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里暖气开得闷人，戴翰墨出于先鉴，决定提前与记者进行交涉，关门前略不放心地叮嘱道，“只剩半个小时，不要乱走。”
顾沉舟站在落地窗前，抬手抚过映在玻璃上戴翰墨蹙起的眉，“放心。”
十九楼的风景堪称妖娆，纸醉金迷的城市，车水马龙，人似蝼蚁，高位如同悬崖，顾沉舟想象着坠落，碎骨成灰。
戴翰墨一定还是蹙眉。
“好久不见。”身后忽地传来男人声音，接着一双手覆上腰间，顾沉舟回神望向窗中人影，男人唇瓣开合，“你瘦了。”
顾沉舟转身拥住男人，熟悉的味道环绕过来，许久才唤出，“靳央。”
“你在想什么。”靳央将手掌陷入顾沉舟柔软的发，“连敲门声都没听见。”
顾沉舟整理好情绪，抬头吻上靳央的唇，“我在想，你可能又要让我迟到整整一个小时。”
靳央浅笑，“那么我是坏人了。”
“我怎么舍得让你当坏人。”顾沉舟眼神迷离，“所以，只是一个吻。”
这个吻欢愉而缠绵，靳央仍旧温柔，衬得顾沉舟如此不从容。
一吻终了，靳央声音沙哑，“关于那天，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么。”
顾沉舟抬手抹过嘴角，“那你记得什么。”
靳央望着他，张开十指，又缓缓握紧，“我记得的是，你很痛苦，眼泪滴进我掌心，像火一样烫。”
顾沉舟蹙眉，“这并不能说明什么，谁没有低沉的时候。”
靳央默然片刻，捧起顾沉舟的脸颊，目光深深望进他眸中，“你忘了很多事，比如，被伤害的人不是你，或者，不只是你。”
顾沉舟觉得头疼，靳央转身离开，“就像我越是靠近，你越想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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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售会上顾沉舟看见靳央的身影隐在角落。
戴翰墨的交涉似乎很成功，向来难缠的记者今天只问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顾沉舟喜欢这样像是被保护的感觉。
他想着靳央对他说的那句「你忘了很多事」，莫名觉得自己未免太活在当下了。
忘掉过去的人注定要重蹈覆辙，靳央的提醒也许是一个开始。顾沉舟微微侧身望向戴翰墨，他想问他是不是会一直保护他——
在他跌落悬崖的时候，拉住他。
戴翰墨一如既往地以淡然回应他的视线，随即习惯性蹙眉，顾沉舟之前的不畏惧忽然动摇起来，最终好笑地收回目光。
像是什么也没发生。
然后他看见靳央离开，恰如刚才，过往杂乱的思绪在某一瞬占领了大脑，顾沉舟迟疑了片刻，理性地选择还是继续活在当下。
重蹈覆辙？顾沉舟没空想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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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结束后戴翰墨载顾沉舟回家，下午三点左右的光景，经过隧道像是进入黄昏。
“我是不是说过。”顾沉舟摇下车窗，风灌进来，他侧头望向驾驶座上的人，那熟悉的轮廓隐约得好不真切，“第一次如果是你就好了。”
“是吗。”戴翰墨神色略显疲倦，“总之今天很顺利，要感谢你的配合。”
顾沉舟笑出声，“今天晚上我没有约会，陪我喝酒怎么样。”
戴翰墨关上车窗，伸手理了理顾沉舟被风吹得凌乱的发，“不行。”
顾沉舟微怔，“为什么。”
戴翰墨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今天晚上我有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