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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世事不遂人

小说: 帝女难欺,盛宠无赖公主 作者: 冰镇酸梅汤 字数:2323

  “你要回宫?!你竟然要回宫!”容慕雪更是大急,一时竟忘了身上的疼痛,猛然间扯紧了他衣袖,“他们明明就是要取你性命,你竟然还要回去送死?!”这样一动,她右臂上的绷带又渐渐晕开一点红渍。

  楚煜飞急忙道:“你先不要激动。”说着手上用力,硬将她按回了床头的软枕上,随即便拉起她衣袖,去解伤口上的绷带。

  “我知道一回宫便是龙潭虎穴,可是,难道我躲在这里,他们就会放过我吗?”他一边说,一边轻柔而快速地将染血的绷带解下来,仔细看了两眼,微微发出一声叹息,又是疼惜又是责备地看了容慕雪一眼,“你看,真的裂开了!”

  “既然如此,我宁可你远远走开,为什么又非得回去?”容慕雪被他按住,也是伤口实在疼痛,一时动弹不了,只得闷闷地道,“你若是不回去,至少还有师父照应。我虽然武功不好,但有什么事情发生,传个信示个警还是可以的。你若是回去,独身一人,怎么斗得过他们?”

  楚煜飞叹道:“我虽是独自回去,却决非是孤军作战。我怎么可能会做羊入虎口的蠢事?”

  容慕雪闻言一怔。

  楚煜飞轻轻一笑,淡淡地缓声道:“虽然我极少出谷,却不代表我对朝中的事一无所知,更不代表我便是力单力薄,孤身一人。”

  烛光之下,他浅笑扬眉,俊逸的脸庞散发出玉润般的辉光,神情之中,有一种令人心安的从容。容慕雪突然心头一片雪亮,不由怔怔地道:“原来,你……”

  楚煜飞笑了笑,并没有回答,起身在一旁的药柜里取了伤药和干净的绷带。回来在他床沿坐下,将药粉小心地撒在他迸裂的伤口上,随即又换上绷带包扎好。

  做完了这一切,他才又慢慢地说道:“他们以前肯放过我,一来因为我母妃死得早,二来,我自出生便被送出宫外,再者,也没有必要为了除掉一个不成威胁的人,惹怒父皇。后来几年,又因有了明妃,皇后一时不暇顾及我。只是现在,父皇年纪渐大,身体日渐衰弱,太子和诸皇子的争斗已到了白日化的阶段。而我年岁渐长,随时可能回宫。再加上外祖父虽然不在人世,但我的舅舅仍是南越国的将军,朝中支持他的人也不在少数。所以,他们就等不及了……”

  述说这些的时候,他的神情十分平静,但容慕雪仍忍不住握住了他的手,轻轻地道:“师兄……”

  楚煜飞反手相握,微笑道:“这些朝堂的争斗太复杂,本就与你没什么关系。所以,我虽然一直与舅舅保持着联系,却从来没有告诉你。师弟,你不会怪我吧?”

  他本是南越国尊贵的三皇子,他的母亲原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羽妃。但羽妃生他之时,不幸难产而死,临死之前,唯一的要求是将他送至兰陵谷抚养成人。皇帝虽然不舍,却又不忍拂了爱妃最后的心愿,只得应允。

  独孤倦身世奇特,性情古怪,但与羽妃外氏萧家却颇有些渊源,当即就将襁褓中的楚煜飞收为了弟子。

  这些事,师父和师兄从未隐瞒,所以,容慕雪是早就清楚的。她虽然想过楚煜飞终有一天要认祖归宗,但却绝没有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回去!

  不错,他身上有着皇室的血统,但毕竟在山野长大,即使认祖归宗,也不可能成为一国之君的候选。争嫡夺储的事,容慕雪虽未见过,但在兰陵谷堆积如山的史书中,却早已读得烂熟了。她以为,羽妃当年执意将师兄送出宫外,不外乎就是不想他卷入宫廷争斗的漩涡。

  可是,现在楚煜飞却要回去!而且,听他的意思,有这想法竟是不止一天了……

  容慕雪心里一片酸涩,不知说什么才好,只能轻轻摇了摇头。

  楚煜飞似乎感受到她心中的情绪,叹了一声,又温和地道:“师弟,说实话,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回去。可是,人无伤虎意,虎有伤人心。我肯不要皇位,他们,却是不会轻易放过我的。如今更是连你也拖累了……”

  容慕雪又摇摇头,轻声道:“师兄,我并不怪你。”

  楚煜飞温柔一笑:“是,我当然知道。可是,这谷里我却是不能再呆下去。”他稍稍提高了声音,语气中隐有铿锵之声,“既然躲不过,我也就不想躲了。纵然我不想要皇位,但也不愿意这辈子无休无止地活在明刀暗枪之中!”

  “师兄,我明白。”容慕雪抬起头看他,“但是,你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烛火中,她娇俏的脸庞上流露出哀哀祈求之色,澄澈的眸子里泛着一点水光,看起来令人不忍拒绝。

  楚煜飞却仍然摇了摇头,温和而坚定地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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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事如流水,山中日月长。

  兰陵谷中只住着师兄弟两人,生活又恢复了安宁平静。容慕雪每日只是安静养伤,楚煜飞斟茶递水,换药包扎,照顾得体贴而周到。

  然而,无论容慕雪是软磨还是硬泡,各种好话歹话说了一箩筐,楚煜飞却是一点也不肯松口。

  从小到大,师兄对他几乎是有求必应,如此坚决地拒绝,还是头一次。虽然知道是为她好,但是一想到师兄从此去后便不知相见何期,心头不禁就像被人紧紧揪住一般,痛得透不过气来。更何况,他这一去,便要面对无数杀人不见血的复杂斗争,怎能让人放心得下?

  可是,楚煜飞虽然生性温和,骨子里却是个极其坚定的人。他决定的事情,从来就没有转寰的余地。容慕雪纵有万般不舍,却也知道,自己没有办法能够说服他。

  她本就有伤在身,不宜剧烈活动,因有了心事,更是成天只恹恹地躺着,闷闷不乐。

  楚煜飞看在眼里,想到自己不日就要远走,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然而,带他回去,却只能害了他,这却是万万不可为之的。于是只能尽心尽力,耐心哄劝,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态度之间,比之往日更是温柔体贴了许多。

  这一日清晨,容慕雪自睡梦中迷迷糊糊地醒来,忽听得屋门外有人正悄悄地说话,她脑中一个激棱,刹那间清醒了过来。

  转头一看,窗纸已经微微泛着鱼肚白,想来该是寅时了。

  她伤口尚未完全愈合,若是要起身,动作不比往日那样灵活,必然发出声响。于是干脆不动,只静静地躺在床上,凝神细听。

  “你可想清楚了,这一去,就再也不能回头。”有人轻轻地道,“况且她现在什么也不知道……”

  这人没有再说下去,容慕雪已经听出这是独孤倦的声音。她心头猛地一阵喜悦,随即却又蓦然一阵心惊。

  因为,紧接着,便听楚煜飞温和的声音悄然响起:“师父,徒儿这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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