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纳闷。
这书生是哪里来的?
大雨点已经砸了下来。
书生正好往外面看。
就看到了我。
这书生放下书,站起身来。
朝着我施个礼。
“小姐请进来避雨。”
我当然要进去了。
不然在外面被大雨淋。
肯定会生病。
当我走进去后。
书生却出去了。
手里还拿着一把破纸伞。
那纸伞撑起来,就和筛子似的。
书生就这么站在了门口。
衣服湿了一大半。
我在这个世界见过很多男人。
只有二个最优秀。
一个是冥決。
傲娇,又心疼我。
再就是张倾平。
当然,我说的是真的那个。
也就是开挂在轮回之外的那个。
那是个儒雅温润之人。
第三个就属这书生了。
文质彬彬,俊眉修目。
站在那里,目不斜视。
“这么大的雨,你要去哪里?”
我问道。
就不能雨停了再走吗?
这书生对我说。
“我哪里也不去。”
“荒林小庙,男女授受不亲。”
我一听。
得。
还是个书呆子。
要是遇到无理取闹之人。
我还能斗上一斗。
遇到这么讲礼数的。
我也只好礼貌起来。
对书生说。
“这庙虽小,但这前厅很大。”
“我们一人一半,不好吗?”
我都不计较。
你还迂腐什么?
难道想生病?
我主要是因为人家主动让给我地方,过意不去。
哪知道这书呆子回答我。
“夜半深更,我怕遇到花妖柳怪。”
我了个去。
这是拿我当妖怪了。
不过也不怪这书生多疑。
自古以来。
有多少书生在赶考途中,露宿荒山古庙,被妖怪吸了魂魄去。
“如果我是妖怪,要吃你,那你还让我进来避雨?”
我真的十分好奇。
这书生答的很气人。
“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人。”
“如果你是人,我请你进来,这是我的修养。”
“如果你不是人,你都站在门口,就算我不让你进来,你照样会进来。”
“所以,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先主动开口为妙。”
“如果你不是人,可能就会觉得我一片善心,就不会害我了。”
“如果你是人,那么,小姐日后还要许配人家,不至于败坏了小姐的明节。”
合着还是个话痨。
书生这一大堆把我说的。
有点晕。
我还能说什么呢?
“那你就外面站着吧。”
淋病了,也是活该。
“那我又怎么知道,你不是妖怪呢?”
我故意问。
书生还真有话说。
“我这般礼让于你。”
“怎么可能是妖怪?”
“难道小姐没有听说过,妖怪会把凡人女子拐回去当压寨夫人吗?”
“我见了小姐这般美貌,都没有动心。”
“这自已证明小生不是妖怪。”
妈妈呀,救命啊。
我不该问。
招的这话痨又是一大篇的话。
我很谦虚的承认,我错了。
这书生是不能再搭理他了。
我坐到刚才书生坐的桌子前。
不是我想坐这里。
整个前厅里,就有这一张破桌子,一张破椅子。
不坐也可以,站着。
我在树林里找了一天冥決那货。
又绕了大半夜。
再也没有力气了。
饿。
正好看到桌子上有干粮。
我猜是那书生的。
为了避免麻烦。
我直接拿起来吃,没有问。
省得又招惹这话痨。
勉强填报肚子。
我看到桌子上还有刚才书生在读的书。
反正也是无聊。
拿起来看。
就当是解闷了。
这一看。
我诧异了。
书上居然没有一个字。
那刚才这书生念的什么书?
无字天书?
而书生站在门外,也没闲着。
嘴里之乎者也的念叨着什么。
像是念经,又像是在说梦话。
宝宝的好奇心实在没忍住。
问他书是怎么回事。
书生微微一笑。
“书在心中。”
我搓了个搓。
好深奥。
说白了。
就是,这书生在装蒜。
宝宝因为刚才的好奇,忘了书生是话痨这茬了。
书生开始得巴得的,说起来没完了。
“小生家住南塘。”
“书香门第,自幼熟读诗书。”
“今日秋试在即,便启程赶往京城。”
“不料来的晚了,城门关了,只好在此借宿一宿。”
这之后,书生便开启了报书名模式。
把他从小到大读过的书,一一说了出来。
不仅说。
还把书里的中心思想,以及读后感都讲了出来。
我心里赞叹。
真是乖孩子啊。
这要是放在我来的那个世界。
这肯定要给五朵小红花啊。
反正也把这话痨的毛病给勾出来了。
索性问个清楚。
“你姓甚名谁?”
书生一甩袖子,那被雨淋湿了的袖子,掉下好多水滴来。
“我又不与小姐婚配,为什么要告诉你我都名字?”
“小姐,我看你的装扮,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怎的如此突兀就问男子的姓名?”
得。
大半夜的,把我训了一顿。
我刚想说,不说就算了,你以为姐稀罕知道你的名字?
结果,这书生来了句。
“我才不会告诉你,我叫铜钱。”
“我才不会告诉你,我是壬午年壬午月壬午时出生的呢。”
妈妈啊,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缺心眼?
我嘴角丑陋抽。
“铜钱?我叫黄金。”
书生很高傲的,实则是一脸穷酸的说。
“我不是叫铜钱。”
“我是童叟无欺的童,朗朗乾坤的乾。”
童乾。
我自然不能跟这书生较真。
不然我的智商会被他用丰富的缺心眼经验,拉到和他一样低。
“这庙里有个老和尚,你看到了吗?”
我问书生。
这小庙只有前厅和后堂。
中间只挂着一个洗的看不出颜色来的门帘。
后堂里一片漆黑。
我正在想着,这老和尚哪里去了。
书生又开了口。
“你不用看了,我傍晚来的时候,查看过了。”
“这里没有人。”
“许久没有人住过了。”
这就奇怪了。
老和尚哪里去了?
这个老和尚从来不会离开这里的。
平日有京城的一个财主,会隔三岔五的来送布施。
喝水的话,在小庙后面就有一口井。
算了,不多想了。
我有冥決在我额头种下的禁制。
有玉佩。
还有寒冰索,虽然不知道这索怎么用。
但寻常鬼物不能接近我。
哦对了,门口还有个义务站岗的童乾。
我便趴在桌子上打盹。
不一会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
只知道越睡越香。
所有的疲劳都解脱了。
就觉得有人在拉我的袖子。
我睁眼一看。
正是童乾。
还真是缺心眼。
不是口口声声的说什么不进来吗?
怎么还动手动脚起来了。
桌上点着的小蜡烛已经灭了。
外面雷声轰鸣,闪电交加。
在一道又一道亮如白昼的闪电中。
我看到童乾神色慌张,像是受到了什么大惊吓。
一只手指着我的身后。
整个人哆嗦的快要跪下了。
我心说,你可千万别跪。
还得给你红包。
姐现在身无分文。
不想欠账。
我慢慢悠悠的回头一看。
忍不住笑了。
原来是那个老和尚。
这和尚胡子眉毛都白了。
但是神态庄重。
让人肃然起敬。
我站起身来,双手合十。
“大师。”
老和尚还礼。
“二位施主。”
童乾好像忍了半天,终于洪荒之力爆发了。
“小姐,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来这里的时候,这里明明没有人。”
“我检查过,这里只有门口可以进出。”
“而我就站在门口。”
“刚才我冷不防的就看到了这和尚。”
“他,他,他是哪里来的?”
童乾说了半天也没有表达出重点来。
还得姐自己脑补。
这缺心眼大概是想表达,老和尚是妖怪。
所以才可以无声无息的进出这里。
还没等我说什么。
老和尚和蔼仁慈一笑。
“老衲睡在房梁上。”
我抬头看了看。
这庙别看小。
房梁可是很结实。
童乾用很古怪的眼神看着老和尚。
“好好的,你为什么睡房梁?”
老和尚呵呵一笑。
“傍晚之时,我见施主来的甚急。”
“在我庙里换衣服,还在后面方便了一下。”
“老衲生怕惊扰了施主,就到了房梁上。”
“没想到,施主留下不肯走了。”
“老衲又怕自己突然出现,吓到施主,便留在了上面。”
“出家人慈悲为怀,阿弥陀佛。”
我差点笑出来。
合着老和尚是撞见了童乾上厕所。
怕童乾抹不开面子。
果然心底慈悲啊。
至于童乾同学随地大小便,出门在外,谁也不容易,我就原谅他了。
主要吧,我不也是吃了人家的干粮了吗?
也是可以原谅的。
童乾还是不肯善罢甘休。
“那你为什么半夜下来吓唬人?”
这一点,我也好奇。
老和尚说出一番话来。
给日后种下了轩然大波。
“老衲云游至此,吾师曾经说过,这里是与我有莫大的因果。”
“当日里,我参悟不深,以为吾师的意思是,让我住在这里,直到圆寂。”
“刚才老衲在房梁之上默诵经文。”
“忽然看到一束黑雾从西南而来。”
“老衲这才顿悟,吾师让我留在这里,就是为了等待这团黑雾。”
“那才是老衲的因果。”
我听了半天,没怎么听懂。
只明白了西南方向有黑雾。
便向老和尚请教。
“大师,西南方向黑雾在哪里?”
老和尚伸手撩起长长的几乎遮住了眼睛的眉毛。
“西南方,云龙山。”
“黑雾涌,大势乱。”
又是云龙山,我似乎明白了什么。