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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陈国来客

小说: 不云如期,夫多是福 作者: 一片痴 字数:2932

  燕京连着飘了好几天的雪,北国风光,玉树琼枝。宫门上未若柳絮因风起,无暇的白有些咄咄逼人。

  燕国有个不大不小的邻国,叫什么来着……对了,陈国。陈国派了他们排行老二的太子和大皇子,说要来燕国学习一些技术。

  皇兄说,学技术只是个借口,最主要的原因是想和燕国签订协议成为盟国。这样他们既可多一个强大的盟友抵御周围国家的骚扰,也能增加两国之间的贸易往来和政治往来。

  三天前我因为去堆雪人冻得一双小手僵硬,正窝在殿中取暖。皇兄喝着茶与我闲谈到这事,我打心底里觉得陈国人真是闲得慌,先不说燕国这时候冷成这样,就看这才过年没多久他们就开始闹腾,而且是太子带头闹,不正是闲得慌吗?

  我略略把皇兄与陈太子比了一下,觉得我皇兄真是个勤勉又优秀的好太子。仗着童言无忌把这话给皇兄说了,他当时淡定地回了句让我很受用的话:“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的皇兄。”

  陈国人闹腾得挺快,三天前才和皇兄聊完,父皇今早就派人来吩咐说晚上要盛装打扮,去荔阳殿摆宴席招待外来贵客。外来贵客自然是陈国的那一堆人。纯真的我不知怎的听了父皇的口喻,想到了接客二字……

  梅花发而幽香,含羞花蕊绽放枝头,寒雪盖去大半清香也褪不去她的娇丽颜色。

  我取了回燕国那天皇兄给我准备的见面礼:一条曳地的宝蓝云锦广袖宫裙穿上,又有宫女来把我的长发绾成垂髻,斜斜插上几支华贵但算轻巧的簪子,不点朱唇,素颜朝天。看着铜镜中眉眼如画的蓝衣美人,本人有那么一点点得瑟。

  也许因为在现代的职业是空姐吧,我比较偏爱蓝天的色彩,于是平常的衣服以白蓝青为主色的多。只是我那位父皇看见我穿白色说像丧服不吉利,穿青色说青色是贱色配不上我公主的身份,结果只剩蓝色勉强看得过去。

  我私心里觉得古代的色彩除了黄色应该不分贵贱,可事实告诉我学海无涯我不知道的东西多了,反正以后谨记,不能顶着公主的身份在外人面前穿青绿色的衣服。

  媗乐最爱霞粉色,所以今天我看见她就像在冬天看到一团夕阳,娇艳得比那枝头上的红梅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是个爱美爱奢华的,两年前去齐国顶着一堆首饰,这次回燕国亦顶着一堆首饰,少了什么都不行。燕国这种北方国家,春夏秋冬都很干燥,且春冬季节寒风凛冽,经常会冷出冻疮来,于是这两天她一直躲在未央殿里不敢出门,有时候又担心炭火烤得皮肤更干,才在我的怂恿下出来走走,打打雪仗什么的。

  难得今天的晚宴她没有推掉,我想可能是怕继续闷会长出霉来吧。

  我们平时被放养惯了的,那是在宫里没有外客的前提下父皇才这样放纵我们,今天来了客人,场面上的东西自然是要做足的。

  待我和媗乐穿着棉靴慢悠慢悠地去了摆设夜宴的荔阳殿,皇兄已经在那里无聊闲坐许久了。

  荔阳殿灯火通明,右手边摆满了席座,左边放置四扇楠木暗黄色绣腊梅屏风,皇兄一人端坐正高台,身着他那身千年不变的暗朱色锦袍,慵懒地单手撑着桌案,轻啄手中一杯温过的梅花酿。

  看到我们进殿,他含笑放下酒杯,指了指他右边摆的四扇屏风:“你们俩坐那里面。”

  我愣了愣,歪了头看了眼那四面屏风后被遮得严严实实的坐席:“我们是来吃晚宴,又不是来这里沐浴,干嘛遮得那么严密?”

  皇兄抬杯浅笑:“这是父皇特意安排的,本意只是过过场面上的虚礼,未出阁的女子不得随意见外来男子。不过我觉得还是这样好些,听闻陈国的大皇子是出了名的好se,要是看见你俩这国色天香的样子,还不一并娶了去?不过悕悕你都有两个丈夫了,再多一个也无妨,长欢府养得起……”

  我回了他一笑:“听说父皇现在在为皇兄的婚事忧烦,皇兄你也到了该娶太子妃的年纪了,要不今天晚宴结束,我去父皇那儿为皇兄推荐几位娴静的大家闺秀?”是不是大家闺秀,自然只有我自己知道。

  身旁的媗乐“噗嗤”一笑。

  明显看见皇兄脸上的笑一僵,随后越发沉了下去,在烛光下很是阴暗。

  我哼着小曲装什么都没看到,牵着媗乐走进屏风后面坐下。故意以长幼顺序为由,挑了外头的位置坐,让媗乐坐里面。

  原因很简单,坐里面的那个位置时时刻刻都能受着皇兄眼里丢来的飞刀,一顿饭下来定是如坐针毡,而坐靠门的位置飞刀会被屏风半途拦住,顶多砍在我的头顶,但我看不见。

  雪白的天空慢慢倒进墨色。入座没多久,殿外传来一阵由远到进的脚步声。

  我透过纱质的屏风望向殿门,明亮的烛光柔和地撒下,照亮最先进殿的稳重黄色身影,随后跟进一团湛蓝色和墨绿色,再然后就是侍卫或宦官服饰的颜色。

  我给媗乐使了个眼神,一齐离座,向屏风后几个朦胧的身影行了个礼。

  抬头时,我清楚看到外面那个湛蓝衣服的人朝我们拱手回了个礼,而那个墨绿色衣服的人则直挺挺站在那里,我甚至能感到他强烈的目光像要穿透屏风看到我与媗乐。

  “忱天,好久不见。”皇兄的朗笑声从屏风后传来。

  湛蓝色衣服的男子侧身,朝高台上走下的皇兄看去,清朗干净的声音在荔阳殿中回荡,“的确,是许久不见了,上一次见还是你十四岁生辰,如今算来,也有四年了。”

  皇兄笑了笑:“你到记得清楚。”顿了一下,看向蓝衣男子身旁的墨绿衣服男子,“这位是大皇子,夏侯渊?”

  蓝衣男子未答,绿衣男子朝皇兄拱了拱手,“夏侯渊见过龙太子。”

  皇兄微微颔首算是回礼,殿中有那么一瞬间寂静。

  未几,一旁的父皇及时出声:“即是晚宴,就坐着说罢。”那些人都应了一声,等父皇坐了上座便一起坐下。

  那个墨绿衣服的男子除了皇兄问话时转了下视线外,从进殿开始目光一直徘徊在我与媗乐之间,虽然有屏风挡着,可我依旧全身不自在。

  皱着眉头想起皇兄刚刚说他是大皇子夏侯渊,又想起之前皇兄还说陈国大皇子好se。把他们连在一起,都是大皇子,那就是同一个人了。

  我抚额,父皇摆这个屏风真是个正确的举动,要不被一个好se的男人用眼神剥开来的感觉一点也不好。

  殿内暖如春夏,丝竹声徐徐鸣奏,觥筹交错,隔着屏风朦胧观赏着来自陈国的舞姬踩着拍子腰肢柔软的舞蹈。本来宫廷中意境很好的晚宴舞蹈,大家都在专注欣赏,我和媗乐却专心在啃鸭腿。

  我在这边没看见什么,因为眼前只有屏风和透过屏风隐隐约约看见的妖娆舞蹈,不过从媗乐啃一口肉就往屏风外瞄一眼的举动可知,皇兄正从眼睛这个心灵窗户中扔飞刀。

  一曲终了一曲又开,其间是各种人给父皇皇兄敬酒,祝什么“两国以后发展越来越好”“两国关系一直好下去”等等,对舞蹈的赞美然后扯出两国风俗文化话题的人也不占少数。

  我和媗乐在他们闲聊的时间里啃完鸭腿啃酱猪肘子,啃完猪肘子又喝粥,喝完粥又吃点水果,再然后两个人坐在椅子上打着嗝比谁的肚子大。

  我今天对媗乐一直满怀愧疚,因为我的一己私欲让她的吃相被皇兄瞪了无数遍。后来又觉得这是在对皇兄好,因为皇兄要是看见我此刻的吃相,就不是瞪瞪那么简单了。

  酒过三巡,丝竹声感染得有些醉意,变得抒情柔慢起来。我虽然一直在和媗乐完成灌鸭任务,但是眼睛的余光一直在盯着媗乐对面的那个人。陈国太子。

  他不多话,在他的臣子们一堆堆起哄敬我父皇的酒时,他只是坐在那个位置上默默地端杯抿一口佳酿,毫不客气地显出他太子矜持的风范。而我对面那位……我一直在忍着不去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

  不知不觉,殿外漆黑如墨,不知不觉,我和媗乐的食桌上堆了一座瓜子皮组成的小山。我第一次耐着性子在晚宴上待那么久,最后百无聊赖,实在守不下去,拍拍手上瓜子皮,准备叫上媗乐从侧门跑出去溜风。

  这时候,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早就听说姜皇陛下的两位公主绝色倾城,长袖善舞,在下仰慕已久,不知今日,可有福气一观两位公主的翩翩妙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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