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曲停止，那女子的手还未放下。一声怒喝让所有人都吓得不敢出气，萧明雅从正位下来，高抬着手狠狠的朝女子脸上扇下去。
片刻之后女子的脸上出现一个清晰的手掌印子，可见力道之狠。那女子捂着脸不敢出声，眼泪只能无声的流。
估计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萧明雅傲然的站在她对面。“谁允许你跳这只舞？本宫姐姐的独创岂能让你拿来亵渎，你的一袭白衣在皇上寿辰之上，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云笙好奇的看着萧明雅，果然这么多年还是这么冲动，一只舞都能引起她的怒火，进宫半年什么皮毛都没学到，反而学到一堆坏脾气，看来赵煜对她的确很放纵。
轻飘飘的看着那女子，“被打的女子是谁？”
“兵部尚书安博文的女儿安瑾宣。”楚天启说道，用余光看到安侍郎铁青的脸。
云笙噗嗤一笑，萧明雅这是在自寻死路，在人亲爹面前欺负他女儿，不遭报复才怪。看到赵煜一副看戏的表情。
就知道这件事跟他绝对脱不了关系，引起他们之间的翻脸，他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想了半天依旧没相出什么所以然，问道：“你说赵煜是什么目的？”
“安博文在朝廷的门生不少，有几个占的重要的官职，在朝廷之上颇有话语权。”
“哦。”
云笙意味深长的看着赵煜，这么久安博文在朝廷之上依旧有影响，怪不得要引起萧宇平跟安博文的斗争，原来是想坐收渔翁之利……
“臣妾并不是无意冒犯，只是瞻仰萧贵妃的仙姿才才……”安瑾宣跪在地上支支吾吾的说，脸上的掌印让人心疼。
“才？才怎么样，才想学着前萧贵妃一舞成名？本宫告诉你，就你这舞姿连本宫姐姐的一半都不如。”萧明雅蹲下抬起她的下颚来，狠狠地推开。
委屈的向前两步跪在地上，“皇上，安贵嫔穿这种衣裳，在你的生辰上明显的不安好心，她这是要你……要你……”
哽咽不出声，大家都知道她的意思，寿辰穿白衣这不是诅咒皇上早点死吗？
安博文立刻进去站在安瑾宣的旁边，朝着赵煜磕头：“皇上饶命，小女只是无心之过，并不诅咒之意。”
然后猛扯了几下她，对着她使了一个眼色。
安瑾宣这才立刻跪在地上哭着说：“皇上饶命，臣妾听闻皇上喜欢白衣，今日事皇上的寿辰臣妾怎么敢穿白衣，臣妾上的衣服并非白衣，萧贵妃污蔑臣妾请皇上明鉴。”
这是云笙才看了过去，这安贵嫔还真有心机，衣服上染的一层浅黄，凑近了才可发现，远处老就如一袭白衣。
这宫里还真有些意思了。
小喜子下来看了看，然后凑在赵煜耳语，随后他一拍桌子：“胡闹，雅儿给朕回去。”
萧明雅回头也发现那并非白衣，刚才看到她类似萧天若的舞姿气的咬牙切齿，她恨萧天若，偏偏安贵嫔还要往上撞。
深吸了一口气，她绝对是故意的！
娇嗔的喊道：“皇上，安贵嫔她……”
赵煜怒瞪了她一眼，然后正色道：“小喜子，把萧淑妃送回去。”
萧明雅欲说话，小喜子说了两句话她就乖乖的走了。
随后起身又扶起安博文跟安贵嫔，“刚才朕为雅儿做事感到愧疚，回去朕一定会严惩不怠。”
摸着安贵嫔被打肿的脸，“宣儿可疼？”
“不疼。”安瑾宣娇羞的低下头。
“可朕心疼，先下去敷药，朕晚点过去看你。”
安瑾宣乖巧的点头，顿时喜笑颜开，今晚皇上是要留她那的意思，这顿打虽然有些亏，但是也很划算。
想着就被俾女搀扶着回去。
然后赵煜又对大家说：“刚才出了一些意外，大家不要在意，千万不要打扰了大家的雅兴。”
若无其事的回到首座上，群臣都选择性的忘掉刚才发生的事，宫廷之内的事情还是少参与的好。
一切恢复到刚才的模样，歌舞升平，杯光壿措，大臣门互相恭维，确实是一番愉快的场景。
云笙坐在一侧感觉到赵煜的目光，抬头正看他如月的星眸看着自己。
跟他对视一眼，不由低头浅笑。
楚天启侧眼，闪过一丝钝痛，若无其事的喝酒，半年多他还是没看懂她。
闹剧一闪而过，许多妃子争相上来表演，赵煜大喜一一都赏赐。
赵煜眼睛路过云笙时，闪过一丝玩味，看她的脸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了萧天若的脸，摇了摇，垂下眼睛真是出了幻觉。
这时候楚贤妃施施然的走下来，朝着赵煜行了宫礼，“皇上，臣妾也准备了表演为皇上寿辰助兴，不知可否？”
赵煜大拍手，“好好好，朕可从来没见过楚贤妃主动表演。”
然后对着群臣说：“这次你们可是沾了朕的光，贤妃的琴技可是举世无双呢。”
还跟当时的萧贵妃统称为天下的二绝。
楚贤妃也不做作，抬起手就奏起了曲子，其余人听的如痴如醉，随着节奏摇晃了起来。
这时候一道清亮的嗓子透了进来，附和着她的曲子唱起来。
众人随着声源，发现了一个宫人。这个人云笙也没见过，不过倒是欣赏这女子，居然敢在这种场合抢楚贤妃的风头，不过看那楚冬琳也并不在意。
似乎谈的更加尽兴。
云笙低声问：“楚贤妃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内敛，云淡风轻的人，要不是整个楚家只有她适合出嫁，父亲也不会把她送入皇宫。”楚天启把目光投向她。
让那么无欲所求的人进宫也实属无奈……
一曲歌罢，赵煜拍了手：“好，赏，已经有这么久没听过这么好听的歌跟曲子了。”
楚冬琳朝着她一伏，“谢皇上夸赞。”
随后赵煜一招手，指着刚才唱歌的女子说，“你叫什么？”
女子紧张的跪在地上：“回皇上的话，奴婢叫施西。”
赵煜一笑，“施西，西施，倒是会取名字，抬起头来，让朕看看你配不配的上这名字。”
女子缓缓的抬头，露出一张清纯的脸，眼帘处的泪痣衬的越发的动人。
惊为天人。
“好，果然是好。”赵煜连声夸赞，“赏，白银五百两，布匹十件，封美人头衔。”
“谢皇上。”施美人跪下谢嗯。
云笙对这场景见怪不怪，皇上的寿辰早就成为了那群女人上位的机会，光在老皇帝在位时她就已经看惯了。
赵煜眼睛在四处扫描，刻意的停在云笙的视线之中，过了一会燕德妃才说：“能跟在南楚王身边的女子定是有一番才华，本宫着实很好奇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楚天启出席任何场合都从来不会带任何女子，就连老楚妃都没一起出过席。
而现在无论去哪都能看到这女子的身影，让人不好奇那是不可能。
云笙提眸看着他们，燕红叶在以前可是跟她是死对头，她的本事也不在自己之下，不由轻笑，估计
她这般作态无非是想吸引大家的目光，再加上是皇上的寿宴，顺坡下驴自然可以让她表现一番。
若没有做准备那便会被嘲笑，3她可是太小看她了。
优雅的起身，“小女子名唤云笙，没什么才华，让燕贵妃笑话了。不过小女子到也准备了一番才艺，不过在宫里妃子面前全是班门弄斧了。”
随即走到大殿之中，“那小女子就献丑了。”
赵煜颇有兴趣的看着她，这女子他倒是想真正的了解一番，真是又不少胆量。
楚天启也万万没想到云笙会在这时候表演，看她似乎早就有准备之时，暮然的有些气节。
在看那赵煜有兴趣的模样，心中涌上了一丝不好的念头，从出来之后对他莫名的疏离莫非觉得他已经靠不住了是吧？
准备另攀高枝，她是不是太小看他了？
一杯接着一杯喝着闷酒，眼睛却寸步不离的盯着她。
云笙对着乐师耳语一番，随即换了一身轻纱衣，站在中央。
眉间点着一颗赤色眉心，霎时妖艳动人。
看到赵煜眼里的凝重，噗嗤一笑，果然这一身服饰他还有印象。
当年她也是这一身，在大殿之中翩翩起舞，在面对敌人的暗杀时，也是她挡在他的怀里，替他挡下那一剑。
事后那杀手留下了一块令牌，居然是大皇子府里的人。后来也因为这件事把他脱下了水，借此机会毫不留情的杀了他，
随着乐曲扭动了起来，可是却想越激愤，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
空灵的萧声加了进来，缓和了紧张的音调，悠扬而动人。云笙的动作慢了下来，却看到楚天启正吹着萧。
他的萧声很平缓，能渗透人心，给人安静，心里的烦躁少了一半。
缓慢的将身体放软，融入这萧声之中，忘记了烦躁。
一舞罢。
她转身朝着赵煜低头行礼，余光看到他眼里的伤痛，内心才觉得舒畅了不少。
这次她绝对要化为修罗，主宰这一切。
伤她害她踩她之人一一不放过。
赵煜良久之后才从震惊中醒来，她的舞姿与萧天若十分的相似，就连那翘起的兰花指都颇有她的神韵。
恍惚之间，他好像就看到了若儿一样。将拳头捏紧，强迫的把自己从那种相似中拉出来。
随后说：“云笙姑娘的舞姿确实惊为天人，怕这世间没有人能比的上姑娘了。”
“皇上谬赞，民女可听闻萧贵妃的舞姿那才是天下第一，民女不过是凤毛菱角罢了。”
云笙这话一说，无论是大臣们还是女眷都倒吸一口凉气，早知道在皇宫之中最大的禁忌就是萧天若的名字。
连提都不能提。
这女子，怕是要倒霉了。
赵煜眼神一凌，带着杀机却看她并不害怕的眼神，就连那股倔强都有三分相似，顿时杀意尽失。
“云笙姑娘跳的果真好，有萧贵妃的几分相似，若是她还在，或许你们还能成为朋友。”
“谢皇上夸奖。”
“来人，赏黄金千两，天蚕霓衣一件。”
众臣刚松一口气又立刻绷紧了神经，皇上居然亲口说出了萧天若的名字。还将天蚕霓衣赠与她，那可是萧天若的遗物，皇上留下来唯一的一件珍品。
这，居然给了她？
难道在暗示什么吗？
云笙得体的行礼，“谢皇上赏赐。”
宴会的尾声越来越近，从那曲舞后赵煜的目光从来没有离开过她，低着头一笑。
真该感谢安瑾宣，要不是她把萧明雅弄走，说不定下次被打的就是她了……
回去的路上，云笙感觉到他身上隐忍的怒气，心知总算是要摊牌了。
她实在是不忍心拖他下水，赵煜的本事她知道，所以更不能那么自私。
可能心里还对着他有一丝的感情，对着楚天启说：“谢谢你刚才的萧声。”
谢谢他这半年里对她的照顾？
楚天启突然停住，冷声说：“不谢，你的目的快要达成了罢。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离开我？”
她恨赵煜就打算抛下他，就是因为他南楚已经没有跟赵煜斗的资本了吗？
云笙低头一笑：“你终于还是问了，楚天启。我们从一开始就是联盟，现在你已经丧失了能力，有什么力量跟赵煜对抗。莫非你要让我等？我告诉你我已经等不及了，若是拿到了兵符我也不会这么被动，况且现在的你也是自身难保不是？”
楚天启一把捉住她的手，狠狠的攥着，从一开始就是联盟，果然自己把自己的位置放的太高，半年多的相处居然会失了心。
说来这是可笑，这也不太像他了。
冷声说：“就是这个原因？就是因为我失去了联盟的意义，云笙，你可真是够狠心的，对我若即若离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攀上赵煜？
说来真是嘲讽，既然失去了意义，你就不应该帮助我！”
云笙笑的没心没肺，“哈哈，楚天启，你还真是笨，如果我不去帮助你我怎么可能见到赵煜了，这得多亏了你。”
“你从一开始就抱着这个目的？”
“非也，从一开始并不是这个目的，的确是想跟你联盟，只是后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也无能为力，你知道为什么我恨他吗？”云笙看到在他对面的那道黄袍，垂下了眼睛。
黑夜掩藏着她所有的情绪，这样才是对彼此最好的结局不是吗？
楚天启压抑着怒气，自从出了山谷，不对从前段时间就开始不一样了，莫名的拒绝接近。
见到赵煜有意无意的看着他，冷言道：“因为什么？”
云笙一笑，“因爱生恨你相信吗？我爱萧明瑜，所以我恨赵煜。你信吗？”
“信，本王信，既然如此，随你。”楚天启想到当初见到她的第一面就是在萧明瑜的坟前，当时她不就已经告诉了他。
萧明瑜对他有救命之恩吗？又因为这件事他们才联盟的不是吗？她信守了承诺把他带到了西萧的王陵，只是后来的展凌出现，否则也并非会这样。
既然她要为萧明瑜报仇，他有什么资格阻碍？大袖一甩，朝着宫门外走去。
云笙苦笑，居然把我换成了本王，果然是伤害了他。有一个人把心捧在外面给你，却被狠狠地碾塌。
慢悠悠的走到宫门口，一个人将她拦住，脸上上扬一丝笑，“做的倒是不错。”
“那还不是被你逼的吗？皇上！”云笙白了他一眼，这一切都不是他设计的吗？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云笙顺着接下来，随后说道：“既然我已经做到了，那你是不是也应该把南楚的兵力撤了？”
“哈哈，那是自然，这么聪明的女人你还朕遇到了第二人，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赵煜大笑的对她说道。
“是吗？第一个是萧天若吧，不过却惨死。”她讥讽的说道。
赵煜像是被刺痛神经一样，迅速上前卡住她的脖子，慢慢的向上，“谁允许你叫她的名字，你想要好好活着你就不要挑朕的逆鳞，否则到时候朕会做出什么残忍的事情自己都不知道。”
云笙手扯着他的手，呼吸越来越难受，怨恨的对着他，手里下意识的捏着银针。
突然他松开手，云笙一下瘫软在地上，摸着自己的脖子，咳嗽了一下，抬头嘴角带着讥笑。
既然敢做不敢说，真是可笑。
赵煜突然大笑，“云笙，你还真是有趣，既然你跟朕有交易，最好好好的听朕的话，要是朕一反悔，后果你自己知道。”
敢让夏紫凝给她递消息不就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吗？很好，这样的女人他倒是想看她能在自己手里翻个什么天。
随后手背在后头，潇洒的离开。
云笙低着头，默默的爬起来，把衣裳拍干净，若无其事的往外走。
摸着脖子，恐怕是青了一圈，将衣服往上拉了拉。
刚到宫门口，一个小厮就站在门口等她，“云笙小姐怎么才出来，方才王爷说他有事先行一步，让小人在这等你。”
云笙侧过脸，敛下眼帘，摸着脖子刻意挡住伤口，“刚有事，走吧。”
上了车，叹了口气，掀开帘子，越想要躲开，却不得不进去。
放下帘子，听着车轱辘转动的声音，闭着眼睛，他到底还是留了一个人带她回去。
可是，这从此真的要形同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