只有三个名额。
而作为大一和大二的年级第一，李方洁和顾晨自然而然的被派为了代表去参加会议。
那时候的李方洁跟现在完全不一样，还是一个青涩且稚气未脱的大一新生。在顾晨面前，李方洁显得平淡无奇。
顾晨太耀眼，李方洁虽然有些不太服气，可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女孩。
李方洁曾一度把顾晨视为自己的目标，可是当她真的达到那个高度之后，却再也没机会了。
她不知道顾晨后来怎么样，就像顾晨不知道她后来怎么样。
可是李方洁万万没想到，自己以后还会再见到顾晨。
当时她再见到顾晨时，已经是距那件事七年之后了。
她改名换姓，亦改头换面，重新回到F市。没有人知道，李方洁就是当年的李思晴。
又是一届学术交流会，当时李方洁刚刚有些名气，而顾晨早已名声大噪。
这次学术交流会，是关于最新医疗设备的开发及试运行方面的问题。
这个项目，李方洁是主场。
也正是这个项目，为李方洁日后垄断F市的医疗设备及器材打下了基础。
可是没几个人知道，这次项目之所以能成功，其实跟顾晨有很大关系。
“李方洁，你很想拿下这个项目吧。”
走廊里，一个面容俊朗的男人嘴角微微上扬，笑容戏谑的看着眼前一脸紧张的李方洁。
李方洁虽已自认为经历过各种大风大浪，可是在面对眼前这个男人时，她仍是不知所措。
男人的身份，她再清楚不过。
本和医学界并无任何关系，只是年轻气盛，什么行业都要涉猎一点，所以男人对于李方洁这次的项目，也只是抱着想要玩玩的心态。
可是这个想要玩玩的价格，却出奇的高。
在交流会上，还没等李方洁说完，男人就找来了助理，拿上了一份刚打印好的合同。
“李小姐，你看一下合同吧，没有问题的话，这次项目我来投资。”
在李方洁还没开始正式介绍的时候，男人就已经准备起身。
“陈先生……”李方洁叫住对方，“我觉得，您应该听我说完。”
“不用了。”男人踏出会客厅，“若是日后有风险，我来承担一切费用。”
说罢，男人离开会客厅。
男人名叫陈铮耀，是F市有名的职业投资人。
年仅24岁，就已经坐拥半个F市的资产。
而陈铮耀的花钱不眨眼，是出了名的。
没有人敢拒绝他，也没有人舍得拒绝他——一个出手阔绰的人，动辄几千万买下一个看似发展并不好的项目，谁会愿意拒绝呢？
然而李方洁终是没签这份合同。
“怎么，李小姐，你不想赚钱吗？”
会议结束后，听闻李方洁并没有签合同，陈铮耀竟少有的返了回来询问理由。
“你知道，在F市还没有人拒绝我。你是第一个。”
此时陈铮耀的表情已经有些不悦，本信心满满对外放出消息说自己已经成功收购新的医疗器械，却不曾想，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竟然拒绝了自己的请求。
“陈先生。”沉默了许久，李方洁终于鼓起了勇气开了口，“对不起，我觉得医疗器械这种东西，还是应该让专攻这方面的人来接管。救人性命不是什么大事，我不希望陈先生把我辛辛苦苦研究出来的项目视为赚钱的工具。”
“哦？”陈铮耀笑了，“也就是说，今天来开会的各位，除了我，其他人都可以收购你的项目？”
李方洁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谁给你的勇气。”陈铮耀脸一沉，压低了声音。“我还是第一次见有钱不想赚的人呢。李小姐的想法，还真是很独特。”
“对不起陈先生。”李方洁紧咬着下唇，“我觉得救人性命远比金钱来的更重要些。这个项目若是能被好好利用，就能挽救大多数尿毒症患者的生命。所以陈先生，恕我拒绝。”
“有个性。”陈铮耀啧了啧舌，“你觉得若是我一发话，整个F市还会有谁愿意收购这个项目？”
“若是没人收购，我李方洁愿意自己将项目运行起来。”说这句话时，李方洁的眼神中流露出了孩子般的坚定。
“真是精彩啊。”气氛正陷入沉重时，一个女人的声音忽然从门外响起，进而是一阵有规律的高跟鞋声响。
“陈先生您尽管放话，我还就想告诉您，这个项目，我顾晨今天就把她收购了。”
此时的顾晨正踩着高跟鞋，慵懒的倚在门上看着屋子里正在对峙的两个人。
“反正，我也不是F市的。”顾晨眯起眼睛，慵懒的说着。
“学姐……”李方洁在心里默默地喊了一句，差点叫出了声，“顾小姐对这个项目有兴趣？”
“不只对项目有兴趣，对你也挺有兴趣的。”顾晨眼神中带着一丝微妙的笑容，就这么看着李方洁。
最终的结果是，顾晨当年代表她所在的医院收购了李方洁的新项目，并且在一年内已经运营的相当成熟，李方洁也成功垄断了医疗器械市场。
“顾小姐你……当时为什么帮我？”
事后开庆功宴时，李方洁一脸好奇的问顾晨。
“其实说实话，我对你的项目真的没什么兴趣。”
顾晨说话倒也是直爽，听得李方洁心里有些不舒服。
“我只是觉得，你跟我以前认识的一个姑娘特别像。”
“谁？”
“我的一个学妹。当年她上大一的时候我上大二，她脾气特别倔，立志当一个好医生，就像今天你一样。永远把治病救人当己任。说实话那时候我挺佩服她的，活的无欲无求，默默无闻，只是踏踏实实的在实验室里做着实验。”
“后来啊，”顾晨说着，深深的叹了口气，“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突然就消失了。学校全面封锁了这个消息，有传言说她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反正我挺佩服她这种精神的。我有些后悔，当时没有留下她的联系方式，本来可以交个朋友的。”
听到顾晨这么说，李方洁鼻子一酸。
她特别想告诉顾晨，当时那个倔强的女孩子，现在就坐在你的面前。
“我觉得你跟她很像，所以当你说你更希望项目能救更多病人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要收购了。”
我不是跟她很像，我就是她啊。
李方洁想要大声告诉面前这个女人事情的真相，可是她不能。
她不愿意告诉所有人，自己被人玷污过。
过去的那个李思晴，早就死了，现在活着的这个人，是一个全新的叫李方洁的人。
“她是谁？”
忍了忍内心的难过，李方洁还是问了顾晨。她只是想要确定一下，顾晨说的究竟是不是自己。
“李思晴。”
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顾晨眼里闪过一阵光亮。“我觉得她的名字特别好听，不像我，就是家里随便一起，因为出生在早晨，就叫顾晨了。”
果然是李思晴。
“对不起顾小姐，我去趟洗手间。”
李方洁终于忍不住，在卫生间里嚎啕大哭。
没想到已经过了那么多年，她还是哭了。她以为过去那个李思晴已经死了，可是李思晴却依然深深扎根在了自己心中。
在那之后，顾晨就没再来过F市。
李方洁也并没有留顾晨的联系方式，后来她听说，顾晨现在已经成了全国知名的专家。
值得欣喜的是，她们都成了各自领域里不可多得的人才。也算是发展的不错，总之，天涯海角，各自安好。
“又要见面了。”李方洁喃喃道，“想不到，我们又要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