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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断肠人

小说: 宫心计,废后不承欢 作者: 陌上花开陌上桑 字数:2061

  秦翰嘴角勾起一抹奸诈。

  与其与凶狠无道之人联手,等同于将自己之命架于刀刃之上,险中求胜,选择一个有力的人,远比一个狠毒的人,胜算多得多。

  或许……他,是一个不错的棋子。

  鳖隐瓮中笑,金丝笼外鸣。

  施手布棋局,引欢入险境。

  这是一种怎样的老谋深算。

  拓跋炎了如指掌地笑对秦翰此时此刻的自以为是。

  巧手设局,步步为营,看着那颗棋子,深陷不自知,沉浸于幻想,雀跃不已。

  回念秦翰打量的眼神,拓跋炎对此人心中摇摆不定的想法已有十分的把握,想此,笑意更深。

  可惜了这场四年一遇盛宴,可惜了那些兴致冲冲的配角,以为一展身手的大好时机,不过是被计算好的闹剧一场,各就各位,便敲锣开幕。

  介于事出突然,如同一场倾盆的风沙,卷席了大家饶有兴致的心思,有些只当是大汗一场,领住手中猎物,返回府中,脾性甚好者中亦有与众不同之人,白费奔劳一日,按捺不住内心的狂躁,直接甩下冷冰冰的尸体,策马离去。

  摔在地上的动物,仍是保持着奔逃的姿势,难逃死亡的绝望,双眼泛白,中箭位置血液四周喷溅凝结,黏住了被舔到顺滑的毛。

  寒在尾随拓跋炎走向马车,脚步缓而平稳,悠闲暇意。

  “四皇子,请留步”

  从身后传来的声音,让拓跋炎停住,转过身来,面带浅笑。

  秦翰看此,快走几步,走到面前。

  “可是要事?”

  “非也,远在覍国,早已听闻四皇子盛名,难得一见,特前来问候一声”秦翰脏乱不已,但自身修养优雅自得之气无关衣物,自然而然从言语,动作中散发出来。

  不过……二者相比,秦翰明显身处下风,拓跋炎不俗的王者之气,仿佛与生俱来。

  “大家过誉,赏以虚名罢了”

  拓跋炎将话题推脱,见秦翰似乎又有话要说,便在他之前,将话截住,淡笑地道“你身上有伤,先是疗伤为要紧”

  尚且想攀附些什么,见此,秦翰只好怔怔地应声道“是,以后再深聊不迟”

  拓跋炎回以一个似有若无的笑,便转身上马车

  正当寒在提步上马车时,秦翰看住这个面容平凡不出众的婢女,却感有种难以道出的清寒之感,不禁作意伸手,拉住她细腻如凝脂的手。

  “哎,你……”

  寒在闻声作响,顿下脚步,却几乎是同时,帘幕后传来沉沉的嗓音“还不快上来”,便抽出纤手,未理会身后人。

  “驾”驱驽而去,留下一脸不知所以的秦翰。

  马车上

  略有沉默的气氛,拓跋炎闭目靠壁,寒在只当是如常,想从前一般将任务汇报

  “当我跟踪拓跋景至丛林深处,果如你所料,私结之人,确为太子不错”

  想到黑衣人,与自己中毒之事,语气微顿,随后想到当日拓跋炎所说,便将中毒之事只字不提。

  “但似乎,其中大有文章,覍国私结之人,与太子、亲王爷之间的事不如表面的简单”

  “待我将猛兽引出,拓跋景闻声而至,看到太子在此,断然抽出身上匕首,猛地朝手臂刺去,引得猛兽嗅血发狂,恰时,亲王爷扑向太子,喷溅而出的血染上太子之衣裳,引得猛兽强烈攻击……”

  与生俱来的寒色,清凉的嗓音,不知为何,听在拓跋炎耳中,竟然有些疏离之感,无法抚平莫名而生的狂躁之感。

  不禁出声打断,突如其来的不耐加深了这夜晚的寂静,只有滚动的车轮声碾压着深沉的黑暗。

  同样清澈的月光,铺撒在这座寂寥的皇城,盈盈拉近,弥蒙了周边的夜,放大…….

  皇宫之内。

  烛光彻明的议政殿上,金碧辉煌,霸气凌翔,一人却是面容疲倦,劳累之色由内而生。

  拓跋玄烈用手撑住额头,微微闭上眼睛,仿佛这腾龙翻覆的衣袍中包裹着一具疲惫的心。

  纳兰裴矩双手作揖,煞是恭敬之状。

  “皇上,太子已是残废之躯……”

  方才东宫遣人来禀,太医道,太子伤及筋脉,怕是以后,不劳于行。

  话音未绝,皇上便已开口,长叹一声,语气中只有可惜,却没有悲伤“太子残废,醒后怕是不好过”

  “大炎王朝,自是能者至上,德才兼备者固然为要,但健魄之躯亦是行君王之道,征万土之疆,服臣民之众,不可少缺之重矣”

  纳兰裴矩略有迟疑地道,边说边观察拓跋玄烈的表情,见其并未有任何不悦,恳切断言。

  “依臣之意……太子当废。”

  拓跋玄烈虚瞪一眼,并无斥责之意,只有无可奈何之情。

  微叹一声,“太子……”并未接着说下去,只是结果,料谁皆可猜及。

  脑海中映出那抹纯白,端坐凌然,淡定从容,想到拓跋炎,拓跋玄烈内心便是有着一种不可言喻的复杂,深深的愧疚,不可斥责的无奈,欲言又止的弥补……

  万般心绪,杂涌上心头,异常的疲倦,毕生征战从未有过的精疲力竭,这种倦日积月累地侵袭心房,就与慢性毒药一样……看着它弥漫,却无可奈何。

  这个人,或许只是另一个人的救赎……

  而今才道当时错,心绪凄迷。红泪偷垂,满眼春风百事非。

  情知此后来无计,强说欢期。一别如斯,落尽梨花月又西。

  她浅笑的脸,馨风戚戚,一如她的人优柔似水。她是那样的静好,皎洁如月之清色。

  他站在这里,立在残阳疏窗之下,看落叶萧萧。是西风又过了,轻轻地掀动心中的往事,骤然之间,每一个笑靥如浅花,都被悄然放大。

  你看得到我心中的深悔吗?明明可以装作不知,牵手往夕阳的人,却就这么轻送,送在那冰冷的寒宫之中,一别永远。你心心惦念的人,这样心狠,狠得在你病重,亦无视你的苦苦哀求,始终不肯一见。

  偶尔,在黄昏之下,恍若看见曾经的她。她的逆光侧脸,俏长的睫毛和脸上细微的痣记是那样的清明,笑起来,亦有弯弯的眼角。

  这是不是命?命中注定?

  用剩下的命去惩罚不可弥补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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