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笪嫃跟着稷早已往飞涯岩而去,那里是整座积枝山唯一靠近海域的山崖,从飞涯岩上一跃而下便可直接从积枝山跃入海底。
只要到了海底,便是鲛人的天下。
“哎!你不能去!要去也是我们去!”巫非这时候还没有弄懂罗亦的意图所在,只是想跟他作对,拦住他,不让他进入积枝山。
“让开——”罗亦勒紧缰绳,冷下声来警告巫非,“如果你还想再见到嫃公主的话。”
巫非同罗亦从小打到大,巫非还从来没有见到罗亦以如此冷冽狂妄的语气同他说过话,这不由得使巫非愣在那里,而所有人都不由被罗亦身上的凌厉气势恫住,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而罗亦一勒缰绳,还没等巫非回过神来,就率马从他的身边而过,朝飞涯岩疾驰而去。
正在罗亦、巫非等人往飞涯岩去的时候,笪嫃和稷已经站到飞涯岩的最高处,笪嫃站在那里,那正是夕阳时刻,是天空和大海最美的时刻。
她看着蓝天与大海连成一线,蔚蓝的天空上涂染一层薄纱,薄云千奇百怪,有些就像一只极大的翅膀,洁白的鳞片在湛蓝无比的天幕上闪闪发光,有些就像一只正在奔跑的小鹿,纤细的四肢肆意而自由的奔跑在空旷的天空上。
而身下,是拍打着礁石的大海,和天空一样的辽阔宽广。那飘浮在天空上的洁白云朵此时倒映在海平面上,如同上面缀绣着繁花朵朵的蓝色纱裙。
笪嫃无法用语言来描述那样一种极致的美,极致快乐而自由的感觉。
无论是天空,还是大海,都是她那时最向往的归宿。
“嫃,怕吗?”
稷牵起她的手,转过头轻轻问道。
稷微微一笑,道,“我们要去一个,属于我们的地方了。”
笪嫃侧过头,心因为他手掌的温度而快速紧张的跳动,她看着稷的眼眸逐渐变成蔚蓝色,如同大海和天空一样干净而漂亮的蔚蓝色。
她的一切仿佛都被那双漂亮深邃而神秘的眼眸吸了进去,她只听見自己轻轻点头,说了一个字,“好。”
罗亦和巫非是亲眼看到笪嫃跟着稷一起跳下了飞涯岩,进入了大海。
巫非愣了一瞬,冲过来,疯了一样的大喊,“嫃———嫃”
但是没有谁回应他,侍从怕他也一时冲动跟着笪嫃跳了下去,连忙将他拦腰抱住。
翼灵族的探子一直在积枝山上盘旋,捕捉笪嫃和稷的身影,但是他们只远远的看见笪嫃和稷站在飞涯岩上,还未来得及抓人,稷和笪嫃便跃下飞涯岩,消失在了海平面上,于是他们只有在海平面上盘旋几圈后逐渐飞远。
“你们都给我下去!给我下去!你们给我撒手!”
巫非双目赤红,气到脸部扭曲,“让我下去!我要将那个该死的鲛人千刀万剐!!”
罗亦站在后面,一言不发。但是他的心里却一直在问,嫃公主为什么会跟他走?为什么?难道,是他挟持了嫃公主?还是———
但是无论是哪种结果,于嫃公主,于巫笪都是不利的。只希望是他想错了,稷不会伤害嫃公主。
“目前我们只有回云尊城,禀报女帝陛下。”
他十分冷静的道。
但是正是他这副冷静的模样极大的刺激到了巫非,巫非大吼,“罗亦,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命令你们,给我下海!不然,我就杀了你们——”
“没有鲛人服,我们无法下海。”罗亦冷声道了一句,上马便欲走。
他的心里也憋了一股火,一种挫败感,一股对鲛人的恨意。但是他的理智和他的身份不允许他随意发泄。
笪嫃是听見了巫非的声音的,但她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感觉身体已经直直的坠下了山崖,沉入了海底。
“嫃———”
那一声“嫃”,仿佛划破了天际沧海,同吹过耳旁的狂风一起猎猎作响,只至海水涌来,将身体湮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